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與道德並行 「鐵娘子」濁世風範

文:容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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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逝世的前英國首相佘契爾夫人(Margaret Hilda Thatcher;又譯:撒切爾夫人)毋庸置疑是20世紀風雲榜上的政治家,無論公私,「鐵娘子」的音貌鮮明,她「創造了歷史」令許多人激賞。

1979年5月3日她當選第70任英國首相,成為英國歷史上第一位女首相,至今也是唯一的。她三度帶領英國保守黨在大選中獲勝,從1979年到1990年擔任首相,成為20世紀任職時間最長的英國首相。

*「鐵娘子」的「根本選擇」 揚棄社會主義

提到「鐵娘子」誰人不想到佘契爾夫人呢?這稱號源於偶然卻是恰如這位特立的偉大女政治家。在她一生中,為了保衛她的國家和全世界的自由,她一直就是清醒又警覺地反對社會主義。

1976年1月19日,當選保守黨領袖後不久,佘契爾夫人發表演講,掄起理性的重鎚,對英國國民敲響警鐘,並且呼籲她的國人對生活、對未來做出「根本的選擇」。她說:「在我們的歷史上,有一些時刻我們必須做出根本的選擇。現在是這樣一個時刻──一個當我們的選擇將決定我們社會形態的生死及我們孩子的未來的時刻。」她明澈指出,陷入社會主義給英國帶來的問題和困難,有時候不能看到世界正在發生的巨大變革。當時,她直搗這個引起世界災禍的野心蘇聯政治局領導們淪喪人性的意識形態,有著這一平實又令人印象深刻的真知卓見:「當我們把一切放在大炮前面時,他們卻把大炮放在(民眾需要的)奶油前面。」蘇聯《紅星報》因此稱她為「鐵娘子」(Iron Lady)。佘契爾夫人對這個稱呼卻很滿意,認為符合自己的性格。

「鐵娘子」鋼鐵意志和勇氣 普世讚賞

「鐵娘子」執政的鐵腕意志和反社會主義救亡圖強的強力政策,在英國不同的群體間引起兩極化評價,尤其是她的領導風格常引發爭議。有媒體讚譽她是民族救星;反之,也有的貶抑她的強力貫徹政策的意志,稱她是貪婪的建築師。

英國電訊報(The Telegraph)讚譽佘契爾夫人「救英國於道德淪亡邊緣」;每日郵報(Daily Mail)讚美她是「解救英國的女性」;「每日電訊報」(Daily Telegraph)稱讚她是「為勞工、民族、世界爭取自由的鬥士」。英國BBC稱,佘契爾女男爵執政十一年半改變了英國的政治。她徹底地將當時經濟萎靡的英國轉變成經濟強國,這一點讓她至今仍受英國老百姓尊崇;「泰晤士報」(Times)稱她是「傑出的政治人物,迄今為止,是她那個時代最偉大的人物」,另一方面,中肯地指出她的落實經濟改革,過程中摧毀英國強有力的工會。左翼的「衛報」(Guardian)稱她是「政治戰士」。不論是左是右的批評,她在二戰後改造英國的卓越影響力無人出其右,以及對全世界廣泛的影響力,都是有口皆碑的。

「鐵娘子」勇氣無懼 改變世界

在佘契爾夫人辭世後,各界紛紛哀悼緬懷。美國總統歐巴馬指出全球失去一位自由鬥士和一位友人,佘契爾夫人無懼的勇氣和鋼鐵般的意志,留給世人歷史可以改變的典範。

佘契爾夫人以無懼的精神貫徹她對內的政策推動上,同時灌注在全世界的自由與人權的主張上。日本前首相海部俊樹在任時曾與佘契爾夫人一起出席某國際會議,他回憶說,佘契爾夫人關注中國人權,在會議上訴求中國「不能不重視人權」,氣得中方代表退場。

94歲前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與佘契爾夫人有過會談,他評論,「佘契爾夫人是二戰後自由世界裡與美國前總統雷根同樣最值得懷念的政治家,也是與蘇共對抗,訴求自由世界合作團結的傑出政治家。」佘契爾夫人不信任共產主義,與美國總統雷根結成了緊密的反共盟友。她是雷根強力的國際支柱,促成了上個世紀80年代末前蘇聯以及東歐共產國家的解體。

