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輝:杜禪師

殷明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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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0月17日訊】「禪師」並非佛家高僧之謂,乃是「文革」期中流行於四川民間之一口頭俗語,泛指慣會投機取巧,偷奸耍滑,鑽空子輩,含貶義。

我在梁師傅的補鞋攤子上認識了杜禪師,杜禪師50多歲了,中等個子,面皮微黑,身體微微發福,看上去只像40來歲的人。杜禪師經常著一身深藍色華達呢中山裝,有時又換成深蘭或米灰色滌卡中山裝,這種打扮在當時是很時髦的,一般的工人或居民穿不起。從外表看,杜禪師像是一名鐵路局的科室幹部。

杜禪師一個禮拜至少有兩個下午是在梁師傅攤子上度過的,他為人挺大方,用梁師傅的話說就叫疏財仗義。杜禪師每次到梁師傅的攤子上閒談必定要攜1瓶酒,一包下酒菜,因他喜食花生,故下酒菜裡必有花生,余則為鹵鴨、滷肉、鹵豬頭、鹵兔等,輪換著來,酒菜吃剩下的,統歸家庭負擔沉重的梁師傅接管。杜禪師每次到梁師傅攤子上來的花銷均在5至10元之間,這在當時,頗令人吃驚,彼時一個2級工勞作1天,工資僅1.49元。某天,我到梁師傅攤子上去,正趕上杜禪師辦招待,他大約喝了三兩多酒,便起身告辭道:「老梁、還有這位小伙子,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喝,改天再會!」杜禪師說罷便醉熏熏地去了。我對梁師傅道:「禪師可忙著哩。」梁師傅道:「你聽他的鬼話,他有啥子事呵,和尚敲道士……呵呵,他最近網了一個婆娘,是中江縣的表妹子,有幾分姿色,我看老杜都被迷住了……」這時我插話道:「杜禪師都這麼大年齡了,還喜歡拈花惹草麼?」梁師傅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搞這個事情那受年齡限制呢?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杜禪師這個人很講義氣,網婆娘是別人的私事,咱們不管,他一天網八個都不關哪個的事……」我又問道:「杜禪師手這麼散,花銷這麼大,他究竟靠甚麼為生呢?」梁師傅喝了一大口酒,夾了幾片豬頭肉送進嘴裡,邊嚼邊說道:「這個麼,你非外人,我可以實話對你講,他吃的是七十二行都沒有的錢……」我有些等不得了道:「梁師傅不要賣關子,乾脆直接說,他究竟靠甚麼為生?」梁師傅道:「禪師在當魚貓子,夜間作業,白天休息。」我還是不大明白,便請梁師傅解釋清楚點。梁師傅道:「這個可以,你哪裏聽哪裏丟,不足為外人道也。禪師的龍門陣還多,且聽我從頭敘起罷……」

