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方藥走俏日本 洋中藥為何逆襲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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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8月28日訊】(大紀元記者唐薇綜合報導)十年後,中國市場上最有名的中藥品牌可能是日本生產的。這是津村製藥社長加藤照和的雄心壯志,卻反映了中醫在中國大陸的困境。

2018年2月14日,日經中文網消息,日本津村製藥(Tsumura)將與中國的平安保險合作,擴大在華的中藥銷售,既定目標是:2027年銷售額達到100億元人民幣。社長加藤照和表示:「力爭在中國市場上成為最有名的中藥品牌。」

津村是日本最大的「漢方藥」(中藥)企業,所產中藥的大多數配方取自東漢醫學家張仲景所著的《傷寒雜病論》。如今,依靠中國古方成了氣候的日企欲大舉返銷日產中藥,還想在市場競爭中拔得頭籌。這對中國中醫藥界來說,既是挑戰書,也是一劑猛藥。

《傷寒雜病論》在後世分作《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兩書,其中所列方劑被尊為「經方」,影響遠至朝鮮、日本。文革期間,在河南南陽,張仲景的塑像被搗毀,墓亭和石碑被砸爛。張仲景紀念館的展覽品被洗劫一空。

《傷寒雜病論》是東漢醫學家張仲景的巨著,影響遠至朝鮮、日本。(公有領域)

日本是一面鏡子

中醫於五六世紀傳入日本,被稱為「漢方醫學」,中藥被稱為「漢方藥」。明治維新時期,政府大力興辦西醫,占據日本醫療主流一千多年的中醫被廢止。此後,相繼有著名醫師逆流疾呼,力主復興漢方。他們的學術研究對中日兩國的中醫界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1910年,信州名醫和田啟十郎撰寫了《醫界之鐵椎》,指出:「西醫非萬能,漢方非陳腐」。和田被稱為「守護瀕臨滅絕漢方之先人」。

湯本求真是另一位「西學漢」的醫界宗師。他於1927年起,出版《皇漢醫學》系列著作,對《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加以綜合注釋,再分述中醫治療法則。湯本基於長期的臨床實踐,提出「中醫數千年來就億萬人體研究所得之病理及其藥能,歷千錘百鍊之後得出結論,立為方劑,故於實際上每有奇效。」

大塚敬節是日本醫學會「最高功勳獎」得主,師從湯本求真。他說過:「漢方醫學實際上是很了不起的高級臨床醫學。」「《傷寒論》是世界最高的論述治療學的古典醫著。」

這一批學者鍥而不捨,刻苦鑽研。他們對中醫的敬重、信服和積極實踐,無疑是促成漢方復興的內在動力。

1967年,日本國會通過議案,修改了健康保險法,將59種中藥正式列入臨床應用的藥品當中,中藥材首次進入日本醫保目錄。

1972年到1974年間,日本公布了《OTC漢方製劑承認標準》,收錄了210個中醫處方(2010年增加到236個),明確規定了漢方製劑的成分、規格和功能效用,其中150個列入醫療保險報銷範圍。這些處方主要來源於《傷寒雜病論》以及後世著名醫家。

1976年,根據中醫處方製作的複方顆粒劑被納入醫保目錄,並免除了新藥註冊認證的臨床試驗環節。

於是,漢方醫學掀開了復興的篇章,自上世紀80年代起迅速發展。幾十年來,日本各界民眾對漢方藥的需求不斷擴大。據調查公司IMS Japan統計,2016年度日本醫療用漢方藥的市場規模按藥價計算達到1481億日元,比2006年度增長了56%。

2001年,根據日本文部科學省發布的《典型核心課程指南》,漢方醫學成為醫學和藥學教育的必修科目。從2004年4月起,日本80個醫科大學及綜合性大學的醫學系,都開始講授中醫。

談到典型核心課程的調整,北里大學東洋醫學綜合研究所所長花輪壽彥表示,當今時代的健康焦點是慢性病和老化。他說:「在這個領域中,研究局部的西歐的科學主義已經走到了盡頭,因此將身心融為一體,著眼於人的整體的中醫浮出了水面」。「歷史的潮流站在我們一邊了。」

