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下)

作者: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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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漢印,再看近代篆刻,真是差別很大,無論多大的盛名,都是無法和漢印相比的。那是一種雍雅高貴之美,一種精整大氣之美;平和之下展現博大、理性之中彰顯機趣。

今人更多的是一種隨意,時下流行一個藝術名詞:鬆動,鬆動背後更多體現的是一種鬆垮和鬆散,反映的是隨便,不喜歡約束。欣賞吳齊派,崇尚近代風貌,其實是追求一種激越,一種跌宕起伏。

這也正是近代藝術的蛻變走向:純正典雅被跌宕隨便所取代,更加注重了藝術的表面形式的極盡變化,內蘊日趨單薄。而他們的末流,更是形成風氣,所形成的負面積累,幾乎都被當代印人所繼承下來。

浙派的開山之祖丁敬早期曾受到皖派篆刻的影響,他不滿當時風氣,寫了一首詩:

古人篆刻思離群,舒捲渾同嶺上雲。
看到六朝唐宋妙,何曾墨守漢家文。

詩的前兩句,表面上是讚美古人,但骨子裡反映的是他自己對篆刻藝術一種「思離群」的思想和抱負,另闢蹊徑,開創一代印風。這首詩寫的極有氣勢,更多的是被人藉以反叛傳統,施以膽敢獨創的輿論支持。這些理念對後世影響深遠,正是今日個性張揚、藐視傳統的豪言濫觴。

吳昌碩身跨兩個時代,對後世影響也是巨大的。以奇肆的石鼓文刻印作畫,大氣磅礴,今天與精整的漢印放在一起再看,卻感到一種破碎感,不復有早年之韻,粗頭垢服這一特色幾乎被當代印人接受,並發揮到了極致。用各種方法敲擊破損,以求古樸蒼勁,雖然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但人為痕迹依然。

又如鄧散木,章法的過度講究和邊欄的刻意雕琢,有失自然之趣,更好像木塊的堆積。齊白石亦曾有「不知有漢」之言傳世,與其他名家相比,可能是漢印內蘊最少的。

有人說從學科角度上講,他以繪畫的立場審視篆刻,對傳統篆刻理念的闡釋和理解都是片面和有破壞性的。無論他的書和印,都是以倔強尖銳、鋒芒畢露之觀,體現雄強縱橫之意。

老辣猛利,參差不齊,往往以險造勢,銳利至極,旋如鐵片一般銳薄。章法疏密欹斜,對比強烈,更注重追求視覺衝擊力。在這一點上尚不如吳昌碩的內斂而有筆意。

所謂的朱文並筆,線條重疊,更多的是外在的形式設計,內蘊非深。這種欹斜對比,被今人作為制勝法寶而神話。單刀沖刻,霸悍之極,尤具平面擴張感,確實開一代風氣。

這一切都能直接展現在貌似繁榮,極度紛擾的當代篆刻上。看看時下印壇,個性張揚、奇形怪異成為風尚。據估計當代從事篆刻者已有萬人之眾,獲得省級以上書協會員資格的印人約2,000人。

真是空前繁榮,各種展覽和名目繁多的大賽讓人眼花繚亂,為了急於成名,追求展廳效應,更加注重視覺衝擊力和個性面目的形成,這在入印文字的泛濫,刀味外在的恣意狂怪,印面的奇異,形式的美術圖案化上尤其明顯,這與當代書法如出一轍,更多體現的是標新立異,消減甚至背離了篆刻藝術的傳統樣式。

在極度個性張揚風潮下,只追求過度火爆的印面效果而藐視傳統,以荒率的製作方式,粗俗的文字,狂野的外表形態而風行一時,源於投機心理和極端的功利心。篆刻的審美絕不僅僅是視覺形式,還來自深厚的文化底蘊;還有個人的修養和對傳統文化的理解。

遠離篆刻藝術的本質特徵,背離了金石學傳統內涵和樣式,將是無根之木,反映了人心的沒落和變異,在名利的驅使下,藝術標準愈加低下。

篆隸藝術自秦漢之後,沉寂千年,至明清方被解讀出來,並被發揚光大,其中篆刻被開拓成與書畫相並論的藝術門類,真實的用意自然是為今天作的安排。清代金石考據之風盛行,後人的解釋是當時的文人懾於文字之禍,而轉向學術研究,其實並非那麼回事。

晚明禪悅之風與陽明之學結合,激揚出一股否定經典束縛、追求個性解放的叛逆思潮,宣揚三教合一,讚美人慾為主題的傳奇《牡丹亭》,徐渭的大寫意,陳洪綬的變形人物畫都是這一風潮的迴響。

書法尤以明清之交的傅山、王鐸狂草而盛極一時。但大清立朝之後並未延續此路,相反卻極淡化了這種風潮。以聖祖崇董,乾隆尚趙,仍是二王書風的正統延續。狂放和變形之風亦未成為當時書畫之正統,後人以為阻礙了藝術的個性發展,其實仍是進化論的套解。

有清一代,在金石、文字、歷史的考證、學術研究方面,成就非凡,超越歷代。一方面體現了大清皇朝的時代特色;同時也是神意的安排,對歷史上的文化進行整理和梳理,而為今天所用;把歷史積澱的文化藝術解讀挖掘出來,展現給今天,在正法時期不至於落下。同時也為世人的歸正找回上古文化傳統時搭建一個平台,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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