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漢娜‧阿倫特》:極權下的平庸之惡

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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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3年11月30日訊】德國電影節佳作紛呈,但《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是我不能錯過的首選。

漢娜‧阿倫特(1906—1975)——黑暗時代的啟明星,特立獨行的知識份子,20世紀著名的政治理論家。這位大哲學家海德格爾和雅斯貝斯的高徒,親歷魏瑪共和國的民主危機以及納粹種族迫害的猶太女子,流亡美國著書立說,成為極權主義的批判者,平庸之惡的發現者,其思想的原創性、深刻性和爭議性,震撼世界,影響深遠。

傳奇女性波瀾壯闊的非凡經歷,本身就是很好的電影素材。但編導沒有選擇一生的跨度,在113分鐘內只截取了阿倫特60年代初的三、四年,聚焦在阿倫特報導艾希曼受審及掀起的論戰衝突上。

艾希曼大審

開場就是1960年5月以色列特工在阿根廷綁架前納粹軍官艾希曼的情景,鏡頭一轉,從彼端到此端,是吸煙沉思的猶太裔學者阿倫特,報紙上登出將在耶路撒冷公審艾希曼的消息。阿倫特對丈夫說,不去,會遺憾終生。

1940年她曾被囚禁在Gurs集中營,幸虧趁亂逃脫,躲過了被運往奧斯維辛的厄運。她1951年的著作《極權主義的起源》,關於納粹和斯大林政權的全面研究,被公認為系統研究極權主義的開山之作。

近距離觀察納粹劊子手,見證歷史,探究邪惡核心,是她的使命。

1961年4月至12月的這場大審判全球矚目,阿倫特以《紐約客》特約撰稿人的身份親臨現場,全程參與。

阿道夫‧艾希曼——這個逃過紐倫堡審判的頭號通緝犯,二戰後16載,終於押上了法庭。阿倫特發現原本想像中的凶神惡煞,其實只是個正常得可怕的普通人,滿嘴陳詞濫調、刻板乏味的丑角。

站在防彈玻璃罩內的艾希曼,影片用的是真人錄像剪輯,50多歲,瘦削,戴眼鏡,文質彬彬。與受害證人聲淚俱下、崩潰昏倒的控訴形成對照的,是艾希曼的陰冷平靜,無動於衷。面對15項控狀,他嘴角一歪,眼含不耐煩的傲慢,均以「一切都是奉命行事」作答,反覆強調「自己是齒輪系統中的一環,只起轉動作用罷了」。

難以想像,就是這個循規蹈矩的技術官僚,竟然將數百萬猶太人送上了死亡列車。

戰爭快結束時,火車車皮不夠用,艾希曼就讓被捕者徒步前行,保證源源不斷地送往毒氣室的數量。有人想用錢財賄賂納粹官員,換取猶太人的性命,但艾克曼從不做這種交易……

數千頁的案情記錄鐵證如山,1962年,艾希曼被處以絞刑。

平庸之惡

在《紐約客》的系列報導和結集成書的《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中,阿倫特創造了一個至今仍被廣泛討論的術語:「平庸之惡」(the banality of evil)。極權統治下,個體停止思考,惟上是從,接受洗腦灌輸,默認配合並成為不道德體制的實踐者,充當權力機器的齒輪、螺絲釘。他們恪盡職守,無條件服從,麻木機械地幹著。正因為這些助紂為虐的平庸之惡、推波助瀾的群體犯罪,希特勒的種族滅絕大屠殺才得以運作實施。

犯下最令人髮指罪行的,並不一定是大奸大惡或變態狂瘋子,反而大多數是被異化為殺人機器的普通人,以日常慣例的工作方式完成屠戮,虐殺成為謀生手段、職責規範、晉陞渠道,罪惡迅速繁殖蔓延,沒有比這更令她毛骨悚然的了。

阿倫特指出,平庸之惡可以毀掉整個世界,根本原因就在於整個社會缺乏批判性思考。

文章一刊出,各大媒體競相轉載,頓時掀起軒然大波。人們不能接受惡貫滿盈的艾希曼居然不是「惡魔」,還跟普通人的弱點有甚麼聯繫。更被罵翻了的是,阿倫特直言不諱地撕黑幕:「有些猶太領袖與納粹合作,成為共犯,導致更多的死亡」,一時間她成了眾矢之的,「叛徒!替罪人護航!」多年的好友同她絕交,被威脅不能出書,大學也想停她的課。

雖然她也遭受過納粹的迫害,但阿倫特超越了個人和民族仇怨,上升到哲學高度。她在庭上就提出:艾希曼應為了他的反人類罪,而不是反猶太人罪受審。

她的敏銳率真和反思力度,在當時驚世駭俗,反彈激烈,後來慢慢得到不少印證認同併進入主流。在2002年波蘭斯基導演的電影《鋼琴師》(The Pianist)中,也有猶太人委員會給納粹提供「遣送名單」的細節。

