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駱駝行-從台灣到大陸(53)

53 舌 頭 事 件
墨爾本 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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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24日訊】53 舌 頭 事 件

自 從 工 宣 隊 進 駐 培 思 中 學 以 后 , 單 權 比 誰 都 忙 , 又 是 貼 標 語 、 又 是 出 布 告 、 又 是 寫 黑 板 報 ,簡 直 成 了 工 宣 隊 的 筆 墨 師 爺 。 他 是 怎 樣 受 到 “ 重 用 ” 的 呢 ? 原 來 工 宣 隊 一 進 校 , 就 宣 布 潘 靜英 “ 無 罪 ” , 說 她 只 不 過 是 資 反 路 線 的 執 行 者 , 而 資 反 路 線 的 根 子 在 劉 少 奇 。 基 層 干 部 受 党 紀 約 束 , 不 得 不 執 行 上 級 指 示 , 所 以 潘 校 長 是 無 罪 的 。 只 是 她 不 能 再 當 校 長 兼 支 書 , 因 為 舊 的 教 育 體 制 已 經 推 翻 ﹐工 宣 隊 只 把 她 作 為 得 力 助 手 。 而 她 心 裡 也 有 一 筆 帳 , 即 在 批 判 資 反 路 線 期 間 , 全 校 教 師 當 中 , 只 有 單 權 一 人 沒 有 揭 發 她 , 而 且 當 她 被 赶 進 “ 牛 棚 ” 監 督 勞 動 時 , 別 人 都 對 她 嗤 之 以 鼻,唯 獨 單 權 友 善 地 接 近 她 , 還 陪 她 一 同 沖 廁 所 兩 次 。 她 當 時 就 在 廁 所 里 小 聲 對 單 權 說 : “ 現 在 是 陰 天 , 但 是 晴 天 總 比 陰 天 多 , 待 雨 過 天 晴 以 后 , 我 會 東 山 再 起 , 到 那 時 , 我 忘 不 了 你 在 困 難 時 給 我 的 幫 助 。 ” 現 在 , 工 宣 隊 來 了 , 她 自 由 了 , 當 然 要 拉 單 權 一 把 , 所 以 她 就 把 單 權 推 荐 給 工 宣 隊 。 工 宣 隊 的 副 連 長 負 責 宣 傳 工 作 , 所 以 單 權 就 老 是 象 蒼 蠅 似 的 跟 在 副 連 長 的 屁 股 后 頭 。 這 副 連 長 姓 劉 , 是 個 退 伍 海 軍 班 長 , 一 個 有 點 文 化 的 人 , 能 畫 些 簡 單 的 示 意 圖 , 毛 筆 字 也 不 太 差 , 而且他 有 一 副 很 清 亮 的 嗓 子 , 能 發 出 頗 有 魅 力 的 顫 音 。 他 的 獨 唱 毛 主 席 詩 詞 歌 使 許 多 學 生 傾 倒 。 此 外 , 他 還 有 一 條 三 寸 不 爛 之 舌 , 能 說 會 道。論 相 貌,既 是 當 過 海 軍的,也 就 不 會 差 到 那 里 去 。 在 工 厂 里 , 不 少 女 工 總 愛 和 他 搭 訕 , 由 此 引 起 一 些 女 工 丈 夫 的 嫉 恨 。 傳 說 他 和 几 個 女 工 的 關 系 曖 昧 , 但 是 捉 不 到 “ 雙 ” , 也 就 不 能 繩 之 以 法 。 這 回 要 組 織 工 宣 隊 了 , 厂 領 導 便 趁 此 机 會 , 便 用 皆 大 歡 喜 的 辦 法 , 把 他 踢 到 培 思 中 學 來 。

劉 副 連 長 一 進 培 思 中 學 , 馬 上 就 得 到 單 權 這 個 得 力 助 手 。 單 權 除 了 幫 他 寫 寫 畫 畫 外 , 還 常 常 嘀 嘀 咕 咕 向 他 介 紹 各 位 教 師 的 情 況 , 在 這 當 中 , 使 他 最 感 興 趣 的 便 是 “ 大 美 人 ” 司 馬 芬 。 單 權 明 白 告 訴 他 這 個 漂 亮 女 人 解 放 前 曾 混 跡 青 樓 。 于 是 他 就 急 不 可 待 地 盯 上 了 她 , 千 方 百 計 接 近 她 。 這 一 天 他 喊 她 到 工 宣 隊 辦 公 室 來 , 殷 勤 招 待 她 , 說 要 向 她 學 習、 請 教 。 司 馬 芬 是 何 等 敏 感 人 物 , 她 一 眼 就 看 穿 了 對 方 的 丑 惡 靈 魂 , 一 本 正 經 地 說 : “ 劉 師 傅 , 我 們 這 些 臭 知 識 分 子 應 該 接 受 你 們 工 人 階 級 的 再 教 育 , 你 如 說 向 我 學 習 , 那 不 是 顛 倒 黑 白 了 嗎 ? ” 劉 副 連 長 則 舔 著 嘴 唇 , 色 迷 迷 地 說 : “ 要 說 臭知 識 分 子 , 那 也 是 臭 豆 腐 干 , 聞 起 來 臭,可 是 吃 起 來 卻 香 得 很 哪 。”說 著 說 著 , 瞅 瞅 旁 邊 無 人,他 就 想 扑 上 來,就 在 這 時,窗 外 一 個 人 影 閃 過,司 馬 芬 大 喊 一 聲:“ 單 權 老 師 ! ” 就 沖 出 門 去,其 實 外 面 根 本 就 沒 有 什 么 “ 單 權 ” , 這 只 是 她 的 脫 身 之 計 。

