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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小孩兒》第十四章 農場勞動

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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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天空就像飄在高處的一片海,朵朵白雲,就像是張在海上的白帆。

  “多麼好的天~哪!”石小明站在校門外集合的隊伍中,仰望天空,眉毛兩端漸漸拉下來,形成了一個“八”字,那淒苦的眼神,那低垂的手臂,那干澀的嘴脣……他這副模樣活脫兒一個在大旱之年,踩着龜裂土地眼巴巴望着烈日的農民。

  對他來說,沒有比在好天氣里被學校安排到農場勞動更令人難受的事兒了。

  城外約十里地,有個叫‘盤中餐’的農場,春花小學和這個農場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每年的秋天,學校都要組織學生們到農場里去幹活兒,目的是讓他們受受教育和鍛煉,知道知道勞動的辛苦和糧食的來之不易。

  可學生們普遍認為,到農場幹活兒除了累,基本上什麼也得不到,用呂丹陽的話說,就是“真不知道干這一天的活兒能讓咱們鍛煉出什麼來。老師們搞這些都是走形式,沒多大用,要是讓咱們扎下來,干它個一年半載的,那才叫真鍛煉呢!”

  到農場勞動,通常都是王主任帶隊去,在孩子們頂着秋天火辣辣的太陽掰苞米挖土豆兒時,王主任則坐在涼快的屋子里喝着茶跟農場主聊天兒,年年如此。同學們都說,王主任太嬌氣,怕太陽晒,可太陽晒不到,人體就不能產生維生素D,沒有維生素D,鈣質就不能被人體吸收,所以王主任才缺鈣。

  這不,一年一度的農場勞動又開始了,挨累的時刻又已到來,學校里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要參加勞動,每班干一天。今天正輪到五年一班。

  孩子們的心理也真怪,平常說要讓他們去農場幹活兒,臉上都是一副苦相,可真輪到他們去了,倒比誰都高興,大概是去幹活兒就不用上課的緣故吧。

  出發的時候到了,這些孩子們就像跟着徐福出海的童男童女,美不滋兒地爬上了加長加寬的‘東風’汽車,一個個有說有笑,指指點點,倒頗像是一夥兒去領略鄉村風光的旅遊度假團。

  王主任坐進車頭副駕駛那舒服的坐位,後排的坐位上坐着金美笑和于江,因為這車是金市長批給學校使用的,所以無論如何,對他的女兒也要特別的優待,而我們的主人公也跟着吃了香。此刻金美笑正拉着于江的手甜甜地笑着,好像這不是去農場勞動,而是去蜜月旅行。

  于江的心里,開始多少還是有些不安的,他總覺得自己也該和石小明他們一起坐在車後斗上,如今坐在這裡,明擺着就是搞特殊化,這樣實在不好,可是金美笑一再說沒關係,王主任也允許了,再加上車子已經開動,種種理由幫他勸說着自己,漸漸地,他也就變得心安理得起來了。

  車子開出了市區,平穩地行駛在柏油路面上,過了一陣,路漸漸地變了,變成沙土道、稍微有點顛簸的土道、塵土飛揚而又十分顛簸的土道。

  車後孩子們的頭上早就被吹了一層土,身上臟得像個剛從秦始皇陵刨出來的小兵馬俑,他們嬉笑着指着彼此的臟頭髮和身體,相互逗鬧着,呂丹陽狀若智者先知似地坐在一邊,鼻孔中發出輕蔑的哼聲,心想:這些個無知的傢伙,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披着‘鍛煉’外衣,而實為‘未成年勞工’的悲慘處境。身處於不幸的境地之中卻意識不到自己的不幸,是應該快樂呢,還是應該感到悲哀呢?

  遠遠地,能看得到農場的輪廓了,這農場規模不大,卻遠近馳名。農場的主人姓錢,大家都叫他錢場主。錢場主信佛,為人很不錯。說起來,他這條命,還是從他父親錢屠戶的刀下撿回來的。錢屠戶為人豪爽大方,很喜歡喝酒,那還是錢場主小的時候,有一回錢屠戶喝醉後把他當做豬頭,放在肉案子上準備切只耳朵下酒,卻因酒醉後下刀不準而把自己的手指割破,於是錢場主便在父親錢屠戶的刀下僥幸逃了生。

  可是錢場主的母親並沒有逃脫噩運,她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由於難產來不及送醫院,而小學沒畢業的錢屠戶又自認為給老母豬接過幾次生而有經驗,江湖救急,便在豬肉案子上給老婆做了‘剖腹產’,他手執殺豬的牛耳尖刀,系好油芝麻花的圍裙,經過一陣刮腸搜肚的尋找,沒有讓大家失望,最終順利取出了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他只會開膛,不會做縫肚子的針線活兒,結果她老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隨伴着豬的魂靈上了天堂。