加拿大總理哈珀(Stephen Joseph Harper)說,世界上許多統治者都被他們所在的時代所定義,而佘契爾夫人卻以罕有特質,去定義她所服務的時代。哈珀進一步指出,佘契爾夫人經濟政策的成功,重新定義了現代保守主義。

加拿大前保守黨籍總理穆爾羅尼(Brian Mulroney)是佘契爾夫人生前摯友。穆爾羅尼今天表示,佘契爾夫人是一位了不起的領導者,對英國及全世界都帶來重大的影響。

1993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南非前總統戴克拉克(F.W. de Klerk),他盛讚佘契爾夫人對南非民主轉型的貢獻,功不可沒。他說:「雖然佘契爾夫人一直是位種族隔離政策的嚴厲批評者,但相較於其他國家,她對南非的建言更像是真知灼見。她堅持唯有透過與南非政府不斷地對話與接觸,取代經濟制裁與孤立,才能幫助南非轉型成功。」

日本首相安倍稱佘契爾夫人「既是顯示身懷意志力的偉大領導人,也是為國為民竭盡全力,值得尊敬的政治家」。佘契爾夫人重建英國經濟、自信和榮耀的印記,這樣的成就讓日本社會敬佩。日本共同社以《貫徹反共的「鐵娘子」》為題,形容佘契爾夫人經濟改革的鐵腕率領英國治癒長期蕭條和罷工頻繁的「英國病」,並通過自由競爭原理穩定市場經濟路線,也令社會結構發生變革。令人欽敬的是,她的政治遺產不僅留給了保守黨,也留給了反對黨,工黨,兩黨執政時,都沿行她所推行的經濟改革。

義大利總統納波里塔諾(Giorgio Napolitano)指出,佘契爾夫人在詭譎和艱困的時刻,以勇氣和決心領導了她的國家,促進國家的自信和團結一致。他惋惜,這世界失去一位偉大人物。

影星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在電影《鐵娘子:堅固柔情》中扮演佘契爾夫人一角,非常敬佩她的力量與膽識:「佘契爾夫人給世界各地女性懷抱不同夢想的理由,來取代當公主的幻想──妳可以在現實生活中選擇領導國家;這具開創性且令人尊敬。」

鐵腕載溫情 剛柔相間發

英國前首相瑪格麗特‧佘契爾夫人和其丈夫丹尼斯·佘契爾爵士於1995年的合影。(ANDREW WINNING/AFP)

「鐵娘子」的生活中,讓人感受到勇氣與溫情並濟,剛柔相間發的可貴一面,於私於公,都令人難忘。

跟隨她20年的貼身保鑣史崔文斯表示,佘契爾夫人曾為他擦拭鞋上的髒物,令他一改他對夫人的印象,當了她忠心不二的保鑣。史崔文斯回憶,有次一名警官走進佘契爾夫人公寓時不小心踩到他的鞋子,還留下狗糞便在他鞋上,佘契爾夫人看到後親自為他擦拭鞋子。還有一個耶誕節前,佘契爾夫人親自打掃執勤保鑣住的公寓,桌上擺著一盒餅乾、熱咖啡和小瓶的威士忌,旁邊是一張她親筆寫的「感謝你做的一切」耶誕卡。

中華民國前外交部長簡又新,不捨更難忘佘契爾夫人曾送他、送台灣一份歷久彌新的耶誕節禮物。在他擔任駐英代表期間,每一年中華民國的國慶酒會,佘契爾夫人必定到場,以親自蒞臨的實際行動表達對台灣的支持。他說,有一回國慶酒會,佘契爾夫人主動提及準備了一分禮物,請簡又新耶誕夜到她的辦公室來一趟。結果,簡又新懷著些許納悶與忐忑,依照指示到了樓上打開一個房間的大門,看到了一份大禮物──所有在媒體才能見著的英國政界與商界要人,紛紛起身向他致意──佘契爾夫人送給他的耶誕禮物,就是台灣拓展外交空間最需要的人脈。

「解救英國的女性」──「母親、妻子、領袖、政治家、傳奇」是「每日郵報」(Daily Mail)斗大的頭條對她的讚譽。佘契爾拼命三娘、凡是要求精確的個性使她對每個人生角色上都不放鬆。在家庭生活中,有著剛與柔相揉合的默會。有一天佘契爾夫人晚上很晚才下班回家,夫妻倆之間有著令人莞爾的幽默一刻:

