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叢談:詞約意豐為上乘

作者:莊敬

盛開的梅花和綠繡眼小鳥(盧勇/大紀元)

font print 人氣: 59
【字號】    
   標籤: tags:

我國宋朝時代,某詩人寫了一首詠松詩,其中有兩句:「影搖千尺龍蛇動,聲撼半天風雨寒。」受到在場的許多人的讚賞。卻不料座中有個和尚,大搖其頭,不以為然。別人問他有何高見?那個和尚直率地說:這兩句詠松詩,字彩而意少,若要我寫,不需十四字,只用十字即可,就是:「雲影亂鋪地,濤聲寒在空」。一時爭議不休。有個好事者,便專程去請教當時的著名詩人梅堯臣。梅堯臣拈鬚微吟,反覆推敲了一番,最後肯定了和尚的意見道:「言簡而意不遺,當以僧語為優。」(據《詩語總龜》)

梅堯臣在這裡道出了一個重要的文學見解,就是:優秀的文學作品應該做到「言簡而意不遺。」這是完全正確的!

文學作品不能夠一味簡短,以致於弄得捉襟見肘,顧前失後,而損害內容。但是,言雖簡而意不遺,詞雖約而意實豐,畢竟是藝術的上乘境地。杜甫的七律〈登高〉詩, 一開始就是「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只用十四個字,便寫出了風、天 、猿、渚、沙、鳥的各種景象或神態,無一字無用場,無一字可刪汰。

文學史上無數的事實證明:「字不得減」與「句有可刪」的藝術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下面舉兩首古人詩,在詩歌批評史上,早就有人加以比較和批評:

王維有〈雜詩〉,詠曰:「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王安石有〈道人北來〉詩,詠曰:「道人北山來,問松栽東崗;舉手指屋脊,云今如此長 。開田故歲收,種果今年嚐。告叟去復來,耘鉬尚康強。死孤正首丘,遊子思故鄉。 嗟我行老矣,墳墓安可忘?」

以上兩首詩的中心思想,都是「遊子思鄉」,並無二致。但王維之作,詞約意豐,「 一吟一詠,更有悠揚不盡之致。欲於此下,復贅一語不得。」(趙松谷語)所以,這首詩,千載而下,人們吟誦不絕。而王安石的〈道人北來〉,則綴語稍多,趣意便覺不 遠。(趙松谷語)說得坦率些,就是「詞繁意單」,所以歷來無人重視。因此,李笠翁主張:「意則期多,字唯期少。」陸機主張:「要辭達而理舉,故無取乎冗長。」都是剴切之言。

近些年來,文藝的發展確實令人眼花撩亂。但也出現了一個毛病:唯長是競,欲短不能;摻水太多,未葆精醇。寫詩則長吟不絕,多行累至。好像有「一斛珠璣,萬種深情。」其實就是那麼一點意思,偏要一步三搖,故作姿態。寫小說愛把短篇脹成中篇 ,硬把中篇拉成長篇。更有甚者,又把一部長篇擴為多卷。而各卷相比,質量是「江河日下」,雖出於一人之手,卻不能「同日而語。」特別是中共製下的電視連續劇,越拍越長,金山淫水,綿延不斷。無怪讀者反映:多集之作,多是「矮子下梯步步低 」,未能作到「芝麻開花節節高。」這種貪多求長的創作傾向,不單苦了作者和讀者,同時也糟蹋了藝術本身。

有一位老作家說:「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寧可將作小說的材料縮成速寫,決不將速寫材料拉成小說。」至今仍是創作的藥石之言。

浮腫虛胖不算美,
詞約意豐為上乘! @*

責任編輯:林芳宇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清明之際,舍妹夫婦遠攜父母靈骨而歸葬於故鄉,余在海外,阻於國難不能奔赴,乃弔之以文,曰: 嗚呼!先父仙逝,十三春秋;先母駕鶴,亦近三月。憶思雙親,善良一生。育我兄妹,兼濟親族。力有大小,唯盡本分。載入家譜,亦有光矣。
  • 神韻交響樂團演出的西方交響樂曲,經常有有十分貼心的安排,樂曲的選奏也極富巧思,不論觀眾是否熟悉西方古典交響樂,在精采的樂音引領下,總會體驗到層層的驚喜與無盡的感動。
  • 只記得那個衣衫襤褸的長頭髮的女人,拖著一跛一跛的腿,挨個翻著垃圾桶找吃的,他一邊找一邊咧著嘴笑。那女人就是我要說的,我們村老人給我講過的苦命女人。其實提起來,鄉下的人,哪個不覺得自己命苦:幹不完的活,操不完的心,擔不完的驚,受不完的怕。
  • 鳳飛飛的歌聲無疑是台灣近代流行音樂史上非常重要的一頁,她演唱的台灣歌謠作品,為數雖然不多,寥寥數十首,創作年代卻從晚清到近代,風格迥異多元;更重要的是,身為台灣的女兒,面對每一首作品,無論是原唱或是重新演繹,都展現出歌者對傳承尊崇母文化的使命與信念。
  • 我要寫篇短文紀念我剛過世的朋友,林建興。林大哥生前寫道:「人一走,茶就涼,屬自然規律;人還在,茶就涼,為世態炎涼。」我喜歡喝茶,雖不擅焚香煮茶,但我知道,好茶哪怕茶涼了,餘韻裊裊,還是會讓人回味無窮。
  • 什麼是四聯體格式(tetractys)呢?「四聯體格式」是現代英國詩人雷‧斯特賓(Ray Stebbing)發明的一種詩歌形式,由至少 5 行 1、2、3、4、10個音節組成。
  • 這是我父親日記裡的文字 這是他的生命 留下 留下來的散文詩 多年以後 我看著淚流不止 我的父親已經老得 像一個影子
  • 剛開始,經常是在半路上,新一就趴在我的肩頭睡著了,口水都會流出來。慢慢等他大一點,他會拉著我的手,自己走幾步。再大起來,他就喊著廣告詞,變換著起步、正步、踏步,有力地甩著胳膊,走在我的前面。 我們欣賞龍山路華燈初上的夜景,路人也欣賞著我們這一對母子。
  • 朔風吹。1968年底,一輛「躍進」卡車把我們一批知青載到了南匯東海農場老九隊的海邊。 中港一帶的護塘東堤腳泥灘上,已經紮起了兩排蘆席為牆,稻草復頂的草棚,一排十間, 每間五張上下舖的雙人鐵床,住八個人,另一空床,上鋪堆放箱子行李,下舖放些面盆之類。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