杜禪師五十年代在阿壩州森工局工作,是一名伐木工人,他在60年退職回家,因管段幹事不給上戶口,就成了一位「包包戶」,因為上戶口的事太麻煩,麻煩到令禪師喪失信心難以容忍的地步,於是,杜禪師在一氣之下,索性將在一般人看來與性命同等重要的上戶口的事屏諸腦後,從此不再去跑冤枉路,甘當黑人黑戶。杜禪師老婆在街道生產組干手工活兒,收入微薄,有兩個兒女都在唸書,他是家中的頂樑柱。為了生計,杜禪師去跑過生意,當過票證串串,但他覺得風險太大,連做賊都不如,於是,洗手上岸,另找出路。其間,杜禪師又曾改行當過「改匠」,他揹負改鋸進山幫成都的修繕隊改木料,故禪師一度獲得杜改匠的稱號。由於他有極豐富的鑽山經驗,加上人緣頗廣,能夠突破禁區,多搞到一點木材指標,故修繕隊的人將他待若上賓,視作夥伴關係,杜禪師亦自稱是在吃木頭穿木頭用木頭。後來,木材指標越卡越緊,沿途站口的檢查制度也越來越嚴,幾乎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杜禪師見確實無空子可鑽了,便將他購置的改料行頭統統送給山裡的朋友,回家賦閒了。杜禪師平時衣著講究,一身筆挺,吃的是好煙,喝的是好酒,很惹人眼紅,他家對門不遠處便是「居委會」主任的房間,居民主任免不了每天要同他打幾回照面,杜禪師是見多識廣,大不咧咧搞慣了的人,根本沒有把居民主任放在眼裡,從來不去主動討好巴結對方。「文革」期間,經常查夜,某天晚上,居民主任利用查夜的時機很不客氣地對他說道:「杜某人,你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招呼也不打一個,叫我們咋個好說,你還是應該來登個記嘛……」杜禪師道:「我婆娘兒女都在這裡住,這裡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裏住,還登甚麼記?」居民主任道:「這是戶口管理條例上規定的,戶口在哪裏人在哪裏,來客一天以上須到居委會報到,三天以上須到人保組報到,人走要銷戶,你既然這樣說,那就由你罷,先說清楚,一切後果由你自己承擔……」次日,杜禪師照例在家門口喝茶,左鄰右舍湊上來同他擺龍門陣:「餵,杜師,昨晚上打你家的麻煩了吧?」禪師將手一揮道:「當毬疼,無所謂,真是吃得多,『新花街的警察——球事不管管B事』。」誰知這話很快便傳到居委會主任耳中去了,杜禪師還未睡上三晚上的清靜瞌睡,查夜的又來了,這一次並非「普查」而是「抽查」,且來了人保組的戶籍,杜禪師遂被帶到「人保組」「保衛」了一晚上。次日,又將他送往拘留所,隔了幾天,不知何故又將他轉往外東多寶寺收容所,10天以後,收容所通知他老婆帶錢、糧去接他回家。路上,禪師自我解嘲地說道:「安逸!這下子老杜成了天王不收,地王不煞的人了,自己家不能住,我只有去住旅館了……」他的老婆道:「不怕官,只怕管,居民主任得罪不起,今後說話注意點,咋能口無遮攔,隨便亂說呢?」杜禪師吃了一回居委會主任的辣子醬後,便開始注意「謹言」起來了,無奈他已經躋身重點抽查戶行列,對他的查夜光顧愈來愈勤了,查夜者一來便是一大群,除了使勁敲門,便是大聲武氣問話,兩個上學的孩子同時被吵醒,杜禪師不勝其擾,便與其妻商量道:「他們查夜都是衝著我而來的,我乾脆退避三舍,去住旅館,我人都不在,他們去查誰呢?免得影響兩個娃兒讀書。」杜禪師於是找梁師傅給他搞了一張假證明,離家住進了旅館。起初,杜禪師還不大習慣,多住一段時間也就習以為常了。住旅館雖然也要遇上查夜,但比起他在家裏就松活多了,他有證明在身又非作案人員,也容易對付過去。杜禪師在安定下來之後,著重思考的問題便是怎樣掙錢養家了。他老婆的收入僅夠本人餬口,杜禪師每月至少要給家裏拿回二、三十元才能維持一家人的最低生活。杜禪師畢竟是久走江湖常在外的老鬼,他很快便想出了一著掙錢的高招——假扮藏民賣藥。

杜禪師在阿壩林區工作多年,熟悉藏民的生活習俗和衣飾打扮,他也能說一些常用的藏語並能同真正的藏民交談,他為此處心積慮,專門進山找到藏民朋友搞了兩套藏裝,在藏民朋友家住了幾天後,杜禪師身著藏裝,假戲真做,趕車回到成都。

杜禪師來到梁師傅面前敘話,老梁見他這副怪異打扮,不禁好笑,禪師道:「你我都是老鬼,有甚麼好笑的?不得已而為之嘛,裝龍就要像龍,裝虎就要像虎,不然咋個哄得到錢?老朋友,你今後見到我就不要叫我老杜了……」梁道「叫甚麼?」杜道:「叫阿羅!」梁道:「你寫好旅館了嗎?住哪裏?」杜禪師用手指了指右前方道:「囉,就住那邊國營旅行服務社,靠火車站近,方便,好辦事,我們隨時可以見面囉!」杜禪師在旅行服務社東四樓包了一個小房間,一住便是兩年多,他經常對旅社服務員施以小恩小惠,故服務員對他較為好感,不僅從來不給他找麻煩,遇上查夜的來了,還要有意無意地替他遮掩一下,杜禪師住在這裡真正是賓至如歸了。杜禪師在兩年多的時間很少回家同妻子兒女團聚,他老婆倒是不時到火車站找他要錢,他不准老婆到旅社找他,說那樣會露餡,惹麻煩。

