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流落國三十年,美孤女悲喜交織的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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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20年09月20日訊】1949年之後,中美關係陡然轉向,從並肩戰鬥的盟友演變為刺刀見紅的敵人。由於中國國門的關閉,美方面臨著滯留中國人員的回國問題。

1955年萬隆亞非會議期間,中美開始祕密接觸,談判解決美國在華被關押人員問題。在沒有外交關係的情況下,雙方在日內瓦、華沙等地談了15年,協商次數高達136次。在此過程中,雙方都承認,在各自國家內的雙方平民享有返回的權利。中方也一再保證,中國境內已經沒有滯留或關押的美國公民。

但是顯然,有人被遺忘了。

一、飄零的中美混血兒

1948年9月,國共內戰正酣。在紐約開往上海的一艘軍艦上,來中國探親的史威夫特(Sweft)夫婦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為身邊的一個中美混血的小女孩擔憂。他們接受了一個在紐約求學的中國戲劇演員趙韞如的請求,將僅有2歲的女兒Teresa帶回,交給上海的外婆。

史威夫特夫婦看著可愛至極的Teresa,滿心憂慮,他們從趙韞如厭惡的口吻中已經猜出,她送女兒回國不過是為了甩掉一個包袱。所以甚至暗下決心,如果來接的人看上去不可靠,他們就直接帶走這個女孩。所幸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Teresa的外婆衣著得體,舉止優雅,看上去是極有教養又很沉穩的女士。史威夫特夫婦這才安心把Teresa交給了她。

Teresa的外婆叫謝慧中,並不是一般人。她出身於江蘇無錫的大戶人家,曾隨丈夫留學日本,在日本帝國大學獲得經濟學學士學位。謝慧中三十多歲就開始守寡,只有趙韞如這一個獨生女。後來在交通銀行和民國統計部工作多年。1949年之後有人勸她繼續為新政府工作,她說,「我是舊式的女人,一輩子只嫁一個男人,只給一個政府做事。」隨後她帶著Teresa搬家到北京,以修補線裝書維生。

Teresa的父親,是1943至1945年被派駐重慶協助中國抗日的美國武官韓恩(Willie Hanen)。外婆據此給Teresa取了一個中文名:韓秀。

這個中美混血兒的苦難人生,由此拉開了序幕。

二、飽受歧視的童年

韓秀和外婆住在北京米市大街口的乾麵胡同20號,鄰居有不少文藝界名人,如老舍、齊白石、洪深、焦菊隱、馬連良等。洋娃娃韓秀非常受歡迎,比如老舍就特別喜歡她,經常說故事給她聽,還送了她一個替硯台添水用的小銅壺作為玩具——這個東西是韓秀保留一生的為數不多的器物。

韓秀的外婆作為一個舊式知識女性,非常重視韓秀的教育,從4歲開始就為她發蒙,教授中國傳統詩書,甚至連識字教的都是繁體字。但外婆從來沒有隱晦韓秀的身世,她把韓秀最重要的出生證明和美國護照一直妥善保管。並告訴韓秀,她是美國人,出生在紐約。爸爸畢業於西點軍校,是個來過中國、負責滇緬公路的運輸聯絡的美國軍人。

外婆不知道的是,她的獨生女,韓秀的母親趙韞如其實一直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地下左翼演員。抗戰期間在重慶,趙韞如先是接近美國大使館二等祕書謝偉思,導致謝偉思被隔離審查,後來又和武官韓恩結合……1946年赴美生下韓秀後,未通知韓恩的情況下即決定甩包袱。等韓恩從駐地新西蘭趕回,韓秀已經被送回中國。

給韓秀看病的一個德國醫生在1949年離開中國前,曾想帶韓秀離開中國,他說:「這個孩子在這塊土地上恐怕是個多餘的人。」這個預言不幸很快變成了事實。

1950年趙韞如回國後,在北京人藝工作。由於韓秀的血緣問題極為敏感,作為母親的趙韞如不僅沒有肩負起撫養韓秀的責任,反而竭力劃清界限,甚至不惜用虐待孩子的方式。比如用菸頭燙傷韓秀、高燒時不准請醫生看病等。她為了自保,竟然多次寫材料,向有關部門揭發和誣陷女兒,稱女兒是「美帝國主義的孝子賢孫」,意欲致女兒於死地。

