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義古風】飛越古城關

文/王金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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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里坡

驢車攀上松子嶺時,海二叔才驚覺又來到這江川一帶五鎮十八莊的交匯處,腳下燕子河正潺潺流向遠方。打從五里坡、晉州鎮、陵山鎮繞過古城關,燕子河一路阡陌百脈才注入青陽河口。海二叔望著眼前遼闊山川,安了韁繩,那黃鬃驢正自晃著腦袋喘息。一陣勁風從山腳下帶著馬蹄聲劈面掃來,海二叔往山坳處望去,小箭子正伏在馬背上趕將上來,心裡不禁一陣竊笑。

海二叔半輩子趕驢車走江川,受五里坡清風客棧七然爺囑託採辦物資,每年總要跑上幾十趟,每趟短則三五天,長程就要十天半個月。早年雖然旅途倥傯,卻也逍遙自在,只是近幾年世道蕭條,以致人心衰敗,江川一帶引來盜賊出沒,七然爺就派了小箭子駕馬隨行。就這樣,趕著驢車從年輕到半老,海二叔偶會在旅途中,在深夜客棧裡,思索起人生在世的深義,到如今仍不能悟得其解,這鬱結就此蘊積於心中。

說起這五里坡,歷史可要望前推遠了,可誰也不想再提起那個年代的事了。站在五里坡懸崖邊往東望去,穿過燕子河飄上半山腰,那雲霧裡原來錯落著一個美麗的村莊,村人只記得一個夜裡,老天爺發了脾氣,一堆崩坍的山壁土石就把這睡夢中的村莊給埋了,七然爺燃起火把帶著村人摸黑逃出山莊。慌亂中,海二叔耳尖,聽見了一陣嬰孩的哭啼聲,藉著火光,從瓦礫堆裡抱出來一個嬰孩。上百戶村人連夜渡過燕子河,攀上五里坡時已經走不動了,當七然爺咳了兩聲,眾人於是就地紮營歇腳。第二天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荒山野地,七然爺咬著煙桿,在蔓草間升起了「清風客棧」的旗幡,村人就在那裡安家落戶了。幾年後,那瓦礫堆裡救出來的孩子哭著嚷著要娘,村人都吃了海二叔的口水,哄著:「小箭子沒娘,小箭子是石頭迸出來的。」從此,那小孩就不吵不鬧了。

海二叔拍拍驢子背脊,一不留神,小箭子已出現眼前,跨在馬背上嘴裡嚷著:「海二叔您嘗嘗。」兩個青溜溜的東西拋了過來,海二叔揚起手臂接在掌裡,一看是桃子,咬了一口就皺起眉頭喊著酸。「甜的已經進了我肚子裡了。」一溜煙,小箭子又驅馬進了叢林裡。

海二叔的驢車從五里坡出發,趕了五個晝夜上了松子嶺。經過晉州鎮時,宿了一晚,在布料街批購了幾袋細棉幾卷粗絹,第二天又在堯州鎮攬了幾麻袋眉豆、豇豆。接著,驢車順著河岸走進雲龍里,那兒的燻牛肉是燕子河一帶出了名的,也盤了兩百斤,如今葷葷素素的都堆在蓬車裡,黃鬃驢子蕩著尾巴跨進白楊樹林時,跑起來的勁兒還算輕鬆。這時,海二叔坐在驢車上,伸手探了探座下那裝著銀子的箱匣子,心裡就踏實了。

二、陵山鎮

驢車出了白楊林,眼看紅紅大大的太陽就要墜向燕子河盡頭,往東四、五里就是陵山鎮,海二叔估算著太陽掉進燕子河以前準能趕到鎮前的草亭,於是就鬆了韁繩,讓驢車沿著河岸緩步前行。坐在驢車上放眼望去,那河渡頭有一堆人正忙著上下渡舟,船上立著兩個戴著涼笠兒的漢子,身穿青紗衫衣,都挎了腰刀,賊頭賊眼的望向驢車。這時,小箭子突然呼嘯一聲趕了上來,跨在馬背上指著那舟船,向海二叔使了個眼色。海二叔取下頭巾擦了把臉,涼快涼快,眼光也沒離開船上的人,瞇著眼睛點著頭,算是會了意,順便帶上了一句:「小箭子,這回給啥好吃的?」小箭子騎著馬,奇古奇古又走遠了。

