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漣:中國「硬幣」的兩面: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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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3年06月17日訊】最近中國發生的好些事情,讓我生出要寫這篇博文的念頭。

何謂 「平庸之惡」?

獨裁之罪於中國人來說已經不陌生,除了對毛澤東的看法不一致之外,大都知道希特勒、斯大林、卡扎菲、金正日這類獨裁者的罪惡。獨裁之惡在生活中也很好辨識,最近攝影記者杜斌被北京警方以涉嫌「擾亂公共場所秩序」抓捕就是一個例證。瞭解杜斌作品的人都知道,官方是對杜斌近年來的作品不滿。從第一本《上訪者:中國以法治國下倖存的活化石》,到《上海骷髏地》、《天安門屠殺》,以及最近披露馬三家勞教所黑幕的《陰道昏迷》,其作品一本比一本更直接地揭露了中共統治這千年盛世下的黑暗陰影。當民主國家的人民視出版自由、言論自由為天然權利之時,中國人還得為自己批評社會黑暗及政治入獄,被專制機器肆意碾壓,這是典型的獨裁之罪。

但中國人總體上對平庸之惡少有深刻的拷問。傳統文化的「法不責眾」到現在已經墮落成攀比誰更壞,人們徹底喪失了道德羅盤,「底層神聖論」的民粹情結演化成了對知識分子的惡語相向,更是讓這類拷問難以進行。

所謂「平庸之惡」,源自漢娜•阿倫特的著作《艾希曼在耶路撒冷:關於平庸的惡的報告》。意指缺乏思考與是非判斷能力之人,對權力會像機器一般順從、麻木和不負責任,納粹的大屠殺就是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相結合的產物。

阿倫特這本書的核心觀點是:歷史上的大惡很普遍,而納粹的大屠殺是特殊的現象,它不是由狂熱者或反社會者所執行,而是由那些認為自己的行為是正常的普通人所為。她通過分析普通人阿道夫•艾希曼在屠殺猶太人過程中的行為,得出一個重要結論:當極權主義運動降臨的時候,所有的人實際上都在有意無意地推波助瀾。艾希曼曾在大屠殺中籤發了數萬份處死猶太人的命令,正是這些命令,使上百萬無辜的猶太人慘死在集中營、毒氣室、焚屍爐裡。阿倫特強調,艾希曼不是那種獻身於邪惡的罪犯,而是一個缺乏思考,不具有判別正邪能力的人,「艾希曼既不陰險奸詐,也不凶橫,……恐怕除了對自己的晉陞非常熱心外,沒有其他任何動機。這種熱心的程度本身也絕不是犯罪,……卻是他成為那個時代最大犯罪者之一的因素。這就是平庸……這種脫離現實與無思想,即可發揮潛伏在人類中所有的惡的本能,表現出其巨大的能量。」

中共統治的歷史與現狀,都在證明上述觀點的正確。「反右」、「文革」以及各種群眾運動均是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相結合的產物。如果將「恐怕除了對自己的晉升非常熱心外」當中的「自己的晉升」改成「如何多掙些錢」,就可以用之於分析今天的「五毛」大軍,以及為了錢而不惜充當國保、拆遷隊打手的中國人頭上。

「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相輔相成

如果把今天中國的現狀比作一塊硬幣,很多人都承認硬幣的一面:一黨專制的政治體制是造成所有社會矛盾的總根源,但卻不願意面對硬幣的另一面:平庸之惡構成了一黨專制的社會(心理)基礎。

最近葉海燕與艾曉明的遭遇很能說明中國人的平庸之惡。葉海燕因為抗議海南萬寧小學校長性侵女童案,很離奇地被十餘位男男女女打上門來騷擾,警方不但不追究騷擾者滋事之罪,反而將葉海燕拘留了13天。葉被釋放回家,立刻又有近百當地人聚集發動「驅葉運動」,要求「葉海燕滾出博白,還博白安定」的橫幅。

