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駱駝行-從台灣到大陸(81)

81 重返台灣
墨爾本 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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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4日訊】81 重返台灣

在歡樂中生活﹐日子過得特別快﹐仿彿是一眨眼的工夫﹐地球就繞著太陽轉了兩周。

我們終于拿到了澳洲護照。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觀念大改變。二十年前﹐當我得知兩個妹妹加入了美國國籍時﹐我馬上寫信批評她們“背叛了祖國”。那是多麼可笑的狹隘的“愛國主義”思想。這兩年受了新潮的教育﹐才悟到什麼是真正的“國際主義”﹐從孔夫子所說的“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到孫中山所說的“世界大同”都和當今人們所說的“地球村”一脈相承﹐凡是高瞻遠矚的人都認為整個人類是一家﹐何必在乎地域的差別呢﹖

我興高采烈地打電話向台灣親人報告這個好消息﹐告訴繼母我可以馬上到台灣去和家人團聚了。

和過去一樣﹐又是母親接電話﹐她也為這一福音而興奮不已﹐一再問我的健康狀況如何﹐心臟病高血壓都好轉沒有﹐眼睛怎麼樣了。我回答老人家說兩年來血壓一直很正常﹐心臟病已經痊癒了﹐只是眼睛進步不大﹐不過沒有惡化就是很了不起的成績﹐兩眼都消除了疼痛﹐輕鬆多了。聽到這裡﹐母親忽然用一種十分愉快的聲調說﹕“既然這樣﹐我就可以告訴你們一個重要消息。這消息我一直不敢對你們講﹐怕你們承受不了﹐其實這是一個好消息……”

“究竟是什麼消息﹖媽媽快講嘛﹐”我性急地催促她﹐我這時似乎已經有所悟﹐心跳突然加快。忍不住脫口而出﹐“是不是爸爸……﹖”“是的﹐孩子﹐你聽我詳細告訴你。我現在心情非常平靜﹐也希望你不要激動。這事已經過去兩年多了。”母親的聲音確實很平靜﹐她像講鄰居的故事一樣告訴我﹐兩年前﹐當老人家接到我從澳洲打去的電話時﹐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尤其是在電話中聽到重孫子奶聲奶氣地喊﹕“老爺爺好﹗”老人家立時潸然淚下﹐他說﹕“等待親人團聚等了幾十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當天晚上﹐老人家在一家豪華飯店設宴﹐請親朋好友飲酒﹐慶賀他們四十五年前離家出走的大兒子已經率領妻兒子孫離開大陸﹐不久即可來台灣了。那時老人家還不知道我們持中國護照還不能進入台灣。宴席上﹐老人家興奮不已﹐頻頻與人碰杯。散席後,回到家中﹐歡喜就寢﹐可是第二天沒有起來﹐老人家就這樣長眠了……

聽到這裡﹐我的喉嚨已被哽住﹐熱淚奪眶而出……

“情況就是這樣了﹐你聽到嗎﹖”母親好像看見我在流淚﹐一再問﹕“你聽到嗎﹖”我一時說不出一句話﹐只閉著嘴“嗯”了一聲。聲調也不對勁﹐母親聽出來了﹐忙又解釋說﹕“你別難過﹐孩子﹐你爸爸壽終時88歲﹐也算高壽了﹐他的逝去很安祥﹐沒有絲毫痛苦。這是他一生與人為善﹐做好事修來的。孩子﹐人生自古誰無死﹐咱們中國人向來把老人壽終視為喜事﹐所以這沒有什麼可悲傷的﹐這是一個好消息。孩子﹐你完全不必難過。當時我考慮到你有心臟病﹐高血壓﹐怕你承受不了。所以一直瞞著你﹐再說﹐你又不可能來奔喪﹐何必讓你干著急呢﹖今天﹐知道你身體健康狀況良好﹐才對你說了實話。孩子﹐這事已經過去兩年多了﹐一切都過去了﹐都不必再為往事傷感了。你現在可以來台灣了﹐媽媽等著你﹐快過來﹐孩子﹗”……