不僅如此,在其後的政治運動中,趙韞如還做出了很多令人不齒的舉動——比如她舉報幫自己養孩子的母親,說為民國政府工作過的老太太曾經是「中統」,導致老太太被打斷三根肋骨……

有一個這樣的母親,如同孤兒的韓秀只能和疼愛自己的外婆相依為命。但是高鼻梁卷頭髮的「洋娃娃」特徵是無法掩飾的,無論韓秀多麼可愛,多麼懂事,她的血緣一開始就註定不可能被那個時代所接受。每當中美關係出現一點波折,和美帝脫不了關係的小韓秀都會成為眾矢之的,充當那個替罪羊。

1954年,北京學校在天安門廣場舉行抗議美帝的活動,艾森豪威爾的頭像被畫成漫畫,和美國國旗一起被焚燒,只有8歲的韓秀作為美帝的形象代表,就跟熊熊大火站在一起,無比惶恐的看著周圍無邊無際的謾罵和鄙視。批鬥完畢韓秀被遺棄在現場,一個好心人見孩子可憐,悄悄把她送回了家。

她的童年,就是在這樣的日子中煎熬。

三、遠走他鄉的黑五類

在外婆的精心呵護下,韓秀雖然從小受累於家庭背景,飽受驚嚇,但是還是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加上天資聰穎,一直是個好學生。外婆告訴她:「好好念書,誰也拿你沒辦法。你得相信你自己,只要自己做對了,別人說什麼,就只當沒聽見。」她牢牢地記住了。從女十二中到北大附中,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但顯然,在家庭成分這個坎面前,好成績並沒有什麼用。

1964年,17歲的韓秀即將高中畢業。優異的成績,讓她得到了北京市銀質畢業獎章。報考志願表上,一心想當造船工程師的她填了八個專業志願都是清華大學。

結果等到高考完畢,卻遲遲沒有消息,韓秀的老師跑到招生辦公室去問,只見她的卷子被單獨封著,根本沒有批改。上面蓋著「此生不宜錄取」的印章字樣。知道其中緣由的學校領導把韓秀找去,要求她寫一個聲明,主要內容就是和她一面都沒見過的父親斷絕父女關係,和美帝劃清界限。寫了就可以讓她上大學,不寫就要只能去鄉下插隊。

韓秀雖然從來沒有見過父親,但是外婆曾經告訴過他,父親韓恩當年是來中國支援抗日的,在抗戰生命線滇緬公路上灑過3年的血汗。他沒有對不起中國人的地方,有恩而不是有仇。

雖然只是一紙無關痛癢的聲明,遠在美國素昧平生的父親也未必知道。但對韓秀而言,這無疑是最痛心的背叛。母親的所作所為已經歷歷在目,自己不能跟母親一樣。所以,少年韓秀沒有遲疑,即便內心知道這對自己的前途意味著什麼,依然答覆說:

「既然這樣,我要早點回家了。我還沒收拾行李。」

就這樣,造船工程師夢碎一地的韓秀,回家默默打好包袱,成了北京第一批上山下鄉、插隊落戶試點的中學生。

四、命運多舛的少女

韓秀和北京其他43名中學生知青被下放到山西曲沃鳳城公社臨城大隊插隊落戶。

遠離了政治運動中心的韓秀,很快就在新環境中忘卻了不能高考的缺憾。天性善良的她為了擺脫身分的苦惱,積極肯干,和當地民眾很快就打成了一片。當地農民困苦的生活和北京天差地別,也讓她第一次深入的了解到中國的現狀。在這段期間,她被群眾推舉成為大隊廣播員及小學教師,並在1965年農村「掃盲運動」時成為掃盲班教師。當地淳樸的村民對於這個標準外國人長相但一口純正普通話的少女尤為喜愛,甚至教會了韓秀拆洗棉衣、縫補衣裳,納鞋底等傳統針線活。

但多舛的命運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這個姑娘。

1967年,韓秀的母親雖然極力告密但依然沒有逃脫揪斗的命運,她深愛的外婆則被抄家多達8次。外婆家被抄的物品中包括韓秀父親的種種遺物以及韓秀的出生證與護照等,皆被當做革命成果公開展覽。韓秀的學校也出現大字報,指出該校隱藏著一個與帝國主義有關係的「特嫌」。