海二叔坐在驢車上只顧瀏覽沿路的商販攤子,倒不把這些閒事放在心上,想著一生行事光明坦蕩,況且七然爺行善仗義,五里坡清風客棧早已聲名遠播,因此也不顧慮猥瑣小人,雖然近幾年這江川道上不太平靜,可也沒人來犯。此時,黃昏時分的河邊一片繁華景象,從渡口一路熱鬧到陵山鎮去,三五個擔夫吆喝著趕著路,人群裡夾雜著推著貨物的人力車,幾匹馬兒兜著風趕過了海二叔的驢車,近了陵山鎮,人聲就雜沓了起來。

到了陵山鎮,就看見了山麓下的小麥田,偶有矮房從麥田中冒出來,海二叔抬起手掌擋著從燕子河傾瀉過來的陽光,才看清楚一望無際的麥田金黃的波浪,他頷首微笑著,此時驢車已停在陵山鎮的草亭前。只見小箭子的馬蹲在亭柱旁嘶咬著地上的青草,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躺在石椅上的小箭子聽見驢車聲,卻一骨碌躍上馬背,揮手向海二叔說:「小箭子快睡著了。」

鎮上漸漸點了燈,海二叔駕著驢車,小箭子騎馬跟在後頭,就直奔李老爹的農園子。這農園子海二叔一年總要來上一兩趟,驢車熟路的穿過一片麥田,就進了李老爹的園子裡。小箭子雀躍的從馬背上跳下來時,李老爹正帶著幾個莊稼漢扛著一袋袋的麥子進倉,大夥招呼過後,海二叔把驢車停在麥倉前高大的梧桐樹下,抱起那裝銀子的箱匣子放進布包裡掮在肩上,交待李老爹說:「這驢子馬匹都奔了幾天了,勞您老哥給多添些上好的草料。」李老爹跑過來應著:「海二叔您請放心。」海二叔又問說:「這一季小麥多收了嗎?」李老爹高興的說:「今年麥子好收成,麥籽又黃又大。」海二叔停下腳來,轉過頭:「那就多裝個百來斤吧。」李老爹應著:「當然,準給您選上好的。」

海二叔逕直走進農園子西側一個柴屋子裡,那是李老爹特地為他安置的。海二叔把箱匣子布包放在身邊,坐在椅上從木窗子望出去,月色裡,幾個莊稼漢還忙著把小麥堆上驢車,海二叔遠遠瞧見了,每填上一袋麥子蓬車就跟著顫了一下。這時,李老爹領著個農夫端來了晚餐,待那農夫擺好了飯菜出去後,海二叔就將銀子取了出來,交予李老爹結了帳,細聲的說:「這銀子您老哥可收好了。」李老爹謝過了海二叔,將銀子揣進兜裡說:「一會給您溫兩壺酒端來。」海二叔回說:「不必了,明日一早就趕路了,還有事得辦呢。」小箭子這時卻闖了進來搶著說:「酒還是要溫的,李老爹您自管端進來。」又轉向海二叔:「沒事的,海二叔您喝了好睡。」惹得海二叔笑罵了一陣,小箭子捧著個大碗,蹲到簷下自顧吃飯去了。

小箭子說是沒事,關鍵時刻海二叔可想得多了。到了下半夜晚風從窗口呼呼灌進來,吹得人有點寒意,海二叔倚在竹椅子裡,那兩瓶酒還是沒有打開來,小箭子靠在柴屋門上剛闔上眼皮,點下第一個腦袋瓜時,海二叔聽見車蓬裡一陣騷動,看見一個人影從蓬裡扛了一團東西竄了出來。這時,小箭子已經醒了過來,躍起身,叫著:「小賊慢走!」海二叔卻喚著小箭子:「慢,準是餓慌了的小偷,給補上一塊牛肉。」小箭子愣了一下,望了海二叔一眼說:「二叔您說了算。」就一個箭步躥上車蓬頂上,瞧見那竊賊還一拐一拐的蹬在屋瓦上,打心裡竊笑著這小賊的醜工夫,一個翻身鑽進蓬車裡取了一隻大牛腿,就踩上石牆,一陣風趕了過去。

