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12)赤貧

作者:David Law

數十年共產暴政帶給老百姓各種苦難,唯有認清共產黨邪惡本質,唾棄共產黨,才能迎向光明未來,福及子孫。(黃淑貞/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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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赤貧

隔年清明節便由我帶領老媽,一家四口為老爸掃墓。回頭看見山下曾經屬於我們的巨宅,哀思雖仍在,但仇恨的種子卻悄然而生!

有一天契娘回來,很快又回香港了。老媽經常坐著喃喃自語:「家空沒凈!」(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多年以後,老媽才透露當時她確實有輕生的念頭,可想到三個小兒女如何呢?也曾有把我們送給別人的想法,甚至曾想過把我們都賣了,可是在那個民不聊生的動盪歲月裡,又有誰來買啊!?這是差不多四十年後的後話了。

在這裡還是要衷心感謝老媽,沒有把我們送人或賣掉,當年憑著她微薄之力獨自一人面對著巨大的生存壓力,支撐著維持一個破碎的家庭不被毀滅,足證世間母愛的偉大!也無情鞭笞了一些不負責任隨便遺棄親生骨肉的父母,但他們為什麼遺棄親生骨肉?中共竊政數十年來從未間斷發生的強制墮胎、計生、超生重罰、貧窮、街頭棄嬰,更反證中共暴政製造了多少人間慘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更不知道身體出了什麼毛病,我不知不覺間得了一個令人非常討厭的皮膚病癩癬。初起時皮膚痕癢,接著出現小紅斑,於是痕癢加劇,用手抓癢之下,皮膚損傷發炎化濃並潰爛,繼而因為膿水四流而擴散,最後發展至手臂、小腿、手指及腳趾都長滿那些惱人的東西。

塗了藥膏藥水在上面,隔三二天化膿的地方結疤了,可一不小心碰穿了結疤,隔天就會變本加厲一發不可收拾。衣褲上滿是膿水留下的痕跡,難看至極!不管使用什麼藥物內服外敷,就是不見成效,後來慢慢經過差不多整年吧,不知不覺才慢慢痊癒了。

鑑海北路那裡新蓋了一座工人文化宮,設有粵曲班、檯球室、舞蹈室、象棋室……老媽是毛巾廠的工人,當然可以「享受國家給工人階級」的工餘娛樂設施了。那裡還有一個多功能的會場,每逢那些「五一、七一、八一、十一和具有特殊意思日子」才能有一些文娛節目給人們參觀,平時倒是用來開會的多。到後期乾脆整幢大樓被棄置了,因為已經沒必要說那麼多廢話、搞那麼多動作來取悅你了。

日子還得過下去,老媽咬緊牙關到毛巾廠工作,三妹託給何艮田照看,何艮田把二妹也帶在身邊,我則繼續到學校去上學。姑姐比以前常回娘家省親,明著是省親,實則是開解老媽,二個女人坐在一起邊悄悄交談邊抹眼淚。還順道帶上八表哥,他背上的竹籮裡總有三兩個番薯或芋頭什麼的,說是賣剩下來的。都明白啊!他們出門可是須要攜帶「路引」證明的,特別是在外頭過夜時更必須到派出所申報戶口的,沒有人可以例外。

(可見當年共產黨對老百姓的管制有多嚴厲,姑丈、姑姐過得並不比我們好,以前的那些桑基、魚塘、蔗田、米舖、大屋、肥豬等等統統都沒有了。他們被迫搬到小屋裡住,靠著剩下來的一點點土地僅夠餬口而已。一個幾十歲的米商卻要他去種田,這不是明放著難為他嗎?他的大哥、我的表伯就更慘,因為是鄉間的土豪,被共產黨抓去槍決打死了,表伯母受不了刺激,跳江自殺了,遺下九個兒女,他們年紀比較大,差不多全部成年了。這些都是題外話。)

有天老媽從毛巾廠慌慌張張地趕回來,幸好路程不遠,快步走也就是兩分鐘吧。她們說三妹是痰塞,我不知道是什麼急病,只見她兩眼發直,不哭、不叫、不動,樣子很可怕,面色也不對,躺在何艮田的懷裡。

後來有人把我找來,說需要童子尿,最好是至親骨肉的。我說我並不便急,可是她們說不急也得急,於是就拿了我的小便,還是中間那一段。說來也奇怪,三妹被她們灌下一些尿液,不到三分鐘就好了,化痰了,可見有時鄉村的救急偏方也是很有效的。

可是我真的留級了,沒有升上二年級,家裡也根本沒有錢供我讀書,但三祖母不同意,說寫信到香港請四叔寄學費回來給我上學,另外向學校申請減免學費。記得當時寄信的地址是九龍那邊叫克蘭鈕廠的,可是就我的記憶所及,並沒有收到過四叔由香港寄回來我的學費,於是下年我轉到新路小學就讀一年級。

原來早前,差不多情況最危險之時,四叔被老爸送去香港,被安排在筲箕灣胡耀記士多鋪(士多:小型商店、福利社)打工。那令他倖免於難,雖不至於受牢獄之災,但經濟上的苦楚就捱定了。當時戰後香港的社會環境也是很艱辛的,就這樣他在香港過完他平淡卻平安的一生。這也是後話。

新路小學座落在新路小河邊一間舊祠堂裡,校門前是一個很大的空地,一支高大的旗桿立在正前方,邊牆上漆著「實事求是」幾個紅色大字。班主任是伍淑慧老師,我在那裡待了六年,並完成小學的課程。那時的教科書內容還是比較豐富的,成語、典故、寓言、童話、外文翻譯過來的勵志故事,中國古代歷史還算中肯。(當然有些刻意改動、誤導,甚至隱瞞等等就在所難免了。)

放學後或不上學時,除了在家做功課外,我就是徹頭徹尾的野孩子。時常在老屋花園裡捉青蛙、在碎磚堆裡找蝸牛、在廢墟裡捉蚱蜢,還在荔枝時節看人家怎樣捉蟬,牠們老是伏在樹枝上大聲叫著「知了、知了」,還挺煩人的,聽得人昏昏欲睡。

待續@*

責任編輯:謝秀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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