在山西的韓秀聽聞後,已經預感到大風暴的到來。聽說新疆的生產建設兵團正在招人,韓秀為了避禍,決定報名去新疆,再次遠離是非之地。

但顯然,小姑娘錯誤的估計了形勢,新疆當時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韓秀被分配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三師四十八團,總部在接近塔克拉馬乾沙漠中心的麥蓋提,而她的連隊在靠近巴基斯坦邊境的巴楚。那真的是可以稱為鳥不拉屎的地方。土地鹽鹼化嚴重,平時風沙極大,生活條件極其艱苦。在這樣的地方搞墾殖,往往就是勞改的代名詞。

韓秀和一起去知青們只能住在潮濕的地窩子裡,每天吃著鹽水煮白菜,啃著窩頭,還要趕修水渠、砌石牆等繁重不堪的體力。很多知識青年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無聲無息的葬身於茫茫大漠,屍骨無存,再也無法回家。

即便在這樣惡劣的生存條件下,政治運動也不曾停歇。文革開始後兵團的運動接二連三,台上台下,噤若寒蟬。韓秀雖然沒有被批鬥,卻也沒有逃脫挨揍的命運。某次批鬥她親眼目睹台上的人被活活打死,不忍看下去的她悄悄開溜,結果被看守的民兵發現,不由分說砸了她腦袋一槍托。昏死過去她被扔在大漠裡,整整三天才甦醒過來。在差點被塔克拉瑪乾的黃沙埋掉的當口她咬著牙,爬回了營地。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因此導致的腦部神經痛的後遺症影響了她一生,以至於她66歲的時候被迫還要接受開顱手術。

就這樣的環境,孤苦無依的韓秀整整熬了9個年頭。

五、回家的希望

在新疆那種惡劣的環境中支撐著韓秀不顧一切活下去的力量,除了相依為命的外婆,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回家」的念頭。

在韓秀小學的時候,她有個好夥伴的父親是從美國歸來的航空專家潘良儒。韓秀有一次去他家玩,看到在他的茶几上有一本從美國帶回來的《生活》雜誌,封面是紐約曼哈頓的高樓大廈。略知韓秀身世的潘良儒對她開玩笑說:

「知道嗎?你就是從那裡來的,那裡是紐約,紐約是個偉大的城市。遲早有一天你要回到紐約去。」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小的韓秀記住了這句話。她上中學的時候,結合外婆說的自己的身世,就有意識的翻閱各種資料去了解自己的父親,以及那個自己出生的地方。回到美國這個敢想不敢說的念頭悄悄埋下了種子。

由於在山西有播音員的經歷,在兵團韓秀也兼職播音員。這為她接觸電台提供了極大的方便,她經常會偷聽「美國之音」,了解外界的情況。1971年美國國務卿訪問中國的消息被韓秀得知後,她隱約的感覺到,自己有回家的希望了。

1974年開始,各地知青開始陸續返城。中美關係的解凍也在加速中,雙方的建交談判正在推進。解決遺留問題的老梗又被放在了談判桌。1976年的一天,韓秀所在的兵團突然接到北京高層傳來了一紙批示:「此人不宜留在新疆」。隨後已經到了30而立之年的韓秀被告知,其母親已獲平反,她可以立即返回北京。

雖然當時的韓秀並不知道自己被召回的真實原因,但她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特殊身分,正在變成有利的東西。

但是要證明自己的身分,首先就要拿回外婆被抄家搶走的出生證明和護照。

六、奔向美國代辦處

回到北京後,韓秀的處境有了明顯的變化。她被安排到了一個服裝廠當工人。上班的第一天,就趕上了唐山大地震,北京也遭到部分破壞。當時的工人都忙於搶險救災,韓秀二話不說,主動替年長的師傅們加班,讓他們能回家照顧家人。

服裝廠的書記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就問她有什麼要求。她想了想,直截了當的說想要回文革時被抄家拿走的出生證明和美國護照。書記也很爽快,托關係幫她找到公安局的熟人,順利要回了這些在保險柜裡躺了10年的檔案。