放下電話﹐我感到茫然。

父親給了我生命﹐我卻給父親帶來塌天大禍。我還不知道該怎樣向父親贖罪時﹐父親卻永遠地去了……

對于生我養我的兩個母親我都無法行孝﹐這是我終生的遺憾﹐最後一位母親還健在﹐她給了我最後行孝的機會﹐我決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眼下兒子已回國辦理一些有關畫展的事﹐兒媳剛剛臨盆生下一個男孩﹐離不開老伴的服侍﹐待兒媳過了產期﹐兒子也回來了﹐我便可偕同老伴赴台灣探親了。

然而一天夜裡突然接到妹妹從台灣打來電話﹐說母親心臟病猝發﹐住進醫院﹐兩個妹妹都從美國趕來﹐要我儘快去台灣﹐我想馬上起程﹐家中又無人陪伴﹐這如何是好﹖兒媳說﹐這裡的匡塔斯航空公司服務質量享譽全球﹐就由我一個人乘坐這家公司的飛機去。那天夜晚﹐我乘出租汽車來到墨爾本機場﹐我向司機出示了“盲人證”﹐他向我收了半價的車錢﹐然後主動攙扶我進入候機大廳﹐又帶我到服務台向服務人員說明我的情況﹐然後離去﹐而機場服務人員則熱情友好地位我辦理了登機手續﹐又在我的登機卡上蓋上“盲人”字樣﹐讓我坐在一旁等候。一會兒﹐一位男青年推來一輛輪椅扶我坐上去﹐送我登機。一路上經過檢票﹐檢查衣服和填寫表格等﹐都由我的推輪椅的青年替我辦理。機上的空姐也熱情週到﹐甚至用餐時為我打開食品袋﹐並撕碎雞肉。

到達悉尼機場時﹐一位女服務員到飛機上迎接我﹐換乘國際航班的飛機。她彬彬有禮地向我道了早安﹐輕輕地攙起我的胳膊。這時我看出她是一位年齡較大的洋人婦女﹐衣著入時﹐雍容大方﹐態度友好。她輕聲慢語地寬慰我說﹕“不用著急﹐時間很充裕﹐慢慢走。”從這裡到國際機場有一段漫長的路﹐中間還要搭乘專線巴士。她像一位有經驗的護士長﹐得心應手地攙扶我﹐為了解除寂寞﹐她像老朋友似的同我聊起家常來﹐關切地問了我許多問題﹐表示為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而慶賀﹐又為我很快就能會見親人而高興。她又作自我介紹說﹐她是高加索移民﹐出生在澳洲﹐在這裡工作已經八年﹐服侍過不少中國旅客﹐這些中國旅客都能和她合作得很好。這使她十分愉快。她還不時誇我的英語說得好。而事實上我的英語水平是很差的﹐她是在鼓勵我。

登上國際班機時﹐迎接我的是一位北京姑娘。當她關懷體貼地為我安排座位時﹐我的鄰座旅伴熱情主動地幫我系好安全帶﹐並用英語對空姐說﹕“你去忙別的吧﹐這裡有我。”我模糊地看出這是一位白髮銀鬚的老人。

他精神抖擻﹐熱情奔放﹐聲音洪亮﹐態度友好﹐十分健談。他說他一聽口音就知道我是中國人。接著﹐我們仿彿一見如故﹐象老朋友似的聊起來。我首先聲明我的英語水平很低﹐請他說慢一些。他在聽我敘述了我的簡單經歷以及我的眼疾狀況後就向我介紹說﹐他的祖籍是英格蘭﹐一百年前﹐他的祖父以自由民移居澳洲﹐他本人出生在昆士蘭州首府布裡斯本。他現在悉尼的一所大學擔任歷史系教授﹐今天回家度假。三句話不離本行﹐他的話題一下子就轉入中英兩國的歷史關係﹐用十分抱歉的語氣談起了鴉片戰爭﹐還說到一百年前在澳洲的白人欺負華人的慘痛往事﹐又說到該死的“白澳政策”。最後﹐他十分感慨﹕“一想起這些﹐我就覺得我們的祖先太對不起中國人。其實中國人很好。前年我還到中國去出席過學術討論會﹐我很敬佩我的中國同行。”我打斷他說﹕“不愉快的歷史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我們倆坐在一起﹐簡直如同兄弟。”他這時很感動地說出勉強可以聽懂的八個漢字﹕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兩個人都笑了。我感情衝動地握住他的手﹐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他﹕“你們昆士蘭出了一位女英雄。一個賣炸魚的老闆娘﹐大喊大叫反對亞洲人。這個人現在怎樣了﹖”他大笑﹕“你說的是韓珊呀﹐她哪裡是什麼英雄﹐小丑一個罷了。你想﹐反歷史潮流的人能有好下場嗎﹖眼下﹐她算完了﹗”我同意他的觀點﹐說﹕“歷史潮流是阻攔不了的﹐歷史的前進就象咱們乘的這架飛機﹐它載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大家操著不同的語言﹐帶著不同的膚色﹐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懷著不同的希望﹐但此時此刻﹐大家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誰要想不和大家同前進﹐除非他跳下飛機﹐那是死路一條﹗”他哈哈大笑起來﹐連連說﹕“你說得好﹐說得好﹗”

