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被關洗腦班後,住在老家性格爽朗的父親突然變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一年多以後突發急病,我帶兒子飛回老家陪護48小時父親一直昏迷未醒,終至撒手人寰。父親辭世後的一個多月裡,我常於無意之中觸動情懷,淚如泉湧。
父親生於戰爭年代,人生從躲飛機炸彈開始。共匪篡政以後,三進的祖屋和外祖母家四進的房子均被強占。一家人被趕到三間茅草房度日。父親十四歲做學徒,長期在外地工作,到六十歲退休回家,四年後去世。我作為家中長女,七歲開始做家務,十六歲離家讀書,後又遠嫁,和父親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
2010年,我被關在杭州看守所時,夢見自己在小時候的家裡。父親在廚房裡揮汗忙碌。滿屋飄香,到處是熱氣騰騰的好菜。我醒來含淚笑道,老爸忘記自己已經死掉了,看我回家還趕回來做好吃的。2012年我在浙江女子監獄,夢見從外地回家的父親的背影,去菜市場買了一隻黑母雞,冷冷清清坐在廚房門前打理。醒來我納悶道,家裡怎麼窮得已經買不起多一點的好菜。2013年我出獄前,夢到父女二人默默無言走在郊外的路上,四顧無人,只有白楊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前方橫亙一條大河,父親從橋上徑直走去,我踏上木橋,木板片片斷入水中,橋下波翻浪湧,我只得退回岸上,眼睜睜地看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遠方。
昨天在日本的盂蘭盆節裡,異國他鄉我第四次夢見父親。老房子著火了,父親一再作勢去救,被我再三攔阻,我說,燒了算了,我來買新的。父親才罷手。
父親在漳河供銷社當會計,三十年沒有差過公家一分錢。就像我的祖母,在國營的東風餐館當保管員,從來不拿公家一根蔥。在我5歲時辭世的曾祖父母,在我20歲時辭世的祖父母,加上父親,他們的身上有民國乃至唐宋漢魏的影子,他們的背影隨記憶的淡漠已經漸行漸遠終至消失。晴耕雨讀,詩禮傳家,忠孝節義,謹言慎行。溫潤蘊藉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中國人。
民間傳說,「一人成佛,九祖升天。」師父說過:「一人煉功,全家受益。」父親去世不久時,給大妹托夢說他在那邊生活得很好,還說姐姐是好人,你們都要跟她學。大法的浩蕩洪恩德被九天之上,亦惠澤九地之下,感恩師尊!
附:盂蘭盆節憶父詩
生來世事亂如麻
客夢驚心到花甲
難中悟得避秦計
壺天壺地過生涯
骨肉離散太平世
劈柴擔水垂髫娃
十盤十碗除夕夜
便是人間嘉年華
散淡人生無多事
心頭嬌女眼前花
赤地千里山河碎
願將詩禮傳吾家
與世無爭誰與競
與人為善乾坤大
不修道已在道中
兩袖清風自瀟灑
放下塵緣踏蓮去
為我瓊宮理仙葩
思量列祖今何在
三千大千恒河沙
並附父親舊作:
閑來無事種草花
欲將春秋留吾家
花開引來蜂蝶舞
籠中小鳥叫喳喳
青枝綠葉庭前映
往來行人盡相誇
閒人自有閑情趣
留得童心在花甲@
責任編輯: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