杜禪師主要是賣西藥,他把一種白色藥片攤在手心,說是進口的盤尼西林,1元錢1片,運氣好時,一天能賣出幾十片,運氣差時,也能賣出十多片,他有時也要賣點蟲草、貝母、藏紅花等,但這幾樣名貴中藥成本貴不易出手,故他仍以賣盤尼西林為主。在此期間,杜禪師曾經回家看望過幾次兒女,這對於他的兒女來說,實在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而對於他本人卻又是一件極其繁瑣的事情。為了不露出馬腳來,杜禪師只好把探視兒女的時間選擇在晚上,為了不在兒女面前暴露出自己裝神弄鬼的怪異形象,他便事先同梁師傅商定,趁夜幕降臨之際,先到梁家換裝,然後坐三輪車回家。杜禪師回家每次只呆一個多小時,便匆匆趕回梁家換裝,然後匆匆趕回旅店歇息,這一幕幕活報劇全都被梁師傅的幾個小兒女看在眼裡,他們幼小的心靈真不明白,父輩們究竟在搞甚麼鬼把戲!

杜禪師住旅店對外誑稱治病,故他每月都要上川醫附院或中醫學院附院去看一、兩次病,醫院開的藥他不一定當真要吃,主要用於應付場面,他每月還要在旅店內煎幾副中藥,或親自煎或請服務員代煎,煎好的藥湯他有時也當著服務員喝上幾口,但多數時間是傾倒在廁所中了。杜禪師為了讓自己的形象同真藏民更加接近,還有意去找來青稞面和酥油在旅社做酥油糌巴吃,久而久之,他身上也便有了一股酥油味。至於他在火車站周圍賣藥的事,旅社的服務員大都曉得,心照不宣,因杜禪師很會處事,也就無人去戮穿。倘若不因偶然的一次閃失,杜禪師的假藏民角色還不知要扮演至何年何月呢?那是一個禮拜六的下午,六點過鐘了,杜禪師賣藥一般選擇中午和這個時候,他認為這個時段相對安全,因為公安及市管會人員都下班或吃飯去了,管理自然要鬆懈一些,誰知久走夜路必遇鬼,砍竹子遇到節疤上,一位公安便衣從他面前經過時,覺得杜禪師形跡可疑且又正在從事投機倒把活動,便將他帶往車站人保組進行理抹,杜禪師於是原形畢露,頃被送往「集訓隊」(「文革」期間的臨時監獄)進行審查。杜禪師因繫個案,同任何人都沒有聯繫,除了假扮藏民賣藥外,便沒有其它犯罪事實,尚不夠資格「保送」到勞改隊去,加上他的家庭成分是工人,屬於「紅五類」之列,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他起了很大的保險作用。杜禪師僅在「集訓隊」關了三個月,便釋放回家了。

一天,梁師傅正在埋頭釘鞋,突然一個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梁,搞不贏,歇會兒嘛!」梁師傅抬頭一望,見是杜禪師來了,不禁又驚又喜,連忙擺凳請他坐下敘談。「老杜呵,聽說你『栽』了,我心裏難受極了,然而又無法救援你……唉!」老楊道。「牢門如隔萬重山,哪個救援得了呢?別管那麼多了,我現在不是很好嗎?」杜禪師回道。梁師傅繼續問道:「老杜呵,你進去吃了不少的苦頭罷?」杜禪師道:「這個自然,才進去那幾天陣仗是有點兇,俗話說『公老虎三把拳,母老虎三口痰』,頭幾天該審的要審,該問的要問,以後就慢慢鬆勁了,只是吃『二、三、三』那個日子有點難熬,心頭餓得發慌,有時還要流清口水……」梁道:「唉!謝天謝地!逢兇化吉,出來就對了,好生燉點肉來吃,補補虛。老杜呵,哪你下一步打算咋個走呢?」杜禪師回道:「『騎鹿看書——走著瞧吧』,待我觀察一段時間再打主意。」

約摸過了半年功夫,杜禪師又找到一條新的生財之道,他照例隔三岔五提著酒菜到梁師傅攤子上找他擺龍門陣,梁師傅便問起他最近的行狀來。梁道:「禪師,我看你紅光滿面喜氣洋洋的,是否又找到啥子來錢的路子了?」杜禪師回道:「我最近在糶『擺尾子』,每天熄街燈時,我錢已上身了,我操的是『獨門子』生意,沒毬得人曉得,到死也不會『翻船』。」老梁道:「你是說在做魚生意麼?哪裏來的魚呢?」杜禪師道:「趕網子,過網。」梁師傅道:「禪師呵,據我所知,這一帶的河流,莫說魚,連蝦子都絕跡了,那些愛好釣魚的人十有九回是『甩白鉤』混光陰,你上哪兒去網魚呢?」杜禪師呵呵笑道:「老梁呵,你雖然是個萬事通,卻還是有鑽不過的地方,來來來,喝酒,我慢慢擺給你聽,不過,千萬要替我保密!」