我們又說了一會兒﹐才各自休息了。飛到布裡斯本時﹐我的這位旅伴下去了。我則仰靠坐椅﹐閉目養神﹐腦子裡還盤旋著剛才的對話﹐漸漸入睡了。一覺醒來時﹐忽聽廣播喇叭裡播出“台北到了”的消息。隨著下機的人流﹐空姐攙扶我走到機艙門口﹐“華航”的一位小姐早已迎候在那裡。她小心翼翼地將我攙上輪椅﹐輕鬆愉快地向前推去。一路上駕輕就熟﹐順利地為我取行李﹐辦理一切出關手續﹐一直推到機場大門外。聽到不遠處傳來妹妹的呼喚﹐輪椅的速度加快了﹐“華航”小姐親手把我交給了我的親人﹐她才道聲“再見”離去了。兩個妹妹看見我﹐一擁而上﹐頓時悲喜交集﹐她們只喊了一聲“大哥”﹐就哽住了。這時另一個如同悲鳴的呼喚灌入我的耳鼓﹕“駝駝”﹗這是我的霞姑﹗她的出現是我沒有料到的。她抱著我的頭﹐聲淚俱下。兩個妹妹忙勸慰她老人家說﹕“好吧好吧﹐別哭了﹐快上車吧﹐媽媽還在車裡等著呢。”原來母親已于今天上午出了院﹐心臟已恢復正常﹐醫生叫她靜養。她知道我來了﹐一定要到機場來接﹐大家便讓她坐在汽車裡等候。

這已是傍晚時分﹐傍晚的燈光下﹐我看不清母親的面容﹐只模糊地看見她的一頭白髮。我見了她老人家﹐頭一句話便是十分歉疚地說﹕“當年我的離家出走﹐給爸爸媽媽闖下了塌天大禍……”母親寬容地一擺手﹕“都過去了﹐還提出做啥﹖快上車﹗只可憐你爸爸沒能見你回來﹗”……

車子為二妹駕駛﹐開回家去﹐我坐在母親旁邊﹐老人家緊緊地拉住我的手﹐生怕我再跑了似的。彩霞姑坐在我的另一邊。她一再地問﹕“這不是做夢吧﹖”是怕突然醒來。大妹小瑛最冷靜﹐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不停地大聲向我敘述幾十年來的思念之情﹐她說﹕“一星期前﹐聽說媽媽舊病復發﹐才起程來台灣﹐彩霞姑也是為此從美國回來的。”大家都希望這次能看到我和杜娟以及我的兒孫們﹐沒想到只是了我一個人﹐感到美中不足……

到家後﹐我才知道這已不是四十五年前的住家﹐母親說先前的那座木頭房子早已拆除﹐而蓋成現在這座大樓﹐我家住在三層樓上。進入母親的臥房﹐迎面看見靠牆正中的方桌上方立放著父親的半身肖像﹐像架就立在父親的骨灰盒上。母親說﹐父親在世時﹐兩位老人就約定了﹕誰若先走﹐就將骨灰盒留在家裡﹐由活著的人陪著。等另一個也去了﹐由子女將兩個骨灰盒一同下葬。兩年來﹐母親就一直陪伴著父親﹐她一直覺得父親就在身邊。每次吃飯時也給父親留一個座位﹐擺上一個碗和一雙筷子。父親的床鋪也原封不動﹐這幾天給霞姑用了。