  後來村里人傳說,是錢屠戶殺了太多的豬,叫豬的鬼魂纏了身,才干出這種傻事。錢屠戶也是後悔加傷心,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拿出來大喝一場,最後借着酒勁兒仗膽兒,跪在妻子靈前切腹殉了情。

  一幕幕的慘狀震撼了錢場主那幼小的心靈,打那以後這孩子坐下了病,不敢看刀和血,長大後便弄了個農場,種些個砍一百刀也砍不出血的莊稼。錢場主深知是愚昧害了父親和母親,所以他特別尊師重教,對於各學校組織學生勞動的事也是鼎力支持。

  學校的車一到,錢場主便迎了出來,和王主任打招呼。

  王主任下了車,就像見着了老朋友似的,握着錢場主的手寒暄客套,臉上笑得象朵花兒。他的笑並不是假笑,而是真的覺得很開心,他開心並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想起了錢場主的爸爸錢屠戶干過的傻事,覺得可笑而已。

  于江下了車,正望着這田里的莊稼出神,石小明走了過來:“于江,你看我抓到了什麼?”只見他手裡拿着根兒小棍,小棍上趴着一隻好像憋尿憋得直哆嗦的蟲子。

  “啊,這是什麼蟲子?”于江沒看到過這種蟲子,他望着石小明:“你從哪里逮到的?”

  “從道邊兒。”石小明等蟲子爬到棍中間時,再將小棍倒過來,讓蟲子再向上爬,可憐的蟲子只好再調過頭來向上爬,它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條路為何會如此之長,更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落在了這個持棍孩子的掌握之中。

  “把它扔掉吧。”于江說道:“怪可憐的。”

  “你在說什麼呀,于江。”石小明又將小棍倒過來,繼續說道:“你竟然可憐這種東西,莊稼都是它們吃掉的。”

  “那並不是它的錯,它也要生存,跟人一樣,難道你不覺得,咱們的人生和它一樣,都是在一根掉過來轉過去的棍子上艱難地爬行嗎?”

  “是嗎?”石小明看着蟲子,又翻着眼睛瞧着于江:“于江,你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吧。”

  金美笑走過來,看到蟲子,尖叫着說:“你快把它扔了!嚇死人了!”

  其實金美笑並不害怕蟲子,但只有裝出害怕的樣子,才像個“淑女”。這時後面王東跑了過來,想在金美笑面前表演一下英雄救美。他板起臉裝出一副凶樣兒說道:“是誰敢用蟲子嚇唬金美笑?給我!”說着去搶石小明手裡的小棍兒。

  “你搶什麼?是我捉到的!”

  “快給我!”王東的動作更激烈,使勁地掰着石小明的手。

  “嗖──”蟲子被小棍甩了出去,正掉在金美笑的後脖子里。“啊!完了!救命啊!”金美笑像瘋了一樣喊着。

 “快把它抖出來!”于江喊道。“它在哪兒?”

  “在這裡,在這裡──”金美笑五官挪移地喊着,手和腳抖動得象拉麵條兒。

  “到一邊兒去!”王東推開想替金美笑抖蟲子的于江,“交給我了!”他衝着金美笑指的地方,一把摁過去,又使勁兒地碾了一碾。

  “它死定了。”王東得意地說。“放心吧,美笑,我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你。”

  金美笑已經感到有蟲子身體里的汁水順着後脊樑流了下來。“天哪!”她叫了一聲,昏了過去。

  王主任聽見這邊有喊聲,回過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王東連忙用身體擋住倒下的金美笑,回答道:“沒事。”

  “哦。”王主任又轉過頭去了。

  “現在怎麼辦?”王東對石小明說:“都是你這個傢伙干的好事,弄來蟲子嚇人。”

  “胡說!”石小明立刻對這傢伙推諉責任的行為表示憤慨:“要不是你把蟲子弄到她的脖子里,她怎麼會昏倒?”

  金美笑躺在地上,心里想:“這回我裝昏倒,于江一定會按壓我的胸部,然後為我做人工呼吸,哈哈哈,然後我們的愛情就開花結果了!”──由於學校中教過急救方法和措施,所以金美笑對這個很熟悉,學校的老師們在演示如何做人工呼吸的時候都紅着臉,正是由於他們內心的不純潔導致學生們把人工呼吸看做了接吻游戲。

  于江攔住了吵鬧的王東和石小明:“不要爭了,待會兒王主任發現她昏倒就不好辦了,得想個辦法讓她醒過來。”

  王東一聽來了精神:“我來給她做人工呼吸。”

  “別打歪點子!”石小明說:“她只是昏倒,又沒有窒息。”

  王東想了想,伸出手去:“那我來給她按壓胸部。”

  “住手!”石小明攔住他說:“她的心跳又沒停止。”

  “那該怎麼辦?”王東沒好氣兒地說。

  石小明說:“我聽說童子尿治眩暈,我們不如撒些尿給她喝吧?”