(砰砰敲門)
佘契爾先生:誰呀?
佘契爾夫人:大不列顛國家首相瑪格麗特‧佘契爾。
佘契爾先生:對不起,已經下班了。
(過了一會兒,門未開,就又砰砰敲門)
佘契爾先生:誰呀?
佘契爾夫人:你的老婆瑪格麗特。
佘契爾先生:馬上!馬上!(隨即開門迎接夫人入室)
電訊報日昨(10日)刊出Bruce Anderson的文章,以實例敬憶佘契爾夫人,在政治上的爭議性人物,而在她的生活中她的友善和仁慈則是超越黨派政治立場的。又說她的死統一了總是紛爭的國會。

佘契爾夫人的葬禮將以僅次於國葬君王的「葬禮儀式」(ceremonial funeral)方式舉行,英國女王的母親伊麗莎白王后和黛安娜王妃的喪禮也都是以「葬禮儀式」舉行。其實,這與佘契爾夫人的本願相違。佘契爾夫人的好友兼發言人貝爾(Lord Bell)表示,佘契爾夫人生前說,她過世後不要舉行國葬,遺體不要供民眾瞻仰,也不要有戰機飛越致敬的安排,這些都浪費錢。

佘契爾夫人由雜貨店老闆的女兒躍升為英國首位女性首相,受到她雜貨店老闆兼市議員父親的啟蒙。她深受父親嚴格教育的影響,凡事精進,永遠爭坐第一排。靠著自己不停歇的奮鬥,「從一個默默無聞者一下躍居至顯著的領導地位」。死後,放下叱吒風雲的一生,她選擇讓自己靜默的回歸於塵土。

道德與勇氣並行 濁世風範

在矇混的不確定年代裡,個人利益與意識型態衝突捲起政壇的對立,具有理性思考與智慧洞察的人其實不在少數,而能以救國為己任的政治家就如鳳毛麟角了;在多變的詭譎世局中,權力追逐與利益折衝模糊了道德的標準,能夠秉著道德與勇氣並行,不在國際政壇中隨波逐利的巨人,濁世中能有幾人?社會主義、共產社會異端邪說迷亂人間,風雲掩卷,古道色變,卻是摧毀不了永世的道德價值。不確定的亂世矇混中,佘契爾夫的「鐵娘子」風範形象在歷史中越是清晰如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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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爭坐第一排的瑪格麗特──佘契爾夫人名語節錄:

*在我們的歷史上,有一些時刻我們必須做出根本的選擇。現在是這樣一個時刻–一個當我們的選擇將決定我們社會形態的生死及我們孩子的未來的時刻。

讓我們保證我們的孩子將有歡欣的理由,因為我們沒有放棄他們的自由。(在當選保守黨領袖後不久,1976年1月19日,佘契爾夫人在肯辛頓花園廣場發表演講)

*社會主義削弱了我們的經濟和軍事力量。這不僅令我們在世界上的角色岌岌可危,也令我們的生活方式的延續岌岌可危。(肯辛頓花園廣場演講)

*「我任職只有一個意圖:改變英國,從仰賴他人轉為自力更生。從『拿來給我』的國家,變為『自己動手』。一個『立馬行動』的英國,而不是等著東西掉到我們手上的國家。」(佘契爾夫人1984年時對企業領袖所說。摘自法新社)

*「任何瞭解持家問題的女人,會更瞭解執政的問題。」(1979年說,當時佘契爾夫人獲選為英國史上第一位女首相。摘自BBC)

*「在我有生之年,不會有女性成為首相或外相,也不會有女性擔任政府高層的職務。不論如何,我也無意擔任首相,你必須100%全力投入你的工作」。(1969年她接受訪問時)

*「我愛爭論,我愛辯論。我可不預期有人就安靜的同意我的說法。這不是他們的工作。」(1980年說。摘自BBC)

*「我會奮戰不懈,為了勝利而戰」(1990年11月,佘契爾夫人在保守黨黨魁首輪投票中票數不足,使得投票進入第二階段。佘契爾夫人隔天請辭。摘自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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