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小說:黑與紅(21)

作者:李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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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3月22日訊】我在青島的朋友來信說,他有一位好友的女兒叫湯西梅,父親是醫生,四川人,母親是德國人,也就是說她是一位混血兒。長得很漂亮,一口的英語和德語,說得都很流利,歌唱得也不錯。她想來北京報考中央戲劇學院,想請我這個在專業藝術劇院工作的朋友,幫忙指點指點。我本來就是個熱心人,現在有老朋友相托,又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姑娘,我當然一口答應嘍。

不久,聽門口傳達室老李高喊:李科林同志!有位外國女同志找你!1951年在北京哪來的外國人?同志們聽見是外國人,紛紛跑出來看熱鬧,看看什麼樣的洋女人來找李科林。我被一幫人簇擁著走到大門口。一位亭亭玉立,碧眼黑髮,高鼻梁,白皙又透紅的皮膚,方格短裙,上面套上一件鴨黃色的開絲米薄毛衣,將我們這幫革命隊伍的文藝戰士,都看傻眼了。

她在這眾目睽睽的眼光下,非但不感到拘束,反而春風瀟灑微笑地問?「請問哪位是李科林先生?」先生?好不容易在革命隊伍裡已叫慣了同志的我,愣了一下,立即上前說,「我就是李科林。」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說:「我叫湯西梅,是青島周為民介紹我來北京見你,我準備報考中央戲劇學院,麻煩你在戲劇和聲樂方面給我指點指點。」我請她到我房間裡坐,圍觀的同志們逐漸散去了。

我同房間裡的這三位可來勁了,問東問西,生在那兒?國語怎麼講得那麼好?(她的地道的四川話此時還沒露呢)父親那裡人?母親那裡人?尤其是彈鋼琴的毛岩也是從青島來的,像調查戶口和身分似的問個不停,她都禮貌地一一回答了這聯珠炮般的提問。她突然意識到她今天主要要找的人卻一句也沒問,她立即轉向我:「李老師,我是不是先談談我這次來北京的目的和想請教你的事好嗎?」

我一聽她改口叫我老師,就覺得比叫我先生親切了些,我說好,你談談吧。她開始介紹自己:「我在青島天主教創辦的聖功女中上學。畢業後,隨一位修女學習聲樂,她竭力建議我朝這方面發展。我父母離異後,母親回到德國,父親也再婚回到四川,父親答應繼續供我上完大學,但我要自立,我不願增加父親的負擔,因此我想來北京報考戲劇學院。課餘,我可以做家教,教英語,德語。」

這一席簡潔的自我介紹,把我們這些大哥哥們聽得很入神。會英語,會德語,又會唱歌,長得又漂亮,那麼年輕就那麼有志氣,不靠父母,靠自己。尤其是我,感同身受。我在青島上大學也是和同學們,刷漿糊,貼廣告,辦夜校,養活自己;我也是因為喜歡音樂到北京來報考文藝團體的,而且我們的父親都是四川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雖然沒有淚汪汪,但感到很親切,我要她放心,我會盡我的力量幫助她考戲劇學院的。

從這天起,她每天象上課似地,準時來到我們的宿舍練聲。我排練完畢,就幫她練聲,並推薦她看一些戲劇,文學方面的書籍。我不但請我的老友 ,戲劇表演家,丁婉聖為她安排戲劇小品練習,我還經常帶她去人民藝術劇院,青年藝術劇院觀摩話劇演出。

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在她日日夜夜的努力下,以及在我的全心全意的幫助下,進了考場。有一天,她拿著一枚中央戲劇學院的校章,來到我面前,她激動地說:「李老師,請你給我帶上這枚徽章,這個榮譽應該屬於你,深深感謝你給與我無私的幫助。」

我也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祝賀的話,哆裡哆嗦的手,小心翼翼地既怕別針刺痛她,又不便觸及她隆起的胸部只好揪起襯衫來別,怎麼弄也不能把這枚校章別在她的胸前。她大概理解我尷尬的心態,主動揪起 胸前的襯杉,而且扶著我的手,一下就將這枚「勳章」,順利地別在了她豐滿的胸前。我當時真有一種衝動,想緊緊的地擁抱她,可是我不敢。南開男女授受不親的影響太深了,銘賢男女生也不交流,一年遠征軍的戰鬥生活,就更是清一色的清教徒。大學裡,雖有女生,但我們這些退伍的窮丘八 ,為了生活,白天上課,晚上辦夜校,哪有時間,哪有條件會有女生想和你約會?

我正在內心激烈的鬥爭中,沒想到,她卻熱情地擁抱了我,連聲說:「謝謝您!謝謝您!」我當時真是受寵若驚,手腳無措,不斷說:「祝賀你!祝賀你!」

經過這一激動人心的場景後,學校也開課了,她來過幾次電話 問候,就再也沒有她的音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和心情煩擾著我。好像失去了什麼,又好像生活沒有了著落,以前那種新鮮感,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勁頭,一夕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每天必玩的軟排球也沒興趣了。整天不言不語,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愣。

同屋的李書記,覺察到了我的變化,約我到附近王府井的餛飩王一邊吃一邊聊。他問我湯西梅和你有聯繫嗎? 我說,她剛進學校時來過幾次電話,現在有兩個多月都沒來電話了。李書記笑著說,你這些日子有些六神無主,我就猜到你是因為湯西梅上了學,不來了,而感到失望 吧?我默默地點點頭。

書記喝了一口餛飩湯,慢慢地說,「我很理解你目前的心情,你們幾個月來朝夕相處,由於你從學習到生活都全心全意地幫助她,使她順利地考上了戲劇學院,這是她努力的結果,你也功不可沒,她從心裡一定會很感激你的。」「但,如果因此而產生一種依依不捨的戀情,那就會左右你的情緒,工作生活都會受到影響。本來幫助一個人,是不應冀求回報的。」「我了解你決不是要她在物質上對你有所回報,而是在精神上,感情上有所表達。」……「我自己以前也經歷過類似的感情上的折磨。我在香港時,有一個很要好的女友,我們常在一起做功課,學英語,後來她考取香港中文大學,就再也沒有聯繫了。我沒有因這件感情之事潦倒……「湯西梅也是考取了大學,她有她的新生活,新同學,功課一定也很忙。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儘快使心情平靜下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來。」

書記這一席抓著我心裡的談話,使我茅塞 頓 開。特別是他將自己過去感情上的隱私無保留地告訴我,使我覺得書記真好,將心比心,令我折服得五體投地。可當我躺在床上時,還是禁不住回想起我和她看完話劇後,到東單餐廳吃碗熱面,然後漫步在長安街上,談音樂,談理想,那是多麼令人值得懷念的浪漫情景啊。

我活到三十多歲,由於戰亂等原因,還從未交過女朋友,更沒有經歷過和一位女郎那麼自在,那麼瀟灑地交談交往。這是不是如書記所說的一種戀情?我想了又想,人家又年輕,又漂亮,現在又上了大學,憑她的姿色和各方面優越的條件,找一個配得上她的美男子,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前幾個月和我密切的交往,談心,只不過是學習期間的需要而已……

大概又過了半年,有一天她突然來到我面前。她已不是第一次來時穿的短裙,開斯米毛衣的那副洋打扮了,而是一身灰色中山裝制服。頭髮也由以前的披肩長髮,改為兩把刷子似的小辮,嚴然一副革命女紅軍的模樣。我因為經過了一翻思想鬥爭,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來到和裝束的改變而感到驚訝,反而很平淡地說:哦,好久不見,功課很忙吧?(待續)#

責任編輯:馬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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