  “有這種事嗎?”于江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怎麼沒有?現在還有尿療醫院呢,據說有人喝自己的尿治好了多年的慢性風濕病,還有人治好了腳氣,有人治好了肺炎,有人還減了肥,報紙上都說,尿是二十一世紀人類的最佳飲品,日本人飲尿成風……”

  剛說到這裡,三個人只覺得好像有只兔子從腿下逃過,仔細一看,原來是金美笑。

  “哇,她沒有暈倒啊,”小明說。

  金美笑本來是裝昏倒,然後想讓于江給她做人工呼吸按壓胸部,後來一聽小明說要給她喝童子尿,哪有不逃的道理?

  “該死的石小明,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她恨恨地想着,不過沒有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王主任和錢場主談好後,便安排學生們的工作,石小明那組去挖土豆兒,王東那組是刨地瓜,唐大春雖然身強體壯,但他什麼活兒也不干,因為他是監工。我們的于江被分配去掰玉米棒子,金美笑正好和他分在了一個小組。

  “啊……這高高的莊稼,葉子那麼長,走進去的人在做些什麼,外面的人是什麼都不會看見的……這麼說……”金美笑的眼睛里發出異樣的光芒:“我和于江就可以……哈哈哈……”她的眼睛笑得像兩個短粗彎曲的香腸兒。

  “你在笑什麼呢?快來掰玉米呀。”于江拎着筐,回頭對金美笑說道。

  “我來了,我來了。”金美笑笑着跟了上來。

  “你拿着這個筐,我來掰玉米,怎麼樣?”于江說:“你要注意手,這些玉米秸的葉子會割破肉皮的。”

  “啊,他真體貼……”金美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這是個多麼細心的男人?”她接過了筐,一股溫暖而幸福的感覺流遍了她的全身。

  于江見她一副要哭的樣子,說道:“你是怕玉米多了拿不動嗎?不要緊,等待會兒掰多了,我來拿筐,你來掰。”

  “不不,我能拿得動。”金美笑儘量裝出一副沒問題的樣子,揮了兩下手中的筐。

  “好吧。”于江回過頭,走進玉米地里,開始掰了起來。

  金美笑端着筐跟在後面,接于江掰下來的玉米,她開始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湧上心頭了:“天哪,這是一幅多麼令人心醉的畫面?一個樸實的農民走在前面掰着玉米棒子,他溫柔善良的妻子在後面用筐接着,收穫着他們辛辛苦苦勞作一年後結下的果實,這是多麼樸素而又美麗的人生啊!”她胖乎乎的小臉兒上熱辣辣地紅了一片,那幸福甜蜜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剛翻身解放的農奴。她美不滋兒地抿抿嘴脣,擦擦興奮得流下來的鼻涕,又開始浮想聯翩:“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後,我們披着夕陽那燦爛的余輝,欣賞着天邊的晚霞,手拉手走在田間的小道兒上,回到那溫暖而又幸福的小家,然後我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泛着金黃色光芒的玉米粥對於江說:‘孩子他爹,來,趁熱吃了吧’……”

  “喂,喂,”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暇思,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王東貓着腰,像個耗子一樣蹲在地上叫她。

  “你又來幹什麼?!”金美笑怒道。

  “你看。”王東媚笑着從衣服里掏出兩個帶土的生地瓜:“美笑,我們那組是挖地瓜,我特意挑了兩個大的,待會兒咱們倆一起用火烤着吃。”

  “我不吃你的破地瓜!”金美笑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王東笑着說:“沒關係,我這還有兩個土豆兒,是我從石小明那組偷來的。”說着他又從懷里掏出兩個大土豆。

  金美笑罵道:“你離我遠一點!你這個笨蛋!誰稀罕你的土豆兒!”

  “別走,美笑,你不喜歡土豆,我這裡還有黃荳、扁荳、秋豆角、我還逮到一隻田鼠……”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這些東西來。

  金美笑一看到他手中的田鼠,嚇得驚叫一聲,把手中的筐往天上一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真的昏了。然後一筐玉米掉下來,正砸在王東的身上。

  王主任正在巡視,聽見這邊有驚叫和異響,過來一看,只見金美笑躺在地上,褲子濕了一片,王東也倒在地上,身上堆滿了玉米還有地瓜、土豆等農作物。

  問明情況後,王東被判‘盜竊他人勞動成果罪、妄圖將他人勞動成果據為己有罪、侵吞集體財產罪、妄圖將集體財產侵吞罪、輕視勞動罪、不重視勞動罪、陰謀殺害田間美好小生命(田鼠)罪、將田間美好小生命(田鼠)致于死地罪、借機逃避勞動罪’等多項罪名,數罪並罰,王主任決定讓他到牛棚去清理牛糞。

  經農場的獸醫檢查,金市長的這位千斤小姐金美笑因驚嚇過度導致昏迷,並伴有尿道括約肌鬆弛症,因此尿了褲子,暫不適于田間勞動,王主任決定讓她自己站在農場的牛棚頂上,等待那金秋的艷陽把尿濕的褲子晒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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