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資深老師，日前與我談起一位多年前教過的學生，言談中不勝惋惜。多年再得知這位同學的消息，令他有著始料未及的遺憾。
當年國中入學時，這位同學的成績就高人一等，十分引人矚目。原來父親從小對他寄予厚望，小六時就讓他補完了國一的課程。然而一味追求排名競爭、高壓教育、價值觀錯誤的結果，孩子即使名列前茅，行為卻冷漠孤僻，漸漸遭受同儕排擠。在父親偏執要求課業表現，與母親屢生衝突下，父母婚姻步上離異一途。家庭破碎與人際關係不睦的連番打擊，使孩子身心問題日益嚴重，成績日日下滑，最後只有轉學他校。
父母心中「理想」的孩子
多年後，早以為失去同學音訊的老師，又意外得知孩子的近況。原來他不但中輟在家，還罹患精神疾病，如今僅能無所事事地呆坐家中。雖已年近30，還得靠白髮蒼蒼的退休父親照顧。最令老師驚訝嘆息的是父親提起這個兒子，仍不忘出示十幾年前孩子一枝獨秀的成績單，怨懟當年的同學與教育環境，害慘了這個原本前途一片大好的孩子。言畢，這位老師沉重地說：｢父親的腦中還停留在孩子成績最優秀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孩子完整的狀況。｣
當父母愛的不是真實世界中的孩子，而是心底的虛浮幻影或是零碎片段時，孩子怎會不清楚呢？於是隔閡與失望、欺騙與違抗，就由此衍生。產生的惡果或者傷人，或者自傷。孩子的改變雖不是一朝一夕，但父母發現的時候往往為時已晚。因為當孩子感覺自己不被父母接納時，也會悄悄築起心牆。有一天，當父母驚覺孩子言行脫軌，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寶貝時，才知難以挽回。
真正的愛 能驅使「向上」
前述父親的遺憾，歸根究柢，在於他看不清孩子面貌，無法如實接納孩子的狀態。人之所以看不清，多半是因為心裡有太多雜質，扭曲了訊息的原貌。唯有當我們放下不實的期待、過度的追求名利，以及錯誤的偏執觀；洗滌之後純淨的心靈，自然能清楚解讀孩子的狀態，明白他的潛能與限度，為他做出最睿智的抉擇。因此，尤其在面對教育的困境時，父母與師長更需時時拭淨自己的心靈，與孩子一起成長。
真正的愛能驅使我們向上而非沉淪，是因為它讓人發現並珍惜自我的價值，對生命有更多的理解與信心。美式足球明星麥可．奧赫（Michael Oher），原本是吸毒母親棄養、輾轉流落寄養家庭的問題青少年，後來被蓮安．陶西（Leigh Anne Tuohy）與肖恩．陶西（Sean Tuohy）夫婦收養，悉心栽培，成為光芒四射、各大學爭取吸收的明星球員。然而當麥可迷惘自己將何去何從時，蓮安坦然地接受他的一切選擇，堅定地對麥可說：「這是你的人生，你的選擇。」重新贏回麥可的信任，也說明了真正的愛不但沒有任何條件，且能如點石成金般，讓孩子走出自己人生的道路。他們一家傳奇的故事被拍成電影《攻其不備》（The Blind Side），獲得了許多迴響。
正如俗話所說：「愛人之前，先要學會自愛。」在孩子成長之際，家長亦會發現自己更須尋求成長的可能。當父母安穩面對人生的風雨，原本迷失不安的孩子，也能逐漸找到自己喜歡的樣子。那麼，在穿越過成長動盪的迷霧後，或許就會發現一片嶄新的世界，讓彼此的生命更增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