小箭子幾個飛腿躍上屋角,見那小賊還站在屋上,就把牛腿拋了過去,遠遠叫著:「我海二叔說你是餓慌了,將這隻牛腿給你們加菜。」那小賊接住了,朝小箭子喊著:「兄弟,謝了,想必是五里坡七然爺的人。」「不要囉嗦了,快走吧。」夜色裡,聲音特別清晰。

小箭子奔回柴屋時,海二叔已靠著椅背睡著了,一隻手臂仍擱在箱匣子上,兩個空酒瓶子歪歪的躺在桌上,一線月光從窗口照進來,小箭子抓了一把肉絲塞進嘴裡,自去歇息了。

三、古城關

第二天早上,海二叔跟小箭子走進鎮上西門口茶棚子喝茶時,剛一落座,就有兩個漢子趨近桌來,抱拳躬身向海二叔說:「必是海二叔了,兩位真是仁厚好漢,我們兄弟先謝過了。」兩個漢子也向小箭子點了頭,小箭子知道是昨晚那小偷,自顧吃著燒餅喝著茶,海二叔懷裡仍抱著那只箱匣子。那漢子接著說:「這陵山鎮一帶我們熟極,閒雜人等一瞧即知,近日附近可不太寧靜。」這漢子斜著身子,眼光投向遠處桌上的光頭黑漢子說:「不知兩位還往哪去,我們蒙二叔恩惠,願意引導護衛。」海二叔喝了口茶,緩緩的說:「區區物資兩位不必掛意,行走江湖道義相助也是應該,路上無謂瑣事我們自會料理,兩位的好意就謝過了。」兩個人抱拳就離開了。

海二叔看著小箭子燒餅也吃了茶也喝了,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與他說:「我們這就開往古城關,預計晌午準到關口,到了關裡選了酒,這趟任務就圓滿九成了,你就持著這七然爺的手札,上關北城郊虎山寺,向那裡一位老道士討一張拳譜,拿了就速回,這可是七然爺交待的。」

海二叔估量著時間從容,既然茶棚裡那本地漢子善意提醒,心想還是安穩為要,就打算沿著燕子河走南柳村,再取道二龍山麓,雖然繞了遠路,可這路上還算人煙錯落,過了二龍山,再穿過一小片棗樹林就到了青陽河口,上了橋就能看到古城關了。

此刻,驢車也有點分量了,海二叔就讓驢子慢慢走著,小箭子的馬繞著驢車竄南竄北有影無蹤的。果然近晌午時分就出了二龍山邊的棗樹林,驢車在海二叔吆喝聲中,困難的駝上了拱橋。海二叔坐車上喘了口氣,正摘下頭巾擦著汗時,卻瞧見陵山鎮那兩個漢子騎著馬立在棗樹林前向他揮著手,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等憨厚人物,海二叔也舉高了手往空中揮著。

待驢車輪子滾進古城關黃家老窖酒場時,就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酒香,這黃家老窖出產的酒,供應了燕子河畔的商家酒肆,七然爺每年著海二叔遠從五里坡趕來購酒,也是看重這裡的酒老實淳厚。這時,黃家掌窖的望見了驢車,吆喝著奔了過來,手中還擎著一小杯酒說著:「海二叔一路勞累了,您嘗嘗,這是剛開甕的五十年老酒。」海二叔將酒杯接在手裡,放鼻子前聞了一聞,又放進嘴裡嘗了,頷著頭說:「可以,可以。」待安置了驢車,回頭就找不著小箭子了,料想小箭子早奔虎山寺去了,也就安了心。

