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絮語:錦瑟年華

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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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在期盼中成長。小時候盼著長大,很長一段時間,我把二十歲當作目標。因為,到了二十歲,就可以出落成大美女了,再不用聽媽媽嘮叨,還可以跟大人一樣出去和朋友聚會。

誰知,二十歲時,忽又期盼三十歲,覺得那才是最美的。讀碩士時,傍晚經常和對屋的小南一起出去散步。小南問我的夢想。我脫口而出:讓未來的五年或十年滑過,讓我直接到三十或三十五歲。

記得小南聽了我的話後大笑不止,說我神經。大家都拼著命、變著法兒地保養皮膚,抓住青春的尾巴,我反倒盼著時間快點過。小南的話有道理,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和我同樣想法的,但我的想法也不是平白無故。

怪就怪在很早以前,剛讀大學沒多久,計算自己的年齡,規劃人生,很認真地做了一個決定。我的專業註定無法和理工科的那樣,扶搖直上,年紀輕輕就拿到最高學位。所以,我不和他們比,但不能浪費時間,三十歲之前一定拿到博士學位,這在我們專業的圈子裏,絕對是最早的了。

以後的歲月裏,就圍著這個目標奮鬥。對小南說的話很美好,因為滑過十年,我真的有三十多歲的時候,一切都穩定了。學位肯定拿到了,家庭肯定有了,房子、車肯定都買下了,寶寶估計也會走路說話了。

所以,三十歲絕對是生命中的黃金時段,我們可以停止奮鬥開始享受了。一切的一切都達到頂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們既可以獨當一面,還能偶爾任性而為。如今離三十歲不遠了,不小心轉個彎就要趕到了,卻發現與期待的還是相差那麼多。

以前看李商隱的詩,「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只是喜歡,並沒有領會。當馬上就積累下三十歲的年紀時,忽地明白了。當然,也許多年過後的感受還會不一樣。傳說,詩人寫下這段詩句時正好五十歲。猜想,我也要五十歲時才能完全理解吧。

正如當初詩人看著錦瑟上密密麻麻的弦,想到自己的年齡的數字都趕上弦的數量時,感懷那一年一年的歲月如何流走,感慨命運如何被冥冥中的某種力量掌控,我也開始衡量,三十歲,我真的實現了當初的理想嗎?

其實從未實現過什麼,因為每次都是無一例外的開始和結局。我努力、期盼、等待,當真的得到時,又覺得沒什麼了,平平淡淡,失了初始的光環。不知是被等候的過程給磨得麻木了,還是心長大了。總之,這樣的過程一再重複著,到今天都沒有停止。

如果說反思這些能悟出什麼,其實也簡單,人只去追求沒有得到的,一旦到手的東西就打折扣了。我們的錦瑟年華,就在這無止無休的追求中,纏著、繞著,譜出一首首或喜或悲的曲子。當韶華漸漸逝去,內心慢慢走向成熟時,歲月留給我們的,也只有那錦瑟上一弦一柱演繹的弦外之音。

最美好的年華,最頂峰的青春,而我們只有在回顧之時才最終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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