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飢餓:靈與肉的雙重凌遲(上)

作者: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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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3月16日訊】常言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一般情況下,人們很難把飢餓和恐怖聯繫在一起。然而,當你看過本文呈現的「極限飢餓」下的人群肉體與靈魂的慘況,你就會相信,原來,飢餓同樣可能是「成人慎入」、「少兒不宜」的超級恐怖。

「死營」夾邊溝

夾邊溝,位於甘肅省巴丹吉林沙漠邊緣,地處祁連山下的荒漠戈壁之中。這裡夏天酷熱,最高溫度可達50多攝氏度,冬天奇寒,最低溫度將近零下30度。有限的農田重度鹽鹼化,全年幾乎無降水,主要植物為旱不死吹不折的蘆草。夾邊溝的生態記錄告訴我們:這裡根本「不宜人居」!

1957年4月,因為政治運動的需要,原夾邊溝農場改為勞教農場(行政名稱:甘肅省第八勞改管教支隊),開始收容甘肅省「大鳴大放」期間被揪出來的「右派分子」。

當初,這個小型農場的設計規模是接納五百名勞改人員。《甘肅省志‧大事記》中記載:1959年7月統計,甘肅省共定「右派」分子11,132人。根據天津作家、《夾邊溝記事》作者楊顯惠的調查和當事人回憶,夾邊溝農場在1957年10月至1960年底,關押了三千多名「右派」。也就是說,甘肅省近三分之一的「右派」關在這裡。右派們做夢也想不到,一進夾邊溝,就像進了鬼門關,血色黃昏與死神一起,終於降臨了——

僅僅三年半的時間!前一年半是右派們的奴役勞累史;而後兩年,也就是1959年初到1960年底,則純粹是三千右派的飢餓死亡史。在求生的渴望中,他們吃盡了荒漠上能吃的和或許能吃的所有東西,最後,超過兩千五百人成了餓殍!埋屍隊忙不過來,將屍體草草掩埋,大風一颳,屍骨裸露於荒漠,至今無法認領……

極限飢餓下的靈與肉

人是萬物之靈。人的道德、人的尊嚴,是人區別於動物的根本標誌。然而,在夾邊溝的極限飢餓下,卻出現了好人學會了偷,人與老鼠搶食,人與豬同食,生吃牛肉,偷吃活羊內臟,吃糞便,甚至活人吃死人……

據倖存右派的講述和楊顯惠的調查,他們剛到夾邊溝時每月定量是40斤糧,在天寒地凍的河西走廊,充當苦力的右派可以藉此活命。1958年後,糧食供應降為每月26斤,再降為20斤,每天不足7兩,體力嚴重透支的他們開始挨餓。隨著1958年冬天的到來,死神不期而至,一批體弱不支者最先命赴黃泉。

1960年9月,夾邊溝農場除了少數老弱病殘外,全部遷往高台縣的明水農場。這裡的條件比夾邊溝更惡劣,兩千多名右派就打回原始人,穴居在山洪衝出的兩道山溝裡的地窩子和窯洞裡。自此,死營右派們的活法兒,令人瞠目結舌、不寒而慄。

夾邊溝的要命之處,除去超強的勞累和寒冷,更要命的是飢餓。在每天吃過了食堂供應的樹葉和菜葉子煮成的糊糊湯後,老右們就蜷縮在沒有一點熱氣的窯洞和地窩子裡,盡一切可能保存熱量,等待下頓糊糊湯到來。
如果還有點兒力氣,就到草灘上挖野菜、捋草籽煮著吃。體質稍好的,到草灘上挖鼠洞,鼠口奪糧;偶爾看到晰蜴,抓住燒煮而食,有人因此中毒而亡。
到了寒冬臘月,野菜無跡可尋,右派們只能煮乾樹葉和草籽果腹。人吃樹葉草籽,很容易脹肚和便祕,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趴在洞外的太陽地兒,撅著屁股,相互配合著摳糞蛋。

人人皆知傅作義,卻少有人知道傅作恭。傅作恭是國民黨叛將傅作義的堂弟。他是留美博士、水利專家。中共建政後,傅作義任水利部長,寫信叫弟弟回來為國效力。傅作恭放棄美國的優越條件和前程,欣然從命。

