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1年09月12日訊】
聖賢
孔子是五行造身,兩儀成性。其餘聖人得金氣多者則剛明果斷,得木氣多者則樸素質直,得火氣多者則發揚奮迅,得水氣多者則明徹圓融,得土氣多者則鎮靜渾厚,得陽氣多者則光明軒豁,得陰氣多者則沉默精細。氣質既有所限,雖造其極,終是一偏底聖人。此七子者,共事多不相合,共言多不相入,所同者大根本大節目耳。
孔顏窮居,不害其為仁覆天下,何則?仁覆天下之具在我,而仁覆天下之心未嘗一日忘也。 聖人不落氣質,賢人不渾厚便直方,便著了氣質色相;聖人不帶風土,賢人生燕趙則慷慨,生吳越則寬柔,就染了風土氣習。
性之聖人,只是個與理相忘,與道為體,不待思,惟橫行直撞,恰與時中吻合。反之,聖人常常小心,循規蹈矩,前望後顧,才執得中字,稍放鬆便有過不及之差。是以希聖君子心上無一時任情恣意處。聖人一,聖人全,一則獨詣其極,全則各臻其妙。惜哉!至人有聖人之功而無聖人之全者,囿於見也。所貴乎剛者,貴其能勝己也,非以其能勝人也。子路不勝其好勇之私,是為勇字所伏,終不成個剛者。聖門稱剛者誰?吾以為恂恂之顏子,其次魯鈍之曾子而已,餘無聞也。
天下古今一條大路,曰大中至正,是天造地設的。這個路上古今不多幾人走,曰堯、舜、禹、湯、文、武、周、孔、顏、曾、思、孟,其餘識得的周、程、張、朱,雖走不到盡頭,畢竟是這路上人。將這個路來比較古今人,雖伯夷、伊、惠也是異端,更那說那佛、老、楊、墨、陰陽術數諸家。若論個分曉,伯夷、伊、惠是旁行的,佛、老、楊、墨是斜行的,陰陽星數是歧行的。本原處都從正路起,卻念頭一差,走下路去,愈遠愈繆。所以說,異端言本原不異而發端異也。何也?佛之虛無是吾道中寂然不動差去,老之無為是吾道中守約施博差去,為我是吾道中正靜自守差去,兼愛是吾道中萬物一體差去,陰陽家是吾道中敬授人時差去,術數家是吾道中至誠前知差去。看來大路上人時為佛,時為老,時為楊,時為墨,時為陰陽術數,是合數家之所長。岔路上人佛是佛,老是老,楊是楊,墨是墨,陰陽術數是陰陽術數,殊失聖人之初意。譬之五味不適均不可以專用也,四時不錯行不可以專今也。
聖人之道不奇,才奇便是賢者。
戰國是個慘酷的氣運,巧偽的世道,君非富強之術不講,臣非功利之策不行,六合正氣獨鍾在孟子身上。故在當時疾世太嚴,憂民甚切。清任和時,是孟子與四聖人議定的諡法。祖術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是子思作仲尼的贊語。
聖賢養得天所賦之理完,仙家養得天所賦之氣完。然出陽脫殼,仙家未嘗不死,特留得此氣常存。性盡道全,聖賢未嘗不死,只是為此理常存。若修短存亡,則又繫乎氣質之厚薄,聖賢不計也。
賢人之言視聖人未免有病,此其大較耳。可怪俗儒見說是聖人語,便迴護其短而推類以求通;見說是賢人之言,便洗索其疵而深文以求過。設有附會者從而欺之,則陽虎優孟皆失其真,而不免徇名得象之譏矣。是故儒者要認理,理之所在,雖狂夫之言,不異於聖人。聖人豈無出於一時之感,而不可為當然不易之訓者哉?
堯、舜功業如此之大,道德如此之全,孔子稱贊不啻口出。在堯、舜心上有多少缺然不滿足處!道原體不盡,心原趁不滿,勢分不可強,力量不可勉,聖人怎放得下?是以聖人身囿於勢分,力量之中,心長於勢分、力量之外,才覺足了,便不是堯、舜。
伊尹看天下人無一個不是可憐的,伯夷看天下人無一個不是可惡的,柳下惠看天下人無個不是可與的。浩然之氣孔子非無,但用的妙耳。孟子一生受用全是這兩字。我嘗云:「孟於是浩然之氣,孔於是渾然之氣。渾然是浩然的歸宿。浩然是渾然的作用。惜也!孟子未能到渾然耳。」
聖學專責人事,專言實理。
二女試舜,所謂書不可盡信也,且莫說玄德升聞,四岳共薦。以聖人遇聖人,一見而人品可定,一語而心理相符,又何須試?即帝艱知人,還須一試,假若舜不能諧二女,將若之何?是堯輕視骨肉,而以二女為市貨也,有是哉?
自古功業,惟孔孟最大且久。時雍風動,今日百姓也沒受用處,賴孔孟與之發揮,而堯、舜之業至今在。 堯、舜、周、孔之道,如九達之衢,無所不通;如代明之日月,無所不照。其餘有所明,必有所昏,夷、尹、柳下惠昏於清、任、和,佛氏昏於寂,老氏昏於裔,楊氏昏於義,墨氏昏於仁,管、商昏於法。其心有所向也,譬之鵑鴿知南;其心有所厭也,譬之盍旦惡夜。豈不純然成一家人物?競是偏氣。
堯、舜、禹、文、周、孔,振古聖人無一毫偏倚,然五行所鍾,各有所厚,畢竟各人有各人氣質。堯敦大之氣多,舜精明之氣多,禹收斂之氣多,文王柔嘉之氣多,周公文為之氣多,孔子莊嚴之氣多,熟讀經史自見。若說天縱聖人,如太和元氣流行略不沾著一些,四時之氣純是德性,用事不落一毫氣質,則六聖人須索一個氣象無毫髮不同方是。
讀書要看聖人氣象性情。鄉黨見孔子氣象十九至其七情。如回非助我牛刀割雞,見其喜處;由之瑟,由之使門人為臣,仍然於沮溺之對,見其怒處;喪予之慟,獲麟之泣,見其哀處;侍側言志之問,與人歌和之時,見其樂處;山梁雌雉之歎,見其愛處;斥由之佞,答子貢「君子有惡」之語,見其惡處;周公之夢,東周之想,見其欲處。便見他發而皆中節處。
費宰之辭,長府之止,看閔子議論,全是一個機軸,便見他和悅而諍。處人論事之法,莫妙於閔於天生的一段中平之氣。聖人妙處在轉移人不覺,賢者以下便露圭角,費聲色,做出來只見張皇。或問,「孔、孟周流,到處欲行其道,似技癢的?」曰:「聖賢自家看的分數真,天生出我來,抱千古帝王道術,有旋乾轉坤手投,只兀兀家居,甚是自負,所以遍行天下以求遇夫可行之君。既而天下皆無一遇,猶有九夷、浮海之思,公山佛肸之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