圖為2018年8月東京一家漢方藥店外觀。(盧勇/大紀元)

「漢方藥」因何走俏

2017年傳統新年前夕,中國大陸多地被霧霾籠罩。在東京銀座、秋葉原和大阪心齋橋等許多藥妝店,「小林製藥」貼出了「清肺湯DUSMOCK」的促銷海報——在陰沉灰暗的天空背景上,寫著「適合空氣污染」六個中文大字。這款設計,鎖定即將到來的大批中國遊客。

「清肺湯」本以中年吸菸者為銷售對象,後因大陸霾情嚴重,廠家轉而向中國遊客大力推銷,受到追捧。為此,2017年初,「小林製藥」把「清肺湯」的產量增加30%,達到約110萬包。

據參考消息網等媒體報導,日本官方統計,2015年,499萬中國遊客在日本共消費800億元人民幣,藥品一項位居消費列表的前端。數據還顯示,中國人在日本藥店平均消費從2010年的551元激增至2015年的5200元。在被搶購的藥品當中,就有相當比例的「漢方藥」。

圖為2018年8月東京藥店裡售賣的漢方藥。(盧勇/大紀元)

日本中藥好在哪裡?大陸用戶反饋說:「服用方便」、「藥物質量好」、「質量標準可控」,「有些經典方的成藥國內沒有,而日本有。」

一位中國網友曾在北里大學東洋醫學綜合研究所進修,他總結了漢方藥的優勢:工藝水平高,提純技術好,顆粒劑根據古方原方進行製作,不做加減。

導遊小黃說:「相比國內產品,漢方藥規範化程度更高,有效成分、不良反應都標示得很清楚。」

「龍角散」潤喉糖是日本的老字號,生產企業龍角散社第八代社長藤井隆太接受《日本東方新報》採訪時表示:「我們在生產上,不僅要認真分析中草藥的成分,進行細緻的檢測,還要精心考量成分的組合方式、加工方法、商品化形式等等,只有這樣才能提高產品信譽。我想這樣生產方式是非常難得的,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二個這麼細緻的國家。」

圖為2018年8月東京藥店裡售賣的救心株式會社生產的「救心丹」,此藥是在蘇州雷允上誦芬堂名藥六神丸的基礎上研製而成。(盧勇/大紀元)

領跑的津村

「為什麼我們的傳家寶中藥,成了日本的搖錢樹?」

大建中湯、抑肝散、補中益氣湯、六君子湯、芍藥甘草湯、麥門冬湯、加味逍遙散、牛車腎氣丸、柴苓湯、五苓散——這十大處方,排在津村製藥2016年醫療漢方製劑銷售額的前十名。

津村是漢方藥的生產巨頭,2016財年銷售額為1149億日元,折合10億美元,其中漢方藥製劑占比95.4%。津村80%的漢方藥材來自中國。公司在中國建設了70多處GAP(中藥材生產質量管理規範)藥材種植基地,而同仁堂僅擁有8處GAP基地。

津村的品質管理十分嚴格,落實在原料種植、採摘、切制、提取、浸膏粉末製作、存儲運輸等各個環節。21世紀初,津村啟動了生藥可追溯體系,每個藥材都可追溯出自哪塊土地。

2011年,津村宣布,公司已經實現了中藥重要材料——甘草的大規模人工栽培。這意味著,今後其將不必單純依靠中國的天然甘草。為此,津村花費了十年時間。

津村在所有的商品分類和服務分類上都申請註冊了英文、日文、圖形商標,並將這三類商標在多個國家進行了註冊,讓商標走在市場前面。

津村2021年的願景是:實現大建中湯在美國的開發和上市,以及在中國挑戰開拓新事業。

日本漢方藥
圖為2018年8月東京藥店裡售賣的由日本津村製藥生產的漢方藥。(盧勇/大紀元)
「漢方藥」受到中國遊客的歡迎。圖為2018年8月東京藥店裡售賣的「葛根湯」。(盧勇/大紀元)
「漢方藥」受到中國遊客的歡迎。圖為2018年8月東京藥店裡售賣的「正露丸」。(盧勇/大紀元)