1953年2月,傅作恭任甘肅省水利廳總工程師。當時,甘肅省準備上馬引洮工程,傅作恭經過考察,認為當時甘肅經濟、物質、技術尚不具備上馬條件。

以張仲良為首的中共甘肅省委,認為傅作恭的意見是階級敵人向黨進攻,傅作恭被打成「極右分子」,開除公職,送到夾邊溝農場勞教。

1960年冬天,飢餓到極限的傅作恭為了活命,支撐著來到場部的豬圈邊,想找點豬食吃,卻一頭扎倒再沒起來,大雪蓋住了他的身體,幾天後才被人發現。

就在這年冬天,來到明水的夾邊溝的右派們真正進入了生命的絕境,於是,出現了最為慘烈的一幕:活人吃死人。死者都是餓死的,身上皮包骨,他們就劃開胸腔,取出內臟……

極限飢餓,逼著人捉摸出不可思議的偷食絕技。一天的放牧結束後,農場的羊群中偶爾會有一兩隻羊的腸子露在外面,羊的內臟被飢餓的右派偷吃了。這種偷技的精絕之處在於,羊當天看著沒事,第二天才會死掉。

極限飢餓,催生出極限暴食。1960年4月,蘭州中醫院的右派高吉義等人,被場部派往酒泉拉洋芋。裝完貨的最後一天,餓得兩眼發綠的右派們知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偷偷把一麻袋洋芋煮熟,九個人一口氣將160斤洋芋吃個精光。「都吃得洋芋頂到嗓子眼上了,在地上坐不住了,靠牆坐也坐不住了,一彎腰嗓子眼裡的洋芋疙瘩就冒出來。冒出來還吃,站在院子裡吃。吃不下去了,還伸著脖子瞪著眼睛用力往下咽。」

返回途中,一名吳姓右派在顛簸下,活活撐脹而死。高吉義也上吐下瀉,和他住在一起的來自甘肅省建工局的工程師牛天德,整個晚上都在照顧他。第二天,高吉義醒來,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年近六旬的牛天德竟然將他的嘔吐物和排泄物收集起來,在其中仔細地挑揀洋芋疙瘩吃。

因為極限飢餓,右派攻克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科研課題「燒骨取食」——

俞兆遠,原是蘭州市西固區工商局的一位科長。在吃遍樹葉野菜草根草籽之後,他開始吃荒漠上的獸骨。楊顯惠在書中寫了這樣一個場景:「……骨頭經風吹吹雨淋變得光溜溜白花花的,同室的人都說那東西沒法吃也沒營養,但他說,沒啥營養是對的,可它總歸沒有毒性吧,毒不死人吧!這就行!他研究怎麼吃骨頭,總也想不出好辦法,便放在火上烤著看看。誰知這一烤竟然出現了奇蹟:白生生的骨頭棒子被烤黃了,表面爆起了一層小泡泡。他用瓦片把泡泡刮下來,拿舌頭舔一舔刮下的粉末,無異味,尚有淡淡的鹹味。於是,他把幾根骨頭棒子都烤了,把泡泡刮在床單上集中起來,居然湊了一捧之多。他像是吃炒麵一樣把它放進嘴裡嚼,咽進肚子。後來,他們全窯洞的人都去山谷和草灘上蒐集獸骨……」

在極限飢餓摧殘下的肉體,也會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一位倖存的右派回憶道:「他們在死前要浮腫,浮腫消下去隔上幾天再腫起來,生命就要結束了。這時候的人臉腫得像大南瓜,上眼泡和下眼泡腫得如同蘭州人冬天吃的軟兒梨,裡邊包著一包水。眼睛睜不大,就像用刀片劃了一道口子那麼細的縫隙。他們走路時仰著臉,因為眼睛的視線窄得看不清路了,把頭抬高一點才能看遠。他們搖晃著身體走路,每邁一步需要停頓幾秒鐘用以積蓄力量保持平衡,再把另一隻腳邁出去。他們的嘴腫得往兩邊咧著,就像是咧著嘴笑。他們的頭髮都豎了起來。嗓音變了,說話時發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聲音,嗷嗷嗷的。」#(待續)

責任編輯:李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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