原來,杜禪師從集訓隊放出來後,東鑽西鑽認識了北郊漁場的門衛老工人,這位老工人是遂寧人,杜禪師老家是樂至人,杜禪師靈機一動,抓住騾子便是馬地同對方認做了家鄉人。有了這一層關係之後,杜禪師便更好同對方套近乎了。這位老工人本是杜康弟子且喜歡喝「蓑衣酒」(四川土話即慢飲久飲之意)而杜禪師也是長於「攪酒」的人,加上每次招飲都是禪師自備酒菜而來,簡直令他樂不可支,不三、五回,老工人便把這位家鄉人視作平生第一知己。時間長了,老工人老是白吃,漸漸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便思投桃報李。拿甚麼饋贈家鄉人呢?不如慷公家之慨,將「塘中物」捉一、兩尾送給老鄉豈不兩全其美?杜禪師假裝謙讓一番後便笑納了,他還未走攏駟馬橋就把魚賣掉了。經這麼一來,杜禪師便打起了「塘中物」的主意,但又認為不能過早暴露自己的意圖,將慾取之,必先予之,再招待家鄉人吃幾台美酒才好啟齒。稍後,杜禪師再次攜了酒菜來見老工人,來無別事,主題就是吃酒。這一次禪師勸酒分外慇勤,不消片時,已將一瓶白酒喝乾了,杜禪師又待開第二瓶酒,被老工人苦苦勸住道:「家鄉人,酒夠了,今天喝得很盡興,再喝就要『栽跟斗』了,留著改天喝罷,等會兒走,老弟還是逮兩尾魚拿回去給嫂子侄娃子們吃罷。」杜禪師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乘著酒意對老工人說道:「唉!家鄉人,老哥子,兄弟有一句話悶在心頭久矣!不知說得說不得,所以一直不敢說哩。」老工人回道:「你我弟兄名下,有話儘管說,說得,說得——說拐了重新說過就是。」杜禪師道:「老哥子,實不相瞞,兄弟我每天都想來逮幾尾魚拿回去吃,吃不完呢就賣,這樣就把兄弟全家人的生活改善了,哥老倌,看在家鄉人情份上,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有道是:拿人手軟,吃人口軟,礙於情面,老工人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但他最後還是同意杜禪師了。老工人叮囑杜禪師道:「這個事情可以說大,可以化小,反正屙了屎要把屁股揩乾淨才行,千萬不能做得流湯滴水的,萬一領導知道了,不得了!我再幹兩年就要退休了,千萬不能拉稀擺帶呀!」杜禪師道:「家鄉人,老哥子,你一千個放心,嘴上無毛,做事不牢,兄弟做事從來講究釘釘子都要回頭,即便出了甚麼岔子,也由兄弟一人攬干,絕對不會給哥老倌、家鄉人添任何麻煩的……」末了,老工人同意杜禪師每天早上4、5點鐘到漁場逮魚,但是,不論多少,只許網一網,乾淨利落,速來速往,以免引人注意。杜禪師深知這是不可多得的掙錢機會,唯恐夜長夢多,故說幹就幹,他迅速趕製了一副可收可放的小型漁網,把家裏的鬧鐘定在早上四點,鬧鐘一響翻身起床,飛快騎上自行車從城裡趕往漁場。到達目的地後,他將自行車放倒在田埂邊,隨即輕手輕腳地走到漁塘邊,撐開漁網,一網網下,不多不少,剛好三條肥嘟嘟的大草魚,杜禪師好不歡喜,趕緊直起身子,提起魚網,高一腳矮一腳地往回走。這時,漁場門衛室的燈光亮了,接著又聽見老工人的咳嗽聲,須臾,燈光又滅了,杜禪師明白這是家鄉人暗示他快走。他的自行車後架備有一只竹兜,兜內舖有塑料布,禪師將魚網一併塞入兜內,飛身上車往城中而去。行約里許見路邊小溝水流潺潺,禪師便停車取下竹兜舀水,然後繼續前行至梁家巷口,這時,天尚未大亮,街燈還未熄,馬路上的行人已經多起來了,他將自行車靠邊鎖上,先把漁網收撿停當,然後將魚兜與躲著賣小菜的農民挨在一起擺放。彼時,物資奇缺,人們見到雞、鴨、魚、肉之類,猶如見到親娘。杜禪師魚兜一落地,馬上便有人要買,他沒有稱,便借用賣菜農民的稱,燈光昏暗,買主擔心自己吃虧,便將打火機打燃照著稱桿稱魚。杜禪師賣了魚便回家休息補瞌睡,午後沒事,他喜歡各處走走,會一會熟人朋友,尤其喜歡上老朋友梁師傅攤子上擺龍門陣。杜禪師接連網了幾回魚後,膽子更大,路逕更熟,經驗也更豐富,他發覺魚喜趨光,便備了一只微型手電筒,他衣袋內還揣著魚食,每次走攏蹲下,先用手電筒往塘邊水面一照,輕輕撒一把魚食,見魚們聚攏搶食之際,一網下去,至少可捕三、四條兩斤重以上的大草魚。為謹慎起見,杜禪師手電筒一般只照一遍,不過幾秒鐘光景。有時,杜禪師已經走上馬路,才老遠望見老工人拿著一只大手電筒在魚塘周圍一晃一晃的,隨後又轉身回去睡覺。當然,老工人是永遠不會晃見他這位家鄉人的。杜禪師有時圖省事,將魚擺在駟馬橋路邊賣,誰知有一次竟碰上了內行,那人年約40來歲,是個男子漢,他在同杜禪師搭話時說道:「老哥子,你這魚像是漁場裡來的罷?」杜禪師連忙辨白道:「哪裏呵,這是我羅江鄉下親戚幫忙帶上來的,我吃不完,順便拿點來賣……」那人嘿嘿冷笑道:「我都看見你在這兒賣了幾回魚了,當心點呵,夥計!」那人也不多說,抽著煙走開了。杜禪師心裏著實吃了一驚,暗自思忖,今後賣魚不能光圖撇脫以貽後患,還是得走遠點去賣才行。

