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破柙記 (14)

作者:柳岸

老虎。(雅惠翻攝/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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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歟? ……」《論語.季氏》

李麗想了半天無可奈何,進屋拿出一疊十元票。

「咱可說好,……」她拿著錢數點著李奎生:「這可是俺們傾家蕩產的錢。就剩這一仟了,連打油買醋的錢也沒有了。……你要眛了良心,我可上你們家門口上吊去!」

「這怎麼話說的,你還信不過我?」說完他接過錢,連數也不數就揣進隨身不離的軍用挎包。然後反覆端詳李麗那張俏麗的臉。

「怎麼?」李麗本以為他得錢就會走人,卻被他那色眯眯眼神看糊塗了:「你還想幹麼?」

「我想……」花連長囁嚅著:「我給你辦了這件大事,你該怎麼謝我?」

「你?!」李麗呆了:「那兩仟塊還不夠你賺的?」她心裡有數,儘管李奎生說的天花亂墜,先前那兩仟五百元其實是進了他的腰包。

「我……我是看咱本家的分上乾盡義務,你以為我是吃裡扒外哪?」說著,他猛地捧起她頭:「我是為了你!說實話……打小我就覺得你長的白,真白!……」

李麗見事不好,突然將身一蹲,打算擺脫他的糾纏。卻不料他早有準備,把肩後的大槍一甩,擋在她背後攔住她的腰,再用皮帶繞住她的手,然後抱起。……

花連長以這種熟練的手法數不清強姦了多少少女!

「你想幹什麼?」李麗大喊,但卻立即被捂住了嘴。

李奎生挾住李麗就往裏屋床上拖。她拼命用腳抵住門框不進門。李奎生急了,一手扯過那床粉被整整的蓋在李麗頭上。李麗昏了過去……

又過了一個月,李麟仍然杳無音訊。李麗含辱忍垢去找李奎生探問究竟,卻總是見不到人。去多了反而招得李奎生老婆閑話:「一個大姑娘家,老找人家老爺們兒幹什麼?」

李麗心急如火。只好自己到縣城託熟人打聽張股長的家庭情況。不料,人家告訴她:張股長確有一個兒子,也確是三十來歲,可卻是連屎尿也不能自理的傻瓜。…

滿腔憤怒,冤屈,恥辱。儘管人很潑辣卻從來就是規規矩矩的李麗,再也忍受不住。她來到李奎生家大罵一通。摔遍了所能找到的傢俱,返身投進他家大門前的井裡。………

 

 八  血染絮水河

李麟緊咬著嘴唇,嘴唇被咬得出了血,雙眼就似兩顆火炭,幾度掂量了手裡的大槍,好容易控制住自己沒有向郭四壯頭上劈去。但,怒火無處發泄,「叭」地一聲一棵碗口粗的榆樹被大槍劈斷。槍也被震裂,扳機、槍栓散落滿地。

「就這些?」他問。

「……全……是……實話……」郭四壯的嘴已經難以成句了。

「李奎生在哪裡,今天他在什麼地方過夜?」

「……我……不……」郭四壯以頭碰地,不願說也不能說。……

「說!」好似一聲炸雷,郭四壯嚇得恨不得把頭縮進脖腔裡,一時控制不住竟尿了褲。

「……我……」

「不說?」李麟用槍托猛擊郭四壯的腳踝。

「啊!……」郭四壯痛徹心骨,叫聲猶如狼嗥:「……我……說……這幾天……小學裡的于老師到區裡開會,住在區裡。……他老婆……和花連長長期相好……。」

「好,」李麟沉思了一會兒:「我也不難為你,可是你也不能太自在了!我把你吊在這棵樹枝上,這樣狼吃不著你,你也壞不了我的事。如果你說的是實話,等天亮自會有人來救你。要是你誆我,撒謊,那我會回來先扒你的皮!……」