中醫的困境

目前,若以患者群、藥材藥品市場、醫院規模及數量為指數,中國仍然是中醫大國。然而,中醫前途慘澹、恐將消亡的說法不絕於耳。與之相對的,是中醫在海外的發展熱潮,還有「漢方」、「韓醫」等外來客的強勢進軍。

2011年9月14日,「全國中醫基本現狀」調查公布。這是1949年以來對中醫綜合情況進行的首次全國調查。調查發現,中醫藥事業的發展水平在地區間和省際間不均衡;每萬人口中,中醫類別執業醫師數僅為3.06人,醫師資質明顯不足。

大陸媒體發布此消息時,在標題中提問:中醫「家底」為何如此薄?

時任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副局長于文明說,「調查中發現了中醫藥事業發展存在的一些困難和問題,有的是由於體制、機制問題,有的是政策法規落實不到位,有的是中醫藥自身規律和特色優勢沒有得到尊重和發揮,有的是在新形勢下中醫藥事業發展中出現的新問題。」

于文明提到的四個方面的問題,前三項都是人為原因,導致的結果是:中醫人才缺失,經驗傳承浮現危機,科研投入匱乏,新藥審批費時,中醫嚴重西醫化,忽視對藥材資源的保護和管理等等。

事實上,中國已淪為日韓等國中藥產品的原料供應商,在用本國的藥材資源支撐著多個實力遠超自己的競爭對手。有學者說:「我們生產一些很便宜的中藥材,出口到日本、歐洲,他們生產成一些很貴的、賺錢的產品。日本跟德國才是中藥最賺錢的兩個地方。」

神威藥業集團董事長李振江說,「中藥材大量出口,嚴重削弱我國中藥產業的國際競爭力。」他建議,將中藥材列入國家戰略性資源,給予重點保護,避免出現無藥材可用的局面。

2008年,《中國醫院院長》雜誌刊發《百年來中醫命運全被外力掌控 末路中醫寂寞傳承》一文,綜述了當時中醫發展所遭遇的難題。

中醫泰斗呂炳奎之子、北京羲黃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呂嘉戈表示,中共建政初期,「西醫只有4萬人,中醫有50萬,現在西醫180萬,中醫還不到30萬。人口增加了,中醫從業者不僅沒增長,水平還降低了。」

文章描述了中藥炮製隊伍面臨的傳承危機,上海中藥行業協會明建華表示,「這麼多年,政府對老藥工技術級別認定沒人管,老藥工的職稱不高、補助不高,幹到老都還是個藥工。」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原副局長張洪魁回憶說,1986年全國老藥工工作會議後,曾經形成了一個文件,得到了國務院批准,要對老藥工每個月補助15元。這在那個年代相當於兩級工資。但是後來進入市場經濟了,該計劃沒有得到落實。

有專家指出,政府沒有按照中醫的發展規律來管理中醫。例如,1999年5月實施的《執業醫師法》規定,參加資格考試者,必須具備4年以上醫學院校的學歷,而大批民間中醫師不具文憑,拿不到執業醫師證,因而成了「非法行醫者」。

該文還點出,「中西醫結合」導致中醫被嚴重西化。時任廣東省中醫院宣傳部部長胡延濱表示,中醫經方經歷了上千年驗證,不需要再經過臨床驗證和西醫步驟了,「現在非要通過小白鼠實驗驗證中醫」。

2006年10月13日,《中國青年報》發表文章《告別中醫,還是拯救中醫》,無錫市中醫院副院長沈崇德受訪時表示,中醫最大的危機是後繼無人。他說:「管中醫的人學的是西醫,教中醫的人學的也是西醫。中醫還能發展、發揚嗎?」

大量的調查、報告和採訪顯示,在市場份額、原材料產地、專利所屬權、醫藥標準、文化認知度等諸多方面,中國的中醫都遠遠地落在了許多國家後面。與此同時,國內消費者對進口中藥的認可度卻在逐漸增強。

根據中國醫藥保健品進出口商會數據,進口中藥金額從2010年開始一直保持上升趨勢。中國海關數據顯示,2017年,中國中成藥出口金額為2.50億美元,進口為3.68億美元,逆差達1.18億美元。