杜禪師不失常態,每月照常到漁場會家鄉人一、兩回,他們見面仍以喝酒為主,禪師不時送點錢給家鄉人作零用,家鄉人再三推辭不要,但禁不住禪師的強勢「勸進」,便受之無愧了。

杜禪師也經常到梁師傅攤上擺龍門陣,有一回,老梁開口問他道:「禪師,你像魚貓子一樣,天天去偷幾大尾魚走,久了不是看得出『蝕耗』來,難道不會引起漁場裡的人的懷疑嗎?」杜禪師道:「完全不會,漁場裡邊的魚多得無比,根本沒有數,老杜捉這幾條算啥喲,何況魚塘也多,非止一處,他們自己也經常打來賣,邊賣邊補充,漁場大小負責人為了拉關係也經常把魚捉來送人,禪師我捉這幾條魚可謂『哀而不傷』,老兄不必擔心!」梁師傅道:「禪師,現在形勢越來越『燙』,你還是小心為妙呵!」杜禪師道:「這個當然。其實,我每次去都是瞻前顧後,先觀察實在了才下手的,只要氣氛稍微有點不對,我就不會出手,說個要不得的話,禪師都是『九尾狐狸』了,要逮我也沒有那麼容易,但是話說回來,即或運氣不佳被捉住了,大不了說老子是偷魚賊,同偷雞賊差不多,上不了多大的『綱』,幾曾看見槍斃過多少偷雞賊呢?」梁師傅點點頭道:「禪師,再等一年把,你的家鄉人退休了,你的財路就斷了,那時又待如何呢?」杜禪師哈哈笑道:「那就考慮不到那麼遠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得太多,連覺都睡不著,何苦來哉?」梁師傅道:「話雖如此說,還是要小心謹慎才是呵!」杜禪師道:「曉得,曉得,感謝你關心!」看看天色不早,杜禪師起身告辭道:「梁師傅,你慢慢忙吧,我有點事,先告辭了。」梁師傅道:「禪師,我曉得,是不是中江妹子在二道牌坊等你?哈哈哈……」杜禪師連忙分辯道:「哪裏,哪裏,現在是啥子時候呵,哪個還有心思去說那些事情。」杜禪師邊說邊移步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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