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奇女傳(51)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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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木蘭三上陳情表 太宗建廟旌賢良(下)
再說張昌宗行至六七里到了驛旅河,將盒兒打開,取心向水中漂洗。心中之血,滴出如絲,順水流百餘丈不斷(今木蘭山有洗血河,山右有木蘭潭)。張昌宗每日早晚,對盒焚香再拜,方上馬而行。到了長安,捧表獻盒於天子。將木蘭之事,細細奏明。太宗聞奏,髮立汗下。啟表細觀,內云:
臣兒木蘭,聞至孝之子,不忍忤親之心,寧敢犯其色乎?至忠之臣,不忍視君之過,寧敢長其惡乎?然至孝而見疑,申生受驪姬之謗﹔至忠而獲罪,周公歌鴟鴞之詩。說者謂天實為之,以成二子之忠孝,臣竊以為不然。蓋申生之罪,可以死可以不死,周公之謗,可以辨可以不辨。爾者鎮北侯伍登叛義伏誅,使伍登而果有是心也,肆其屍於市可也,奈何陛下旋殺之而封之?豈惡其生而愛其死歟?使伍登而無是心也,陛下雖榮其墓,未足以慰伍登之魂焉。臣則曰天實為之,以報伍登之隱微。蓋伍登有可殺之理,而無可殺之罪﹔陛下有殺伍登之權,而無殺伍登之寔案也。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是善殺人者,人終殺之。然則伍登之死也,理有當然,事有必至者也。臣兒不幸亦善戰,故臣之死,亦必如伍登之死也。嗟乎,伍登見疑於君上,在己已為非忠,又彰君之過失,於理尤為非順。臣拊心自憶:向也服干戈而履異域,女道既已有乖﹔今也詣闕廷而受極刑,閨範殊為不雅。不若向赤心而矢赤心,傍親塋而守親訓。方寸之物,對君上可以無慚﹔七尺之軀,依父母猶能無愧。昔日之爵祿可辭,今日之白刃可蹈。陛下念臣立心忠孝,不能成忠孝之令名﹔盡性天道,不能獲天道之蔭庇﹔持身事父,不能全父母之遺形。天實為之。莫之致而至,命也,臣死復何恨!

太宗看武昭公主所奏,言言天理,句句良心,真性相感,自然淚下,哀痛不已。再將盒兒揭開,一顆舍利子,金光射目,赤若丹砂,光似明珠。即命杜如晦、王珪持原盒齎回西陵合葬,謚武昭公主為貞德公主,題其坊曰:「忠孝勇烈」。又命崇其墓,須高百尺,週五百步。又詔地方官春秋隆以祭典,封其弟金蘭襲受侯爵。後來武則天在位,錄封太宗所殺伍氏之後,差人掘李淳風之墓,不見其屍。榮封木蘭朱氏之後,又賜號昭烈后,又賜金書。對聯云:
人誇烈女心如石,我愛將軍勇過男。

後來公主在木蘭山,屢屢顯聖,不可具述,至今香火不絕。後人有詩歎曰:
至孝由天性,知微勇即生。
當時傳盛事,後代仰忠貞。
望月形初見,三秋氣共清。
山與人俱永,亙古挹芳名。

又有詩贊之曰:
木蘭聳翠兩峰青,降落真靈作女型。
竭力致身期盡性,閨中明德有餘馨。

卻說界牌關總兵朱明,聞木蘭身死,解印回家,披孝守墓,三年不倦。一夕,夢花阿珍叫曰:「公主至矣。」朱明跪拜曰:「將軍近日無恙否?」公主答曰:「吾今奏明上帝,保爾為值殿功曹,當與我同遊上界。」次日,朱明告知妻子尹氏,無疾而終。

再說楊琰聞木蘭已死,喪吾諸人亦皆去世,惟諶于飛、鐵冠道人尚在。恐大道無傳,即致仕回家,到白雲洞中,謁見二公。于飛迎而謂曰:「子何來遲?」琰曰:「侄兒貪取仕進,塵心不淨,讀二位叔父所付道心之文,思往事如夢境,特回家聽講,祈二位叔父不吝斯道,以省侄兒之愚昧。」于飛曰:「子有疑則問,以共相啟發耳。」琰問曰:「據叔父所云,一心分為二用,但不知人心、道心必如何,纔分清界限?」于飛曰:「子靜坐思之,覺一派妄念,千頭萬緒,總在心面上滾來滾去,這就名為慾界。爾於此時,任他紛紛亂亂,一心守住主人,久而久之,覺妄念滅盡,心內如如在在,又覺此心非心,竟是一個光明境界。於光明境界內,又覺有一個主宰,不動不搖。古人云:外無私慾,內合天理,允執厥中者,此也。又云: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亦指此也。但此時雖云自見道心,切不可自謂有得,著一毫意念在內。若著意念,即為著了寔相。古人云:外著寔相,內心即亂﹔內著寔相,真性不空。不空則真性不靈,真切實語也。」琰曰:「儒者之用心以誠,道家之用心以虛。誠則有主,虛則不窒,敢問二教同異之間,相去若何?」于飛曰:「聖人恐人用誠字太過,則近於固執,故繼以明﹔太上恐人用虛字太過,則無寔際工夫,故繼之以一字,其間並無同異之處。」琰又問曰:「道家云降龍伏虎,有是事乎?」于飛曰:「心靈如龍,念猛如虎,心靜則龍降,念止則虎伏。」琰曰:「如何分先天、後天?」于飛曰:「心靜念止是先天,心動念馳是後天。」琰曰:「佛家言性全是空談,不知其中亦有寔際工夫否?」鐵冠道人曰:「大悟山焦周和尚得喪吾心法,賢侄何不去問於彼?」