有了這些檔案,韓秀想當然的認為可以證明自己美國人的身分了。於是亟不可待的直接跑到公安部門的外事科,要求回美國。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中美在1956年的華沙談判中,面對美方的追問,中方曾經再三保證:「沒有一個美國人非自願地留在中國大陸。」現在韓秀突然跳出來要求回國,這怎麼解釋呢。弄不好又是外交事故。所以一段時間後,韓秀得到的答覆是:

「無論是美國政府和中國政府都認為,你的檔案已經過期、無效了。」

剛剛燃起回家希望的韓秀被澆了一盆冷水。這個聰明的姑娘越想越不對勁,之前她偷聽美國之音,說美國人連二戰中陣亡士兵的遺骨都一定要找到帶回去,她一個活著的美國人,怎麼可能因為檔案過期而不能回國呢?

不死心的韓秀知道中美正在準備建交,美國當時已經在北京設立了聯絡辦事處。韓秀準備勇闖一次。但她也知道,以當時的社會氛圍,這種事情不成功則成仁。

1977年2月21日,精心準備的韓秀身著自己專門做的時髦喇叭褲和緊身夾克,散開一頭長髮,儘量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西方人。在路過建國門使館區的時候,佯裝在某非洲國家使館的警衛面前問路,然後突然衝進對面的美國聯絡代辦處。結果還是給看守人員給攔下,因為當天正好是美國假期,代辦處不辦公。韓秀正在沮喪間,美國代辦處的一位工作人員路過,問清緣由後,看出了韓秀的美國護照是40年代的古董,覺得事情蹊蹺,立即上報了當時的代辦處領事滕祖龍(Jerome C.Ogden)。

領事當即和中方進行了交涉,韓秀才被放入美國代辦處。美方人員通過電話,僅僅用了5分鐘就確認了韓秀的出生證明和護照的真實性。但由於護照過期,而聯絡代辦處無法辦理新護照,他們只能告訴韓秀一個月後再來領取新護照,同時讓她牢牢記住代辦處的電話。

驚心動魄的回家之路終於開了個頭。

七、曲折的歸國路

韓秀從美國代辦處一出來,就成了重點關照的人物。幾名民警來到了廠裡,警告她犯了「私闖美聯處的錯誤」,並警告她:「不許去美聯處,不得以任何方式和美聯處官員聯絡;即使在街上碰到他們,也不許以任何方式接觸。」為了盯緊韓秀。每天都有一位民警專門負責盯梢,從上班到回家全程照顧。連韓秀的工友都不敢隨意跟韓秀說話,有時候竟然要用寫紙條來代替。

在這種關照下,韓秀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再去美國代辦處。而且當時北京的普通電話和使館區的電話是兩個隔離的線路,如果要撥通,必須去使館區附近的公用電話打才行。韓秀冥思苦想,某天借去西單買烤鴨的機會,擺脫盯梢,通過烤鴨店裡的電話撥到了美國代辦處。約定好時間後,第二天又繞山繞水,再闖龍潭,在美國領事滕祖龍的幫助下,終於拿到了有效的美國護照。

但顯然,鐵拳之所以是鐵拳,就是因為它不按套路和常理出牌。惱羞成怒的相關部門乾脆直接玩硬的,等韓秀一到家就直接抓了,再次把她的新護照和出生證明搶走。隨後長達8個月的時間,韓秀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漫長的審訊和恐嚇,「拋棄社會主義,投奔資本主義」的大帽子一頂接著一頂,但她回家的意志卻一次比一次更為堅定。

無法接觸到韓秀的美方多次向中方提出交涉,堅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特別是1977年夏天,美國國務卿萬斯(Cyrus Vance)訪華,中美建交被提上日程,韓秀回國作為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再次被提出。迫於壓力,考慮到更為重要的中美關係,中方終於同意韓秀「返國探親」,但依然堅持韓秀必須拿著中國護照離開。

1978年1月,身無分文的韓秀在流落中國三十年後,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旅程。當時中美沒有直航,只能轉道香港。中方雖然同意放她走,但是只答應負責她從北京到廣州的火車票費,然後從廣州到香港再轉美國的費用都由美方來付。相關部門給了韓秀130元作為車費,以外婆還在中國為由,旁敲側擊要求她牢記國家的好處,不要亂說話。再也無法忍受的韓秀第一次咆哮:「我插隊做了13年的苦力,這130塊不是太少了嗎!我的外婆不怕死,她不怕你們威脅!」