不 久 忽 然 傳 出 一 件 惊 人 的 消 息 : 司 馬 芬 咬 爛 了 劉 副 連 長 的 舌 頭 ! 這 是 金 連 長 在 一 次 緊 急 會 議 上 透 露 的 。 他 憤 怒 地 說 : “ 毛 主 席 教 導 我 們 說 , 資 產 階 級 知 識 分 子 必 須 進 行 脫 胎 換 骨 的 改 造 。 真 不 象 話 , 一 位 女 教 師 竟 敢 侮 辱 我 們 工 宣 隊 。 我 們 劉 副 連 長 的 舌 頭 被 司 馬 芬 咬 傷 了 ! ” 停 一 停 , 又 說 : “ 据 調 查 , 司 馬 芬 是 個 妓 女 出 身 , 后 來 從 良 嫁 了 一 個 資 本 家 。 這 樣 的 人 自 然 是 仇 恨 共 產 党 , 仇 恨 工 人 階 級 的 。 她 在 進 行 階 級 報 复 ! 現 在 司 馬 芬 已 經 隔 离 審 查 , 劉 副 連 長 已 送 醫 院 治 療 。 ” 接 下 來 就 這 件 事 情 進 行 討 論 。

第 一 個 發 言 的 是 單 權 , 他 激 動 地 說 : “ 工 宣 隊 進 校 是 我 們 接 受 工 人 階 級 再 教 育 的 最 好 机 會 , 可 是 司 馬 芬 卻 肆 無 忌 憚 地 侮 辱 工 人 , 傷 害 我 們 的 工 宣 隊 副 連 長 , 是 可 忍 , 孰 不 可 忍 ! ”

沒 有 人 接 著 發 言 , 冷 場 了 。 有 人 覺 得 蹊 蹺 , 百 思 不 得 其 解 , 便 小 聲 提 問 : “ 我 不 明 白 是 怎 么 回 事 , 舌 頭 長 在 副 連 長 的 嘴 里 , 怎 么 會 被 司 馬 芬 咬 呢 ? 大 概 是 副 連 長 自 己 咬 傷 的 吧 ? ”

沒 有 人 回 答 他 的 問 題 。 另 外 有 人 則 捂 著 嘴 吃 吃 地 笑 。

“ 討 論 限 制 在階 級 斗 爭 的 范 圍 內 , 不 許扯 到 其 它 問 題 上 去 。 ” 連 長 緊 緊 掌 握 著 斗 爭 大 方 向 。

還 是 沒 人 發 言 , 討 論 只 好 結 束 。

再 說 劉 副 連 長 被 送 到 醫 院 時 也 遇 到 了 一 些 麻 煩 , 當 時 醫 院 里 的 老 醫 生 都 被 當 作 “ 資 產 階 級權 威 ” 打 倒 了 , 他 們 被 罰 掃 廁 所 , 他 們 的 工 作 由 作 為 “ 工 人 階 級 ” 的 雜 務 工 代 替 , 這 些 人 是 拿 慣 了 鉛 桶 和 掃 帚 的 , 為 了 讓 他 們 拿 听 筒 和 針 筒 , 也 把 他 們 訓 練 了 几 天 。 他 們 穿 上 了 白 大 褂 , 神 气 活 現 , 可 是 對 診 病一 無 所 知 , 只 能 給 病 人開 開 傷 風 感 冒藥﹐搽搽紅藥水什麼的。 這 天 來 了 個 咬 傷 舌 頭 的 病 人 , 他 們 就 束 手 無 策 了 。 病 人 苦 著 臉 坐 在 診 療 台 對 面 , “ 醫 生 ” 問 他 : “哪 里 不 舒 服 ? ” 他 眼 淚 汪 汪 的 只 是 搖 頭 。 陪 送 的 一 位 工 宣 隊 員 代 病 人 說 : “ 他 的 舌 頭 咬 破 了 。 ” “ 醫 生 ” 笑 笑 : “ 哦 , 這 點 小 毛 病 也 來 看 醫 生 ? 我 也 常 常 咬 破 舌 頭 , 一 會 儿 就 好 了 。 ” 陪 伴 的 人 又 解 釋 說 : “ 他 不 是 吃 飯 時 咬 的 , 是 …… 是 ……” 不 知 該 怎 么 說 。 “ 醫 生 ” 就 讓 病 人 張 開 嘴 看 看 。 病 人 一 張 嘴 , 先 吐 出 一 大 口 血 , 舌 頭 呢 ? 伸 不 出 來 。 “ 醫 生 ” 感 到 問 題 嚴 重 。 他 赶 快 跑 到 院“ 革 委 會 ”,向 領 導 請 示 如 何 治 療 。 革 委 會 主 任 處 理 過 這 類 病 例 , 知 道 棘 手 。 他 馬 上 跑 到 廁 所 里 , 把 正 在 監 督 勞 動 的 外 科 主 任 找 來 , 經 過 診 查 , 病 人 舌 頭 已 被 咬 斷 三 分之 一 , 還 連 著 一 點 皮 , 有 接 好 的 希 望 , 得 馬 上 住 院 動 手 術 。