「……句……句實話,……句句實話!」郭四壯磕頭如搗蒜。

小學校的院牆緊靠河岸,李麟沿河而來。

低窪的地勢使上游已經枯竭了的絮水河,卻獨獨在這裡匯成一彎半月形的河床。大約河水也受不了黎明前最寒冷時刻的侵襲,在水陸交界之處嵌上一道薄薄的冰層。西斜的月光透過乾枯的柳枝散射到水面上。藍黑、藍黑的河水泛著冰層。動靜交替,明暗相間,就像一條藍底白花的蛇。

一棵老垂柳長在河邊,它龐雜的枝蓋一半伸進河中,一半垂到學校院牆之內。李麟爬上樹,順著柔枝縋到院牆裡,來到教員宿舍。這是一排前後相通的平房。

屋內李奎生與于妻在熟睡。突然,于妻似被什麼響聲驚醒。她用胳臂肘捅捅李奎生。

「死人!」于妻捶著他的胸口:「你聽!……」

花連長豎起耳朵,院子裡似乎風吹沙面,淅淅有聲。

「是風!」他說。

忽然,「篤篤」的敲門聲傳來。于妻大驚,雙腳踹蹬著李奎生的肚皮:

「死人!……老于回來了!」

李奎生急忙著褲,來不及穿上衣,光著脊梁撈起大槍和一隻軍用挎包就要向外衝。于妻急的連忙拉住:「死人!哪裡走?後面!」她指指後門。

凡是在絮河村的範圍內李奎生永遠離不開兩件東西:一是大槍,二是軍用挎包。後者是他的「金庫」用於隨時的現款出入。

李奎生奪門而出。輕步穿過校園,同時穿起外衣。卻總覺得腳下不俐索,慌忙提褲時才發現自己穿的竟是于妻的褲。無可奈何,奮力一扯,褲襠「嗤喇」裂開。他就似穿一件小孩開襠褲,拖拖拉拉來到柳樹下,攀住枝丫也是用力一蕩,掠過牆頭墜地。還沒等站穩,只聽得「叭」地一聲⎯⎯彷彿像樹枝折斷⎯⎯他的右腳踝就似被削了一刀再也沒法支撐他粗壯的身軀,他「狗吃屎」地扒在地上。接著一隻腳死死的踩著他的後頸。

「誰?」他口裡吐著沙土,好容易說出一個字。

對方不講話。

「……老……老于……于老師……有話好說,別……」李奎生看不到對方只好憑猜度行事,他以為是于老師在捉姦。

「讓你看看!」李麟用腳一蹴,李奎生翻了個身。仰天看去,對方手執一丈五尺長的軟鞭。

「……啊!」李奎生還沒喊出聲李麟就用腳堵住他的嘴。

「……你……麟子!……」他掙扎著說,不敢再喊:「……想……幹什麼?」

「我想問問村長,我妹妹,是怎、麼、死、的?」李麟一字一頓。

「她……倒賣化肥……不!麟子,聽我說……我錯了!……我認錯!悔罪!……我……可以讓你進黨,當黨員……當民兵……能評上你一個農業技術員職稱……」

「晚了!」李麟喝道:「我今天只想知道一件事,我妹妹是怎麼死的?」他用腳猛踹李奎生的胸腹。

「你……饒我一命!……我還你的豬圈、鴨場,……兩仟五……不!三仟五百塊!……不……我加倍還你,我這挎包裡還有四萬多……都給你!……」李奎生口吐鮮血疼痛難忍,口中求饒心中卻在尋思逃命之機。他趁李麟怒火衝動、手抖足顫之際,一把捉住李麟的腳,拼命扭動,後者立足不穩倒地。

