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文)
兩女生將兩個孩子摟到各自的懷抱,將話題轉到其它事上,說:「你們將來想當什麼?」
小女兒說:「我要當老師,整天有孩子玩。」
小兒子說:「我想當媽經常講的諾列干勇士,打妖魔,做好事。」
步木真微微一笑,說:「你們要像這幾位叔叔、阿姨,上大學,當科學家、工程師,才是媽媽的心願哩。」
兩個孩子說:「那好,我們聽媽媽的。」
氣氛又漸漸活躍起來。彭虹說:「我們幾個南方人已交了卷,你們幾位北方同胞,也當交卷了。」
何天雷說:「我們見慣了這茫茫雪原,反倒一時不知措詞。何況滕格里兄的佳作,才思壓眾,我們就算了。」
黃芳說:「好不好?剛才的幾首詩還沒有評。評一評,才能多得其中趣味。然後我們隨便聊古人詩,但一定要沾『雪』字的。人誦一首,誦不出的,罰他多飲一杯酒。」
二位甘肅老兄首先叫好,其他人也覺得這方法不賴,既可消磨時光,也能怡情悅性。
步木真說:「這位彭妹妹的五言古樸蒼勁。是否可以續吟一首?」
大家說:「那當然好了,我們正愁得沒詩才了。」
步木真說:「那我就以她的題為題,來一首五古吧:
大漠近黃昏,天地共遼闊。
幾陣風催緊,千里堆白雪。
數處起炊煙,一望無村廓。
古今才一瞬,酒乾連淚落。」
又說:「或許這是畫蛇添足。」
彭虹說:「這樣好,原來我的後四句,只是白描。細想之下,景若不與情會,便為死景。步姐尾聯以情終結,倒是有始有終了。」
牛曉明說:「彭句有大氣,步句出真情,實在是各有千秋了。」
黃芳、康茂名說:「步姐的詩後四句俯仰天地,帶連古今,有曹孟操之情懷,阮步兵之格調。」
步木真說:「實在是信口之辭,哪能有好多的含蘊。我看你的『一地冰痕空對天』,不亞於岑嘉州的風韻。」
二位甘肅老兄說:「依我們看,還是舟山人的七律寫得老辣。」
大家投以期待之目光,等待他們的評論。他們各飲一口白酒,說:「開篇就是老手的做法,不真言欲言之物,先旁及其他,由遠起興。首聯『午後東風入夢來,青青島石漲紅梅』,便已風流別緻。先寫夢入故鄉,遇青石紅梅,雅趣幽情,自然湧出。繼而醉眼看千山皆白,晴光不改萬壑黃昏,寫景之力,不亞古人。頷聯雖落陳套,但也不失為自然貼切。尾聯餘味無窮,大家手筆。」
舟山人說:「我想我的七言倒不如牛同學五言的生動形象。不過那駸駸二字,我有些不甚明白,想來是不是馬快跑的樣子哩?」
何天雷說:「這個字我原來也不懂。首次見到它是在美國的物品上。」
眾人問:「怎麼美國人那麼喜歡中國的罕用字?」
何天雷:「美國華盛頓紀念堂有諸多石碑,其中一碑全為漢字,原文是:『華盛頓,異人也,起事勇於勝廣,割據雄於曹劉,既已提三尺劍,開疆萬里,乃不僭位號,不傳子孫,而創為推舉之法,幾於天下為公,駸駸乎三代之遺意……』這裡『駸駸乎』的『駸駸』,同於剛才牛兄詩中的『駸駸』。我初讀未解其意,查字典後,方知其原意與衍意。」
眾人問:「那你如何看到美國石碑的?莫非老兄去過美國?」
何天雷說:「哪裡去過,我看的是圖片資料介紹,上面有照片有附文。」
眾人問:「就這點頌文麼?好像底下還有。」
我說:「我能否為大家說出底下的碑文?」
不待眾人反應,我便開口道:「文章本是徐向前族高祖徐繼畬的著作《環瀛志略》中的文章,後來旅美華僑將此文刻於碑上,立於華盛頓的紀念堂,以作為獻給華氏的禮品。『駸駸乎三代之遺意』底下的部份是這樣的--
『其治國崇讓善俗,不尚武功,亦迥於諸國異,吾嚐見其畫像,氣貌雄毅絕倫,可不謂人傑矣哉!米利堅合眾國以為國,幅員萬里,不設王侯位號,不循世即之規,公事付諸公論,創未有之舉,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華盛頓為稱首哉!』
離題了,大家還是談詩吧。」
於是大家又找些外國的詩文題材聊了會,中途何天雷說:滕格里兄要是在美國,哪裡會病死?」
大家隨之悲傷了一陣。夜色也漸深重,酒已告罄,兩個孩子早入夢鄉,大家都慢慢地睡了,剛才訂立的談古詩的條約也自動廢棄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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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