美方為她安排了到香港轉機,全程都有專人負責。考慮到韓秀不懂英文,美國駐香港領事葛睿毅專門給了韓秀5個專門說明情況的信封,告訴她只需要到哪裡交給什麼人就可以了。就這樣,韓秀暢通無阻的直達華盛頓。美帝國務院為她安排了學校學英文,同時給她3個月的生活費。不久,她又被介紹到國務院下屬的外交學院專門教授中文,有了正式的工作。

無巧不成書的是,外交學院的院長,居然正是當年把韓秀從紐約帶到上海的史威夫特!一老一少相擁而泣。這位一直為把韓秀帶到上海而愧疚不已的老人,從來沒有想過還有機會彌補當年的缺憾。30年的時光,韓秀被他帶到上海,又最終回歸他的懷抱。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第一次感受到祖國溫暖的韓秀後來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道:「在大陸我始終是個外人,整個社會都在把我推出去。回美國時,我只會幾句英文,但是美國敞開胸懷,歡迎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八、斬不斷的中國情緣

很不幸的是,韓秀的父親韓恩早在1968年就已經去世,韓恩作為軍人由於常年派駐海外,父女兩人只在韓秀出生時見過一面。韓秀其實並不是唯一的悲劇。她只是1949年以後滯留在中國大陸的美國公民裡回到美國的第一人,那之後的兩三年裡,又有三百多名滯留在大陸的美國人獲准陸續離開,返回故土。

1982年春天,韓秀和自己的學生、美國外交官薄佐齊(Jeff Buczacki)結婚。婚後,韓秀隨丈夫在世界各地派駐,曾在1984至1986年又派駐北京,回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外婆身邊盡孝。1986年夏天,就在韓秀準備返回美國前,給她無限呵護的外婆平靜安詳地走了。

儘管母親給了自己無數痛苦的回憶,韓秀還是摒棄前嫌,曾經接母親到美國居住。但是很不幸,趙韞如底色不改,她甚至受命在韓秀家裡裝竊聽器……韓秀後來很少提起自己的母親,實在躲不過,就用「那個女人」來代替。

韓秀後來定居於華盛頓近郊的維也納小鎮,距離阿靈頓國家公墓不遠——那裡埋葬著韓秀想見卻永遠見不到的父親。

從1982年開始,韓秀開始記錄自己的故事。並於1993年發表了自傳體小說《折射》(大陸人民文學出版社版名為:《一個美國女孩在中國》)。從此一發而不可收,目前她已是著名海外華語作家,已出版了29本書籍。題材也不僅僅限於自己的經歷,而是涉及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她堅持用繁體字寫作,大多數讀者並沒有把她當做一個美國人,而是一個純正的中國人。

因為深厚的中文功底,在韓秀的書中,寫到外婆、老舍以及當年的那些著名的鄰居,筆觸深情感性,充滿女性特有的溫暖與柔軟;寫青少年時期和文革,自己的苦難經歷,筆鋒銳利猶如俠客嫉惡如仇的刀劍。她曾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說:「在我成長的過程是看不見希望這東西,哪一天是盡頭,根本看不見,壓根兒想不到我還會有一天回到美國來。但在看不見的時候,在短短生命當中還要保有尊嚴。你不一定能活出去,你就算倒下去,也要像個人樣倒下去,不能用你的膝蓋去接觸這塊土地。」

韓秀這段話,總能讓我們羞愧。在這個美國孤女充滿遺棄、背叛、歧視甚至虐待的人生裡,我們讀到的悲愴和痛苦雖然遠遠多於快樂,但在她身上,卻少有時代的黑暗和沉淪,更多的是罕見的中國人倫、中國風骨、中國良心。甚至如她讀者所說,她「比大多數中國人更像中國人」。她三十年悲喜交織的回家路,不僅是一段人生的傳奇,更是面對黑暗不屈的信念和勇氣、對自由不懈的仰望和追求。

2020/9/12

——作者臉書

責任編輯:高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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