在 學 校 , 誰 也 不再談 這 件 事 ,大 家 不 敢 議 論 , 可 是 也 都 猜 得 出 是 怎 么 回 事 , 只 是 細 節 不 清楚。

這 天 傍 晚 放 學 我 回 家 時 ,經 過 一 個 學 生 家 門 口 , 學 生 的 祖 父 極 其 熱 情 地 邀 我 進 屋 “ 坐 几 分 鐘 ” , 看 樣 子 是 要 跟 我 談 什 么 問 題 。 原 來 他 听 說 了 這 個 “ 舌 頭 事 件 ” , 于 是 他 神 秘 地 告 訴 了 我 這 樣 的 故 事 : 十 八 年 前 , 他 當 警 察 的 時 候 , 一 天 晚 上 , 他 在 馬 路 上 巡 邏 , 忽 听 從 一 家 妓 院 里 傳 出 哭 喊 聲 , 他 進 去 一 看 , 一 個 名 叫 司 馬 芬 的 小 姑 娘 被 妓 院 老 鴇 打 的 皮 開 肉 綻 。 警 察 喝 問 為 什 么 打 人 , 老 鴇 說 她 養 活 司 馬 芬 已 經 好 多 年 了 , 今 天 要 她 接 客 , 她 竟 把 嫖 客 的 舌 頭 咬 的 鮮 血 淋 淋 , 嫖 客 不 但 不 付 錢 , 還 把 妓 院 砸 了 一 通 … … 解 放 后 , 他 又 在 馬 路 上 看 見 司 馬 芬 , 這 時 她 已 是 一 個 大 老 板 的 儿 媳 婦,還 沒 忘 記 他 那 次 從 老 鴇 手 下 救 她 的 恩 情 , 再 次 致 謝 。 沒 想 到 十 几 年 過 去 了 , 他 在 開 家 長 會 時 看 見 了 司 馬 芬 , 兩 人不 便 提 及 往 事 , 都 沒 打 招 呼 。 文 革 開 始 后 , 這 位 家 長 越 想 越 覺 得 不應 該 讓 司 馬 芬 這 樣 的 人 做 孩 子 的 老 師 , 所 以 寫 信 揭 發 了 司 馬 芬 的 歷 史 , 可 過 后 又 覺 得 應 該 与 人 為 善 , 人 家 既 是 從 良 了 , 何 必 去 揭 她 的 瘡 疤 ? 于 是 再 寫 信 更 正 。 今 天 听 說 司 馬 芬 咬 了 工 宣 隊 師 傅 的 舌 頭 , “ 可 以 肯 定 , 那 個 工 宣 隊的副連長 一 定 象 個 嫖 客 ! ” 這 便 是 學 生 家 長 的 結 論 。

“ 這 樣 看 來 , 可 能 是 工 宣 隊 副 連 長 要 強 奸 她 , 她 奮 力 反 抗 , 這 才 咬 爛 了 他 的 舌 頭 。 ” 我 說 。

“ 肯 定 是 這 么 回 事 。 ” 學 生 家 長 同 意 我 的 估 計 。

一 個 月 后 , 劉 副 連 長 出 院 , 沒 讓 他 再 進 培 思 中 學 , 卻 要 他 回 原 工 厂 報 到 , 開 了 批 斗 會 , 說 他 丟 了 工 人 階 級 的 臉 , 然 后 送 到 “ 五 七 干 校 ” 改 造 去 了 。 (毛 澤 東 在 1967年 5月7日 發 出 指 示 , 要 求 所 有 干 部 學 工 學 農 , 從 勞 動 中 改 造 自 己 。 因 此 運 動 中 期 , 各 地 都 成 立 “ 五 七 干 校 ” , 用 來 處 理 犯 了 錯 誤 的 干 部 。 )

至 于 司 馬 芬 , 她 則 被 當 做 “ 坏 分 子” , 送 去 勞 動 教 養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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