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反間誘敵(2)
沉沙澗水淹義軍,白門柳、連雲飛與鄭笑笑三人倉惶之間,逃回光明頂。小兵呈上軍報:「天都、蓮花兩峰已失。朝軍於蓮花峰頂放火,白雲壇已毀。」
聽聞此報,白門柳踉蹌數步,倒坐椅上。
「昭雪呢?」笑笑急色問道。
小卒道:「有人看見,好像被……被朝軍抓走了。」
「什麼!」笑笑大驚,道:「獨孤壯士呢?」
獨孤唯吾轉入帳來,一身灰塵,道:「可有看見昭姑娘?」四目相對,皆是一愣,獨孤轉身出帳:「我去找。」
另有一小兵急速來報:「報……大寨主……朝軍突襲我軍,蓮花、天都兩峰的弟兄……弟兄們……已全軍覆沒。」
眾人大駭之間,忽見白門柳噴出一口鮮血,倒地不省人事。
「大寨主!」但見此狀,眾人慌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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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昭雪自祕道逃脫,眼見駭人之景,知己戰策失誤,累死千軍,憂憤至極,暈死過去。夢中隱隱聽得人聲:「叫他前來見我。」睜開雙眼,再無戰場之慘烈,卻是一頂雅致的帷帳。
「你醒了。」順聲看去,窗前之人轉身,正是納蘭庭芳。
「是你?」昭雪道。
「是我。」納蘭道:「看到我在這,你倒是毫不驚訝。」
昭雪走下床邊,坐於凳上,道:「見我在此,你也毫不驚訝。」
「幾個月不見,還是這麼伶牙俐齒。」納蘭亦坐下,斟茶兩杯。
「為什麼離開清水庵?」納蘭道。
昭雪道:「與你何干?我要回家。」
納蘭道:「我派人送你回京。」
昭雪起身,道:「昭雪在蓮花峰白雲壇起誓,今生願與義軍共存亡,祁連山寨才是昭雪之家。」
「你不想念京城麼?那裡才是你的家鄉啊。」納蘭面沉如水,端起茶飲。
昭雪看向他道:「義軍攻取京師之時,方是昭雪回鄉之日。」
納蘭放下茶杯,起身走向窗邊,負手道:「好個共存亡。白雲壇已毀,蓮花峰也為朝廷所奪,你待如何?」
「什麼?!」昭雪大驚,心思陡轉:「另兩峰如何?」
「天都峰全軍覆沒,光明頂亦唾手可得。」納蘭回身道,「叛軍旦夕即滅,你亦無處可去。」
聽聞噩耗,昭雪支持不住,落座凳上,提手扶額,眼神漠然,道:「便是天涯海角,昭雪也要追隨義兄,終有一日,能可東山再起。」
「義兄?」納蘭握拳道,「白門柳。我便殺之,你還有何依憑?」
「你?」昭雪怒然起身,定神道:「難道江湖之中千萬俠士,你也都能趕盡殺絕?武林大會之事,做計再神,不也功敗垂成?!」
聽聞武林大會之事,納蘭心內大怒,道:「想你也是書香門第,為何替叛軍謀劃,對抗朝廷,豈不知是叛逆之罪?」
昭雪亦大怒,語聲帶泣,喝道:「爹爹亦飽讀聖賢之書,忠君愛國,卻又落得如何下場?」
聽聞此語,納蘭便然沉默,雖是不願,卻不得不承認,禁曲一事究竟如山似海,橫亘於二人之間,難以跨越。沉默之際,房門打開,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消失不見。
「王爺,人已帶到。王爺,王爺。」哈爾奇道。
「聽見了。」納蘭大喝一聲,怒氣沖沖,將哈爾奇嚇了一跳。緩了語氣,道:「加派人手,暗中護送。」
哈爾奇不解,見其落寞神色,道:「王爺不捨,為何不留下?」
納蘭嘆了口氣,道:「既無真心,留之何用。」說罷,一提衣衫,出門向中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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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之上,連雲飛昂然傲立,見納蘭出來,拱手道:「王爺,貴體安康?」
納蘭點了點頭,兵士端上兩杯茶。連雲飛稟報義軍現狀,納蘭靜聽之,沉默半晌,附耳云云,連雲飛依策而去。玉林剛好進來,二人擦肩而過。
玉林道:「他便是?看其一身正氣,嫉惡如仇,原來是個細作?」
納蘭不以為意,道:「勝便勝了,還來請賞麼?」
「哪裡。」玉林道,「便是來賞你的。」
「噢?你又得了什麼好處?」納蘭道。
玉林擲出一個包裹,「鐺——」一聲落於桌上。
「這是什麼?」納蘭問。
玉林道:「你不會自己打開來看?」
哈爾奇急道:「我來。」說罷,捉住包裹,兩手一撕,登時掉落無數珠寶。
玉林搖了搖頭,道:「誰讓你搶先,本來還想是個驚喜。」
哈爾奇道:「哇!玉林小將軍,你這是搶劫去了麼?」
「什麼小將軍?」玉林方要反駁,卻被納蘭打斷:「哪裡來的?」