「你小子找死!」李奎生不乏矯健身手,他騰身用左腳支撐身體,挺槍做了個「俯刺」,把沒有刺刀的槍管戳向李麟的右眼。李麟急忙就地一滾掉頭躲避,饒是如此也被槍口上的準星從唇角到眼角划了一道血口,疼的他「哇哇」連叫。李奎生乘勝掄開大槍又砸向李麟的頭頂,後者連躲兩次僅被擊中後腰,好在棉衣在身,倒也還能忍得住。但兩次吃虧使得李麟野性大發。他躬腰彎頭右手軟鞭凌空抽出,又一個「翻滾」挺身而起再策一鞭。接連兩次,李奎生左眼被鞭稍抽傷,眼球幾乎落出眼眶外,門牙脫落,滿臉是血想喊也出不了聲了。但他仍舉著大槍,李奎生跌跌撞撞地掄出最後一擊。李麟輕鬆的避開,反身一擰抓住槍身,再用腳一踹,槍也到了李麟手裡。

李奎生反擊失敗,掙扎著逃跑。

李麟用軟鞭纏住李奎生的左腳用力一抖。他身子一歪又倒在地上。

「……救……」李奎生口齒模糊的喊。

李麟踩住他的脖子譏諷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我……不是人,……」李奎生努力想咬清每一個字,把希望寄託在再次求饒上:「……我……騙了小麗……的錢……又……糟蹋了她……我……不是人……我是畜牲!……我贖罪!……挎包裡的錢有四萬多塊,是窯場……收回來的貨款還沒入賬。都歸你,賠償……你的損失,……只求你……抬手!……」

從仇人嘴裡驗證了妹妹的慘死。那含辱忍垢、水淋淋的形象浮現在李麟面前。憤怒,仇恨。不想也不可能再抑制自己。他用最原始,最本能,最殘忍的手段對付李奎生。槍托、木棒、石頭在他身體每一方寸錘擊,邊打、邊反駁、邊罵:

「……同樣姓李……都是人生父母養。你要我對你抬手,可你什麼時候對我們抬過手?……我們幾代人的鮮血也換不得你們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同情。兩代的血還不夠?連我妹妹也搭進去!她才多大?……我們天生該是牛馬……是蟲蟻,是閻王殿裡隨時可以刀劈斧剁的小鬼?……有我們的血才顯出你們的權力是不是?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死了!你也流血了!……都一樣!……都是紅的!未必你們的比我們更高貴些!……」

開始李奎生還能發出幾聲痛苦的叫喊,到後來則無聲無息了。李麟住手,看看,除了胸脯偶爾起伏之外就似一口等待開膛破肚的豬。

李麟脫下李奎生的藍色外衣和球鞋,用槍皮帶繫住他的雙腳,再踏破薄冰把他拖入水中。河水緩緩向東南方流去。由於腳上繫了大槍他的頭時浮時沒……。

李麟在岸邊撮起一抔土,插上一段柳枝。雙腿盤坐,雙手合十,雙眼垂淚:「小麗,小麗!……哥哥為你報了仇……要是有來世的話,下次不要再降生在這裡。……到世界任何的地方……那怕……做條狗!……」

他再次走進河裡,掰下一塊冰敷向臉上的傷口,為了止血也為了殺菌,防止發炎。辛辣的血口加上冰冷的刺激痛徹心扉,好容易控制著沒有昏過去。

過了大約十分鐘他走上岸來,脫光自己的裡外衣服,把它們與李奎生的藍色風雪衣和球鞋、軍用挎包包在一起,頂在頭上,蹚過齊胸深的絮水河。

冰冷地河水凍得他瑟瑟發抖,嘴唇不自主地喃喃嚅動:「……我殺了人!……殺了……人!……」

茫茫九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哪裡又是落腳之處?唯一能於此時想起的是獄友⎯⎯「病犯」史傳新的囑咐:到深山老林裡去,找到傳奇英雄史傳猷,與他同走一條拋頭灑血的路!……

他依山傍水連夜走出七十里。

到得黎明時分,他已到達雍正、光緒等皇帝下葬之地的「西陵」,正趕上此地的一個「早集」。此時的他穿的是藍色風雪衣、嶄新的耐克球鞋,挎包沉甸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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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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