這兩撥人都屬於社會底層,第一起參與騷擾的人自稱是葉揭露「十元店」影響生意的受害老鴇等,第二起參加驅葉的人打出的橫幅,書寫著用官方用語表達的官方願望。據說當地政府不希望葉海燕留在當地,用這種製造出來的「民意」給葉施加壓力。參與者對為何參與可能都不甚了了,大概是衝著政府賞賜的低報酬而去 ——如同薄熙來的唱紅歌席捲中國之時,參與一次可領報酬50元。

以上是底層人士的「平庸之惡」,葉艾事件引發的另外一個層面的爭論,則體現了其他階層的平庸之惡。葉海燕「找我開房」的抗議確實帶有利用自己性工作經歷的惡搞特點,艾曉明女士大概是想說明葉的性工作經歷不影響其抗議的正當性,乾脆脫衣抗議以示支持。從我個人來看,未必覺得這是最佳的抗議方式,但我知道她們抗議的正當性,必須支持。我也相信不少人可能是出於與我同樣的想法。但不少貌似衣冠楚楚者卻有意忽視她們的非傳統抗議方式是為了捍衛中國女童的權益與尊嚴,一味糾纏於葉曾經的性工作者身份與艾女士的非傳統抗議方式。表面上看來,他們似乎是不接受有性工作經歷的葉女士因「從事公益事業而成名」,認為艾曉明女士作為教授,為人師表不應該脫衣,但實際上也是在用另一種平庸之惡謀殺社會良知。

斯諾登事件在中國導出「動物莊園之歌」

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最近在中國合奏了一曲「動物莊園之歌」。美國人斯諾登不喜歡美國的政治制度,為了「從擁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尋求庇護」,選擇了北京管轄下的香港作為避難之地。他指稱美國政府正在建造一龐大的監視機器摧毀隱私,也是攻擊中國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最大黑客。這一消息在中美兩國引起不同反響。

美國人表現了自己的獨立思考精神,他們很快從驚訝中平靜下來。《華盛頓郵報》最初兩天那些情緒激昂的記者文章沒能引導他們。不少美國人在博客上撰寫文章,重新探討個人自由、公民隱私與國家安全三者之間的平衡關係。更多的美國人重新閱讀《1984》,以比較美國現狀與「大洋國」的異同。這種討論我來美國已經歷過好幾次,例如911事件、佔領華爾街運動都有過類似討論。

美國這邊一旦發生大事,在中國幾乎都會成了官方媒體的狂歡節,這次也不例外。《環球時報》領唱的官方媒體認為斯諾登事件戳穿了美國的自由民主外衣,證明了美國也與中國一樣,對本國公民實行全方位的監視。這一「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共同彈奏的「動物莊園之歌」成了這樣:既然美國也實施監控,那就證明我們中國的監控是對的。美國沒有資格呼喚互聯網自由。美國人前來投奔中國香港,說明美國的政治迫害也很嚴重。「五毛」與盲從者得出結論:天下烏鴉一般黑,美國實行雙重標準,高唱的自由民主是虛偽的,因此,所謂民主自由不值得追求。這正是北京最想引導出來的結論。不少平常以「民主人士」自居者也加入了這場大合唱。

在狂歡中,所有加入合唱的人,都懶得去思考美國的棱鏡計劃與中國的金盾工程二者有本質區別:棱鏡計劃的目的在於反恐,是為本國的公共安全服務,其法律依據是911之後經過國會批准的《愛國者法案》;中國的金盾工程目的在於防範一切批評政府的聲音,目的是為了中共政權的穩定,中國政府也從未告訴過人民,他們依據哪條法律對言論實行監控。五毛與盲從者也懶得思考,美國實施網絡監控至今已逾十餘年,從未出現過一起政治迫害事件,中國的網絡監控卻已導致不少批評者陷獄。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秘魯作家略薩曾說過:「一個獨裁的政府,把整個社會都給污染了、毀了。哪怕政治無關的東西,哪怕家庭生活,哪怕愛情,都被它污染了。你的職業生涯因為和腐敗的政治相關,你不管是不是願意,為了生存,都必須在道德上作一些讓步。」

「獨裁之罪」與「平庸之惡」相互為用,中共的黑暗統治能夠延續至今,中國的環境污染如此嚴重,與中國人不肯面對的「平庸之惡」均有莫大關係。

--轉自美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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