阿倫特對艾希曼的解讀是有偏差的,只注重了他機械化平庸的一面;艾希曼冷血複雜的一面曾叫囂著:「我將高興地跳進墳墓,因為我知道德意志帝國的500萬個敵人已經像牲口那樣被殺死了。」那可不是官僚機器中的普通齒輪所能吹噓的。他的言行是完全同化納粹意識形態和邪惡體制的反映,他庭上的辯解是在推卸罪責。

但阿倫特另闢蹊徑,確實打開了一扇窗,提供了探索大屠殺、種族滅絕和罪惡之謎的新視角,尤其是普遍存在而易被忽略的「平庸之惡」。

獨立思考

思辯、爭議、讚譽、詆譭……在那場持續三年之久的輿論風暴中,她所受到的壓力衝擊和痛苦考驗,不啻為第三次流放。(前兩次是在納粹德國和淪陷的法國分別被關押後逃亡。)不攀勢,不媚俗,不妥協,卓然傲世的是她的才智膽識和獨立精神。

鏡頭閃回18歲的漢娜與海德格爾的師生戀,海德格爾對她的啟蒙:思考是孤獨的事業。

遺憾的是,影片略掉了恩師雅斯貝爾斯對她的支持和帶頭反思:「我們全都有責任,對不義行為,當時我們為甚麼不到大街上去大聲吶喊呢?」不僅德國大多數民眾都投了贊成希特勒的票,還包括像海德格爾這樣的知識精英也一度為納粹所御用。

結尾,漢娜‧阿倫特在階梯教室對大學生的演講,扣人心弦。她說:「思考能力的缺失為芸芸眾生犯下前所未有的大規模惡行創造了可能性。思考,就像是在最安靜的時候面對自己;思考並不需要更多的知識,而是獲得分辨是非美醜的能力。思考賦予人們度過關鍵時刻的力量,從而防止災難性的後果。」

極權之惡 + 平庸之惡

平庸惡助長極權惡,極權惡又大量催生平庸惡。中共歷次政治運動,都是極權惡與平庸惡的相輔相成。出賣揭發同事朋友的人們,紅衛兵的狂熱盲從與打砸搶……無官不貪,繁榮「娼」盛,唯利是圖,不擇手段。

「極權惡」裹挾著「平庸惡」,以普遍的體制性犯罪,最為禍國殃民。官商黑勾結的暴力強拆,把小攤販攆得雞飛狗跳的城管,強制墮胎的血腥計生辦、毆打冤民截訪的警察,濫施酷刑的刑警、獄警……

更慘絕人寰的是,中共與江澤民對法輪功的迫害,衍生出盜賣屍體與活摘器官牟取暴利的罪惡行業,數以萬計的法輪功學員被活摘器官,這個星球上從未有過的邪惡,比羅馬帝國迫害基督徒,有過之而無不及,令凶殘的納粹也相形見絀。

中國的器官移植成為世界上唯一由國家驅動的血腥產業鏈。從中央到地方各級公、檢、法、司法系統(包括監獄、勞教所、拘留所),全國各級醫院(包括軍隊、武警、公安等醫院)所有參與活摘法輪功學員器官的醫護人員、官員、警戒人員、商人及有關涉案人員,哪一個不是揹負血債的大小「艾希曼」?!

喪盡天良的活摘,操刀時可否有過惻隱和遲疑?艾希曼也曾有過「噁心」、靠烈酒麻醉自己的時刻,想辭職,但他得到晉陞,越干越習慣,越陷越深,如毒癮般不可自拔了。

人畢竟不是機器,不同於動物,是有思想的。柏林牆倒後,執行命令殺死越境者的士兵照樣判刑。而槍口抬高一寸的,就無罪,因為在那一瞬間,他沒有泯滅人性,有自己的獨立思考,拒絕將自己淪為邪惡制度的射殺工具。

一個和平年代害死八千萬百姓的中共極權,一個大規模盜賣屍體、活摘器官的犯罪集團、非法政府,一個堵死天堂路、打開地獄門的共產邪靈,只能愚民欺騙,綁架脅迫更多的人殉葬。

好的制度非常重要。民智漸開,越來越多的人覺醒,反思懺悔,拋棄中共。當沒有了它行凶作惡的市場時,神州中華才有希望和美好。

漢娜‧阿倫特(1906—1975)是猶太裔著名政治理論家。主要著作:《極權主義的起源》、《耶路撒冷的艾希曼——平庸之惡的報告》、《人的境況》、《在過去與未來之間》、《黑暗時代的人們》、《精神生活》、《共和危機》、《責任與判斷》、《康德哲學講座》、《論革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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