《世界專利數據庫》統計資料顯示,在世界中草藥和植物藥專利申請中,中藥專利申請量占比達44.4%,中國的中藥專利申請僅占0.3%。以江蘇道地藥材薄荷為例,現已有8項專利流至美國。

目前,中醫熱在海外方興未艾,而在中國國內,中醫卻形勢嚴峻。(公有領域)

中醫的土壤

2016年11月,大陸媒體介紹了一位黑人中醫的故事。來自西非馬里的迪亞拉原本學習西醫,在中國留學時迷上了中醫,為此他苦學古文、背誦《黃帝內經》,四處求教,終於取得中醫博士學位。現在,他在成都一所中醫院坐診,病人絡繹不絕。

迪亞拉說:「中醫的科學性是根本不需要討論的事。如果他們認為西醫是科學,我就要反過來問,西醫在中國才不到200年歷史,而中華民族有5000年歷史。這個民族發展了這麼多年,文明延續不斷,如果不是中醫,這個民族的生存、健康是怎麼實現的?」

James Flowers曾擔任澳洲中醫針灸協會的會長,他認為,要想成為一個好中醫,僅僅了解中草藥和針灸穴位是遠遠不夠的。他說,「中醫是深深地根植於中國傳統文化之『德、仁、義、禮、智、信』等道德標準之上而發展來的,其實質就是教人如何做人。過去,許多中醫古籍都涉及到此問題,強調當診斷病情的時候,要找出內心的問題。」

加拿大著名中醫學者胡碧玲(Brenda Hood)認為,「中西醫結合」是中醫誤區,其思路和效果「暗藏了中醫的滅亡」,「因為中醫看病是在生命的層次看病,西醫看病是在肉體的層次看病。」她因此斷言,「中醫在中國沒有發展的土壤」。

美國在過去40年裡,建立了中國大陸之外最完整、最具規模的中醫教育體系。鞏昌鎮是美國中醫學院院長、全美中醫藥學會教育委員會主任,他提到了「民有、民享、民治」的美國特質。

鞏昌鎮說:「這條治理原則既適用於國家機構也適用於民間組織。我們的中醫行業和其它行業一樣,我們的認證機構ACAOM也是一個自己管理自己的民間機構,它不隸屬於任何政府機構,但是它服從於教育部機構的認證。」

德國漢學家曼福瑞德‧波克特(Manfred Porkert)是慕尼黑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中醫理論基礎教授。上個世紀80年代,他評論說:「中醫藥在中國至今沒有受到文化上的虔誠對待,沒有確定其科學傳統地位而進行認識論的研究和合理的科學探討,所受到的是教條式的輕視和文化摧殘。」

今天,波克特的評判是否依然適用?難道說,當年紅衛兵掄起鐵錘,砸向「醫聖」塑像時,中醫在今日的黯然就已註定?2027年,津村製藥將會如其所願,稱霸中國中藥市場嗎?#

參考資料:

  1. 修金來、劉巍:「百年來中醫命運全被外力掌控 末路中醫寂寞傳承」,《中國醫院院長》。
  2. 蔣科峰、邊靜:「胡碧玲 :中醫在中國會死掉,但會在外國開花結果」,《中國商界》,2010年7月21日。
  3. 張石: 「日本人為什麼不像中國人那樣攻擊中醫」, 騰訊· 大家,2015年10月9日。
  4. 顧泳、黃楊子:《【分析】島國購藥熱,只因國內「有方無藥」?》,上觀新聞,2016年3月6日。
  5. 楊 瑾 、加茂智嗣、能瀨愛加:《漢方藥在日本的發展現狀》,《中草藥》 (Chinese Traditional and Herbal Drugs) 第47卷第15期, 2016年8月。
  6. 津村集團公司報告2017
  7. 《美國中醫教育訪談錄(一)》,《中醫藥導報》,2017年14期。
  8. 西岡杏:《日本漢方藥企欲在華實現年銷售額100億元》,日經中文網,2018年2月14日。#

責任編輯:張憲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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