楊琰即回家備禮,向大悟而來。焦周聞之,迎入方丈相見。禮畢,琰見焦周座間置《論語》一部,琰笑曰:「和尚念儒書何用?」周曰:「悟禪。」琰曰:「在何句上悟?」周曰:「在毋意、毋固、毋必、毋我上悟。」琰曰:「恐無而不無,若何?」周曰:「有若無。」琰曰:「若不有而有?」周曰:「空空如也。」琰拜曰:「吾師真不愧為喪吾徒弟。」是夜二人同榻而臥,次日五鼓,眾和尚撞鐘擂鼓,焚香課誦。焦周起來,亦向經堂禮佛稱揚。楊琰心中想道:「不知焦周亦誦何經?」急忙起來,輕步至焦周背後一看,卻念的是《中庸》。琰問曰:「子念《中庸》何為?」周曰:「悟禪。」琰曰:「從何句起?」周曰:「天命之謂性起。」琰曰:「從何句終?」周曰:「無聲無臭至矣。」琰曰:「《中庸》寔際在何句?」周曰:「所以行之者,一也。」楊琰深為拜服曰:「吾欲延師於家,接諶于飛、張良貞同至舍下,盤桓論道若何?」周曰:「吾亦欲會二公久矣。」遂欣然下山,四人相見,依長晚序坐,談心數日。有時念及木蘭、喪吾諸人,未免有一番傷感。

一日,琰問曰:「學道人以何字為先?」鐵冠曰:「以我字為先。」琰曰:「我字左右皆戈,人心懷我字,則滿腔皆是私念。又輕人自恃,正人君子不來親附。若操戈而立,戕人自戕,不足有為。人能克除我字,則公心而直,公則不私,直則不屈,仁道近焉。叔父云以我字為先,是此意也。」鐵冠曰:「此性學之論我字也。凡有命學,在性中立命,也要在我字推求出來,方是大學問。」楊琰靜居七日,參悟不出,出見鐵冠、于飛、焦周三人,同觀太極圖。楊琰大悟,向三人叩拜曰:「弟子聞命矣。我字中間一橫象太極,二縱象兩儀,四八象四象。仔細玩之,五行八卦皆備,斯其為吾乎?」鐵冠喜躍曰:「如是如是。」諶于飛乃擊桌而歌曰:

天地三才互相依,一言萬法皆為備。
身中有個太極圈,圈中一點是性命。
總於心內自修持,千言萬語說不盡。
涵養不睹不聞時,動靜關中心常定。

鐵冠道人乃歌曰:
不無不有正當中,潛修真性似潛龍。
養就明珠飛騰日,風雲雷雨贊化工。
贊化功能顯神通,接引眾生出牢籠。
但教心地常清靜,三乘妙法此為宗。

焦周和尚乃歌曰:
文佛心印偈三千,妙法無為亦無言。
性定何用持戒定,戒定祇緣要心堅。
能於諸相不留心,更向何處問真詮。
真詮一句為君說,念頭止盡是先天。

楊琰乃歌曰:
性天心地兩無分,一體同參見月明。
月明祇為光能照,靜裏乾坤別有春。
對鏡不迷為天性,鍊性常如活死人。
此法空中有寔相,黍珠一點是元神。

四人歌罷,彼此相賞,以後詩詞,難於盡錄。後來于飛八十四歲乃終,鐵冠道人九十六歲而終,焦周一百二十歲而終,楊琰八十二歲而亡。人稱「西陵四老」。本朝康熙年間,大悟山又出一僧,名沖元和尚。明心見性,說法度人。先示歸期,端坐而化,葬於素山寺後。木蘭山又出一計道人,能知過去未來,白日飛昇。二公皆與四川巡撫姚公為密友。往來的詩詞,不必細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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