耳聞目睹這一切﹐使我感到父親確實沒有去世﹐他還健在﹐他還在上班﹐也許一會兒就回家用晚餐。所以我一點傷感也沒有。

當晚燈下談心﹐大家圍坐在父親像前﹐個個興奮異常﹐回憶過去半個世紀的往事﹐人人都有一部滄桑史﹐離合悲歡﹐千頭萬緒﹐一齊涌上舌尖。說起中國大陸的新聞和舊聞﹐她們看似比我知道的還多﹐還詳細。而對于她們的情況﹐我卻毫無所知。坐在我對面的兩個妹妹﹐一個是大學教授﹐另一個是在紐約頗有聲譽的華人畫家。從她們身上﹐再也找不到“小不點”的影子﹐而這個影子卻一直保存在我的腦子裡。我情不自禁地掏出皮夾子﹐從中抽出那張小不點合影﹐呈現在她們面前﹐她們都很驚喜﹐說是很像她們的小孫女。由此我又提起當年那幅“一塔湖圖”﹐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一連串悲劇和鬧劇﹐大家同嘆人生如夢。是夢就必然有醒來的時候﹐現在終于醒來了。霞姑在洛杉機開的飯館生意興隆。姑父喜愛戲曲﹐成立了一個民間的“中華戲曲藝術研究會”﹐自任會長﹐編撰了一本長達百萬字的“中華戲曲集”﹐頗受華人歡迎。他老人家還曾自編自演自導一出名為“雙飛”的戲﹐內容是一對青年與封建婚姻制度鬥爭取勝的故事﹐事實上就是寫的他和霞姑自己的鬥爭史。此戲搬上舞台後受到觀眾的喝彩。

時隔近半個世紀﹐又回到曾似夢境的寶島時﹐我並沒有舊地重游的感覺。妹妹們自告奮勇要帶我去游日月潭和阿裡山﹐我婉謝了﹐人到暮年﹐對游山玩水已無多大興趣﹐我這一生見過的山山水水還少嗎﹖再說﹐我這雙眼睛總是告訴我﹕在家裡呆著比出去安全。我只是在街頭巷尾轉了轉。起初﹐我覺得台北街頭和上海差不多﹐總是那樣車水馬龍﹐熙熙攘攘。仔細看﹐月下的台北街景和四十五年前又大不一樣了﹐那時內戰方酣﹐大街上到處是士兵和警察﹐老百姓終日誠惶誠恐。現在大街上已不見任何士兵的蹤影﹐連警察也沒有。這一點又與上海不同﹐今日的上海﹐到處都是警察﹐民警﹐戶籍警﹐交通警﹐巡邏警﹐還有武裝警察﹐他們為了執行公務而可以隨便打人。至于便衣警察﹐那就沒法計算了。警察的職能應該是維持秩序的﹐上海擁有那麼多警察﹐社會秩序反而每況愈下﹐而台北街頭看不到警察﹐澳大利亞也是這樣﹐社會秩序反而良好﹐豈非咄咄怪事﹗

多年來﹐我念念不忘那位給了我啟蒙教育的作家無名氏先生。大陸解放初期﹐我曾按照<<野獸野獸野獸>>一書出版社的地址去拜訪他﹐那叫“真善美”書局。可是那個機構關門大吉﹐也無從打聽。我想無名氏現在一定在台灣。於是我找到台北的作家協會﹐果然打聽到了他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這位老先生原名叫卜乃夫﹐如今年逾八旬﹐仍忙于筆耕。我懷著狂喜的心情同他通了電話﹐然後又寫信給他﹐詳細地作了自我介紹﹐表露了我幾十年對他的思念之情﹐希望當面聆教。卜老先生十分寬厚大方﹐當即在電話裡約定于富都飯店咖啡廳會晤的時間。

講定下午五點鐘見面。我提前半小時到達。這時咖啡廳只有我一個顧客﹐在服務員的侍候下等候我的老師。服務員認識卜先生﹐因為他是這裡的常客。五點正﹐從大門口進來一位身材高大的人。他穿著便裝﹐胳膊夾著一個大包。他一進門﹐就和服務員友好地打招呼﹐受到殷情的招待﹐他就是無名氏了。我馬上起立迎接。對方也看出了端霓﹐忙伸過手來﹐問﹕“您是駱駝先生﹖”……

