遇羅錦:給廖亦武的第二封公開信

遇羅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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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29日訊】大黃狗:

好幾天沒有你的消息,在網上也找不到。

曾給你打過三次電話。由於可以直接打到你屋裡的電話號碼,我是從別人那裏得到的,今天又試,十響過後,才知改成錄音帶了。也好,免得確實影響你休息。

很想知道你的下一站去哪兒,可是在網上找不到。大家都怕給你回國添麻煩,也有意識地不與你聯繫,所以也無從知道你的消息。

其實,我沒有和你甚麼要說的,就是下面這封信,把話都寫在上面了。

我仍希望你能考慮:是否在德國留下來?

澳大利亞的老樂信上寫——因你給德國總理的公開信上,你說一定要回國,還說你不回去你的作家生命就等於死了——老樂就說因此你就不好留在德國了,我覺得,他的想法是不確切的,那只代表他個人。假如你真信了他的,去別的國家去政治庇護的話,不管你多出名,難民局都會給你駁回的,認為你在「對民主國家挑挑撿撿」。很多很多沒有難民申請知識的人,為此在美國和別國難於得到居留——請相信我。因為,政治庇護本身,有它一定之規的要求,一直沒有變過。

你給德國總裡的保證,完全可以解釋清楚:一是你當初不那麼說,中共就不會放你。二是,你對德國的印象太好了,就是想在這個國家生活,這是你的權利——作為一個人的權利。沒有任何人,哪怕是總理和總統,也不能駁回你的權利。

大黃狗,請讓我跟你說一句最實在的話吧,連你自己也未必覺察到:那次給你打電話,只聽你的聲音和講話、僅從你最近的二篇新作(你寫飯店都用地溝油和吃屎魚的),你與店主的對話;還有上一篇寫那位從東北到雲南做賣身女的,你與她的對話,我感到你已在變老——按理,一個52歲的人,說話及反映,不該像個「爸爸加爺爺」的。你這兩篇新作和以前的比較,在你的問話中,缺少以往那些承前啟後、很有份量的語言,顯得太簡單太無味——好像你喝酒喝得太多發了暈乎似的。

何況,你自己也說過:隨著年齡的增加,你現在的精力不如以前,東跑西顛,會覺得累和吃力。

你從沒有時間去看健康報刊,你的飲食方式和吃太多的肉和魚、喝太多的酒,以及國內的毒油毒食物,都會促成一個人的大腦老化。不僅如此,還會得癌症,起碼讓你縮短十年的壽命。

國內人好像不大吃大喝就沒了樂趣似的。我見你們聚會時的描寫,醉得東倒西歪,醉得傻笑,醉得睡一地,不知這有甚麼好。可你還得多活十年才對呀!

假如你留在德國,你不僅能夠活得更健康,我對你的前途也絲毫不悲觀。也許你只看到我們在飯店打工了,可人和人並不一樣,機遇也不一樣。你也許會有奇蹟和另外的幸運。比如馬建,他若不遇到現在的英國太太,他的書能被翻譯成英文嗎?會得英國獎嗎?也許你會問我:你怎麼不去找這樣一位?我在《童話中的一地書》裡都寫了:就算一個教授與我有可能,我都沒動心。我不是一個對名利和職位心切的人哪。

我以為機遇和緣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你的機遇很大,因為一定有不少年輕有為的「粉絲」想與你認識——我指的是在你「政庇」之後。至於你的女友小金(不知是否已結婚?),你是個有良心的人,你會把她辦出來的,德國也好外國也好,都會有人幫你把她辦出來。她不是一直想出來嗎?她很年輕,自有她的前途。若和你感情特深,不管多遠,總之會在一起的;若感情不深,在一起也得分開的。至於你的房子,就更不是問題了:美國的羅文在北京的一個單元房一直沒賣。你的房子托你家人照看就是了,它還不是永遠屬於你的嗎?你和小金若回國也有地方住啊。就算它被中共無理奪取了,也沒有你和小金下半生的自由重要啊。

大黃狗,我只希望你在下半生,能好好地深切地體會西方的自由。繼續當不當作家?「繼續」之前你已經是作家了——你的光輝與成就永遠屬於你,誰也抹殺不了,誰也奪不去;那是你光榮的昨天。而明天,你更應是個人,是想說甚麼說甚麼、想寫甚麼寫甚麼、想怎麼過就怎麼過的自由人。你有全世界旅行和定居的自由,你有寫作和不寫作的自由。你看胡平、曹長青、陳破空、李劼、蘇曉康、康正果、宋永毅、何清漣、三妹、袁紅冰。。。。。。中共請他們回去,他們都不回去!我也一樣。蘇曉康對我說:「回去只會早死。」

你在電話裡提到伊朗流亡作家拉甚迪,你問他回伊朗生活他幹不幹?他才不幹呢!不管是甚麼「家」,他(她)首先是個人!是人,就應當享受生活的一切美好。你並不是非寫底層不可,即使不寫,你也應生活得像個人才對。可在國內,你能做到嗎?