掌窖的陪著進到酒窖裡選好了酒,海二叔交待要幾甕老酒、幾甕五糧液,還要幾罈米酒,就拍拍掌窖的肩膀說:「都置驢車上,定要綑縛紮實了,空隙處務必塞緊茅草細軟的東西,驢車走的路還遠著呢。」出了窖裡來到櫃前,就與那掌窖的結了帳。

出了黃家老窖,海二叔駕著驢車往城南那家客棧行去,一路上心情便放輕鬆了。驢車進了客棧後院,小箭子也跨著馬跑進來了。小箭子跳下馬來將那拳譜交給海二叔,海二叔攤開看了後,高興的褒著說:「小箭子辦事真是俐落。」就倒出箱匣子裡的幾個碎銀子揣進懷裡,將拳譜謹慎的放進箱匣子裡去。

西下的陽光已從驢車蓬頂斜射過來,店小二跑過來問海二叔要在哪裡開晚飯,海二叔指著院子說:「就在這裡吃吧,這院子涼快。」海二叔走進屋房裡,把那箱匣子放桌上,轉身要走回院子裡時,猛然聽見屋裡一聲嚷叫:「嘿嘿,這銀子我要了。」海二叔回頭一看,正是那茶棚子瞧過的光頭黑漢子,眼看一條黑影子破窗而出,瞬間飛上了天空。海二叔見了這一幕,卻凝住了,反是小箭子沉住了心,說:「海二叔您放心,一會我就把那拳譜取回來。」小箭子一腳踩上海二叔的肩膀,海二叔蹤身一挺,小箭子腳尖借了力就飛上了天。眼看那黑漢子跑得只剩一個小黑點,就展開兩臂,兩腿踢出一陣疾風,一瞬間就看見那黑漢子抱著箱匣子在屋宇間一路狂奔。小箭子圈起手掌喊著:「兄弟您搞錯了,那箱裡一個銀子也沒有,只是小娃兒的畫畫兒,您這一帶走,小娃兒沒了圖畫兒要哭鬧的,可那畫兒對您也沒有用處。兄弟您若不信,可打開來瞧瞧。」片刻,那箱匣子就直直墬往地下,小箭子見勢又加快腳力奔了過去,夜色裡只聽見一聲狂叫:「又白跑了一趟了。」只見一串紙張從空中嘩嘩滾落,小箭子墊起腳跟躥上一步,接住了那譜桿子,順著風勢將拳譜收成了一卷,迅即揣進懷裡,望空中瞧時,已不見那黑漢子蹤影,小箭子心裡一陣竊喜,翻了幾個觔斗,輕輕的落了地。

四、黃河之水天上來

當太陽從燕子河升起時,海二叔載滿了物資的驢車,已穿過二龍山麓的棗樹林,準備奔回五里坡清風客棧。海二叔坐驢車上望著天空,一片白雲壓過遠山向胸前湧來,一時心中鬱悶洶湧而出,嘴裡不覺唱出了土調兒,聲腔雄渾蒼涼迴盪原野裡:

黃河之水天上來啊,流向四海;咱都從娘肚裡來啊,誰也回不了娘胎。

小箭子聽見了,從一邊山坡上奔了下來,這次遞給海二叔一顆紅透的桃子,在空中笑嚷著:「海二叔還想回娘肚裡去啊?」海二叔接著了紅桃子,嘴裡還唱著,小箭子就拉緊韁繩追了上去,向海二叔說:「小箭子可不想回石頭裡去了。」

海二叔揚起鞭子,打了那驢子一個響屁股,吆喝一聲,越過一個小土墩,仍然唱著那不成調的曲兒:「黃河之水天上來啊,流向四海。」這回小箭子可生氣了,雙腿夾著馬背,在驢車後方向海二叔嚷著:「海二叔想上天嗎?咱五里坡山腰徑山寺那老和尚整天坐禪參悟,海二叔去問問他不就得了。」

小箭子駕著馬呼嘯一聲奔過去,海二叔的驢車仍然歪歪斜斜的奔馳在原野大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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