入座後﹐老先生將夾著的一包東西往桌子一放﹐親切而坦率地說﹕“我給你帶來一批書﹐都是我寫的﹐當然不全﹐我沒有為你配齊﹐你如還要缺少的部份﹐可去黎明書店購買。我可以打電話要他們給你打七折。”

我如獲至寶﹐當即瀏覽了我這一包東西﹐一共八本﹐大多是四十年代出版而今又再版的小說﹐有的小說如“塔裡的女人”等﹐在當時青年中傳閱﹐大家愛不釋手﹐簡直發了瘋。這些書中唯獨缺少對我影響最大的“野獸野獸野獸”﹐我當即決定明天去買。

談話一開始﹐我就說﹕“我的情況都已寫信告訴了你﹐我今天來拜見您是想請您提些問題﹐我可作補充說明﹐讓您了解得更徹底﹐我是在向您提供寫作素材。”

“承蒙您的錯愛﹐我很高興﹐”老先生這樣開始﹐“你把我看得太高了﹐咱們只是朋友﹐別稱我老師﹐我擔當不起。至于你想向我提供大陸的情況﹐我很感激﹐不過我對大陸的情況是很了解的﹐大陸解放時我沒離開那裡﹐我留在大陸三十多年﹐不久前才會台灣的。”原來在這幾十年當中﹐大陸的各次政治運動他都經歷了。有關這方面的材料﹐他已積累了許多許多﹐回到台灣後﹐他都一件件地寫出來……

“三十多年”的時間不算短﹐他是怎樣熬過來的呢﹖他一直沒有工作﹐只依靠妻子的工資生活。在這三十多年中﹐他和居委會的關係處理得很好﹐和戶籍警交了朋友﹐和醫院的醫生也相處很好。總之他有個適于生存的環境﹐所以能在夾縫中生存下來。醫生證明他有“心臟病”﹐需要長期休養﹐所以他可以不工作。由于沒有工作單位﹐政治運動來了﹐也就沒有人揪斗他﹐裡弄裡也不來找這個“病人”的麻煩。後來只是在文革期間﹐由于他幫助了一位外逃的朋友﹐便以“窩藏反革命”罪名被捕入獄﹐勞改了一年。法官愛他的才﹐把紅衛兵搜去的文稿全部還給了他。

他的三十多年經歷就是一篇很生動的故事。然而他講得是這樣的冷靜﹐這樣平淡﹐這樣不以為然﹐使我受到了謙虛謹慎的教育。

談到中國大陸的紅色政權﹐他不象有些受迫害者那樣咬牙切齒﹐也不象某些既得利益者那樣歌功頌德。他冷靜地告訴我﹕解放几十年來﹐共產黨在中國大陸做了三件事﹕一個是收復了西藏﹐那地方過去從未受中央的控制﹐總是鞭長莫及﹐可共產黨卻牢牢地控制住它了。第二件事是解放了婦女。現在中國婦女真正做到了與男人平等﹐不但工作上同工同酬﹐而且在家庭地位和社會地位上都成了‘半邊天’。第三件事便是培養了中國人民的鬥爭精神。中國人民不再像往日那樣軟弱可欺了。他的這三點獨特見解都是有道理的。

關於我的經歷﹐老先生沒提任何問題﹐只是說﹐我可以寫寫回憶錄。

聽著老先生的說話﹐我只覺得陣陣暖流通過我的心頭﹐我的全身。我仿彿沐浴在春風化雨之中。談話結束時﹐老先生贈給我一個“十二字箴言”﹕記一切﹐失一切﹔忘一切﹐得一切。老先生未作任何解釋﹐任我自己去領悟。我悟到這是規勸我放棄一切個人名利雜念﹐把一切執著心都去掉﹐把一切事物看淡﹐淡到完全消失﹐成了零﹐到那時就會變成無限大﹐和整個宇宙融成一片﹐同宇宙永存﹐這樣悟對不對﹖我仍在繼續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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