玉林眉飛色舞,道:「你可不知,為何那叛軍將白雲壇看得如此緊要?原來那白雲壇底下,有個大寶庫,裡面裝滿了金銀珠寶,跟國庫有得一比。」
「你又見過國庫了?」納蘭道。
「那倒沒有。」玉林搖了搖頭,道:「不過……真的很多哩。」
永延道:「日前還納悶為何叛軍能支撐許久,原來全靠這一筆巨財,也不知其從何而來?」
「莫不是從那曲正風手中得來?」哈爾奇幻想道。
玉林看看珠寶,又看看納蘭,剛要張口,卻被納蘭打斷:「身為將軍,也目無軍法,擅自藏匿,想來底下兵士亦藏匿不少。全數收繳,送入國庫。」
玉林登時急了,指道:「你……你……」
「念你此次勝戰,功過相抵,退下吧。」 納蘭說罷,按住手邊兩個錦卷。
「早知道不告訴你了。」玉林悻悻離去。
莫少飛、嚴承義走上堂來。
納蘭道:「本王接密報,言叛軍內亂,白門柳吐血暈厥。此次,便要將叛軍一舉殲滅。吾已書捷報,三日之後,叛軍無存,告捷京師。永延有傷在身,不便出戰。我與嚴承義大人守城,哈爾奇、莫少飛聽令。」
「是。」二人齊跪。
納蘭交出兩個錦卷,道:「你二人依計行事,叛軍不日必亡。」
「是!」二人領命而去。
納蘭與嚴承義對視一眼,嚴承義道:「我速去整兵。」
「有勞嚴大人。」納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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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軍。白門柳醒轉,聽聞兵士稟報,心內大慟不止,眾人勸慰半晌方息。白門柳道:「為今之計,是要如何抵禦朝軍突襲,光明頂現下戰力已不多,笑笑,你可有良策?」
笑笑漲紅了臉,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無有。」
白門柳一聽便急,道:「此前防守、進攻,你屢出奇策,如何現下無策?」說話間大咳不止,帕子一抹,又是一道血痕。「大寨主保重!」笑笑道。白門柳捉住她臂,道:「此次,義軍眾人之命皆懸於你一人之手,笑笑,你豈能見死不救?」
「我……我……」笑笑茫然失措,但感手臂痛麻,險些哭道:「我……我……當真無策啊!」
「啊!」白門柳大喝一聲,笑笑遭其一推,坐倒在地,立時雙膝跪地,拱手道:「大寨主容稟!此前諸番策略,皆是昭雪所出。不然……不然……,想來笑笑在大寨主麾下五年有餘,未展長才,如何能一夜之間,好似孔明在世?」
「什……什麼?!」白門柳愕然。
連雲飛道:「笑笑,你莫不是因為此次戰敗,見那昭雪不在此地,信口胡謅,也好推脫責任吧?」
「笑笑……怎敢……」笑笑雙目泛淚,說話間便要落下。
白門柳道:「那……那時為何不說?」
笑笑道:「昭雪自認人微言輕,怕……怕無人信任,只好假我之口。」
「現下昭姑娘又在何處?」連雲飛急問。
笑笑一雙淚眼望著他:「昭雪被朝軍捉走,獨孤壯士正在找尋。」說曹操曹操到,獨孤轉入帳中,搖頭道:「四處尋之不見,若未身死,恐被朝軍所俘。」
「還請獨孤壯士再去,定要將吾之義妹找回……」白門柳拱手道。
獨孤嘆了口氣,雖知肯定白費力氣,但見白門柳若此,只好勉力為之。
連雲飛道:「笑笑你也好大膽子,竟敢欺上瞞下。」
「我……我……」笑笑打了自己一個巴掌,漠然坐在地上。
白門柳緩了口氣,道:「笑笑……你也不必自責……現下,重要的是如何商量戰策。」
「多謝大寨主。」笑笑抹了把臉,起身坐於一旁。
便在此時,忽聽門外一個細弱聲音:「大寨主可在此地?」
「是昭雪,昭雪!」笑笑奔出帳外,便將昭雪抱住:「你無事乎?」昭雪眼眶一紅,落下幾滴珠淚。二人進帳,昭雪見白門柳面色慘白,臥於床上,急道:「義兄,一日之間,怎會如此?莫不是玄毒再發?」
白門柳道:「我無事,義妹無事便好。」
笑笑也不避諱,直言道:「昭雪,我已向大寨主表明,此前計策全由你出。現下,義軍只剩光明頂,你快想計策,否則……唉。」
昭雪鎮靜道:「姐姐莫急。朝軍方勝,再次進攻當重新整軍,容我細思。」說罷,秀眉微蹙,細思片刻,道了一聲:「有了。」話音未落,但見周山、袁野奔入帳中,二人皆雙眼泛紅,頭上戴著孝——義軍諸位頭領親如兄弟,有棠棣之情,五位頭領知劉木犧牲,皆頭繫白布,誓報大仇。二人齊聲道:「大寨主,休再聽此妖女之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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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