唉——!我不由深深歎口氣。你記得你給我的那封信嗎?我在《致廖亦武——在深蘭的大海裡》(發表於2009年11月號「開放」及同期的博克)小文的結尾,寫你老了時會在一隱居的寺廟裡,在晚上吹簫;你說我厲害,說連你的老年我都預料到了?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甚麼?不是在那還算自由的哪怕破窮的寺廟裡,而那很可能不是寺廟,而是監獄——正如你寫的那莫名其妙被長期關在監獄裡的你的簫師傅。你寫:你一見他,兩腳就生了根——那很可能就是對你一生的預兆。

中共如此地刁難你,十四次不放你出國,為了甚麼?你自己能回答嗎?還不是他們最知道你的厲害?他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他們知道你的影響太大,他們知道你的能量。但他們為甚麼又放你出來了?你以為從此就會對你網開一面?假如你不回去,他們只有頓足歎氣——正像老樂說的,多少人的金飯碗都沒了!假如你回去,他們會竊笑,你又會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了!他們想怎樣就怎樣你了。別以為你這次一出大名他們就不敢惹你了。他們若想把你當作棋子,以你來和德國與美國談生意、講條件的話,你回去正中圈套。另一面,中共若是不希望你再寫底層、繼續揭中共傷疤的話,他們也可以在監獄裡把你變傻或永不放你出去,正像那位教你吹簫的八十幾歲的老人一樣。

別以為海外的呼籲都能奏效。先是一陣風過去,呼籲會漸漸變弱變涼的。看看現在的進行時——那些一直在監獄裡的,曾經被人們呼籲過多次的政治犯們。國安也會給你抹黑,強加給你十分低下淫穢的罪名,讓那些想為你呼籲的西方人不知道真假,你洗也洗不清。

為甚麼你偏要往虎口裡奔?你照樣可以像別人一樣——被某大學邀請,用中文教課;或在某研究中心做研究。美國這樣的機會最多。你在德國一年之內獲得長久居留之後,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國家,比如只用漢語就可以生活的紐約法拉盛,那裏有多少底層中國人值得你寫!有多少藏龍臥虎的人還沒有被發掘!就怕你這一生都寫不完他(她)們呢!你寫了他(她)們,他(她)們會獲得居留更快呢!他(她)們正是你在國內的底層,不過是逃了出來而已。「北春」和其他網站會搶著發表的。就算都沒有,你睜眼看看我們做過低種工作的人,哪一點過得不如別人?你不僅可以全世界旅行,還可以自己辦網站,以你的名義,一定大受歡迎。你的筆頭,無論你是在甚麼地方,都會有得寫的——這就是你的本事。你可做的事情有多少啊!這也正是中共害怕你出國的原因啊!你應當在沒有恐懼的環境裡,想說甚麼說甚麼,想寫甚麼寫甚麼,想做甚麼做甚麼。對於作家也好,普通人也好,還有甚麼比這個更為重要的?

大黃狗,你說你在柏林朗誦時,洗刷了你在國內多年的恥辱和辛酸。假如你回國,你還會增添新的恥辱和辛酸——你以前受過的不僅還會再重受,還會像你始終不知他為了甚麼罪名被長期關在監獄裡的你的簫師傅。而且,你也再不會有第二次洗刷恥辱的機會了。你以為這都不可能嗎?在老共的魔爪下,你怎就那麼幸運?甚麼原因讓你那麼幸運呢?德國和西方的保護?要是那樣,怎麼劉曉波,王炳章他們無數的政治犯們,都出不來?

須知:外國不能干涉別國內政。任何國家的經濟利益永遠重過你。何況,西歐和美國多年來就因經濟貿易與中共頻頻示好。你出來了,是你的幸運,可往往幸運只有一次。

這是我勸你留下的最後一封信。

只要你想留下來,就別考慮以前的保證,那完全可以推翻,也沒甚麼丟臉的。假如你認為丟臉,那是你的糊塗!那是因為中國人的臭面子思想你還沒有扔掉!

望三思。你正站在人生路口。

汪汪

2010.9.27於德國Pass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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