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穎:害怕親吻的女人

─民間記事

曾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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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19日訊】邱蓉是一位當心理醫生的朋友介紹給我的,在介紹時他說:這個病例從表面看非常有趣——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女人害怕接吻。但從誘發她的病的病因來看,你就決不會覺得有趣了,這後面蘊含了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

12月初一個豔陽高照的周末,我如約來到成都猛追灣露天茶館,在溫暖的陽光下聽邱蓉講了一段並不溫暖的故事。

邱蓉來自川北一個她不願提名字的小縣,來成都之前的姓名也是她的秘密,她說之所以避諱這兩點,倒不是怕給自己惹什麽麻煩,而是爲了沒有任何挂礙地把心中那點事講出來。之後,她便開始講她的故事:

我生於1969年,到今年應該34歲多了。我的母親在我10歲那年就去世了,我記得她死的時候是農曆5月,你們可能聽說過“大戰紅五月”吧?在我們那兒,每年這個時候是全年最忙的,田裏成熟的油菜和小麥必須收割,收割後騰出田來,馬上要栽秧,這就是俗稱的“雙搶”,農民們一年收成好壞全看這幾天了。而這幾天也是最累的時候。

我之所以要不厭其煩的講“雙搶”,是因爲這對於我有特殊意義,因爲在我10歲那一年,我在“雙搶”的時節失去了母親,而在10年之後,我也險些在這個時節送掉自己的性命。

我永遠記得母親離開的那個中午,頭上的太陽像火球一般,父親和母親在麥田裏收小麥,我提著籃子在地裏拾麥穗,汗把我的眼睛醃得劇痛。整個世界變得模模糊糊的。

這時,我看見我的父親爲了什麽事情在斥責母親。這本來是家常便飯,作爲社會最底層的農民,父親所有的痛苦和怨憤只能在自己家裏發泄,而母親和我,絕大多數時間只能接受他的怨恨。

但這一天似乎比往日不一樣。母親沒有忍,而是甩下手中的鐮刀沖上田坎,沖著父親口齒不清地狂叫了幾聲,然後義無反顧地跑了,成爲灌渠中的一朵浪花。

母親死後,又悔又氣的父親變得更暴躁,常常自己一個人都對自己發脾氣。這使得原本就破破爛爛的家沒有一點點溫暖,成爲我拼命想逃離的地方。

18歲那年,有人來我家提親,幾乎沒怎麽考慮我便嫁給了一個小名叫牛兒的男人。我記得聘禮是一頭好牛和1000斤黃穀。

牛兒很淳樸老實,人也長得像牛一樣壯實,如果不深究的話,他應該算是個好人。但他像大多數鄉下男人一樣,不懂什麽叫體貼或溫存。兩口子那些事,被他那粗胳膊粗腿一比劃簡直像是在做廣播操。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的嘴裏常年散發著一種死耗子味道,經常回想起來都讓人想吐。這樣,我們結婚幾年裏很少接吻,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在他是不懂,而在我則是不想。

就這樣稀裏糊塗過了幾年,女兒在不知不覺中長到了7歲。這時大概已是93年,恍恍惚惚又到了“雙搶”時節,我迎來了生命中一次重大轉折。

那天也和十多年前母親走的那天一樣。豔火的太陽下,我和牛兒在田裏收麥子,女兒遠遠跟在身後拾麥穗。我們雖然一路吭吭吭地割,但田裏的麥子還是很渺茫地矗立著,我趁著伸腰擦汗的時候又重提請人割麥的事。按我們那裏的規矩,每到農忙,大家互相幫忙收割,不收報酬,只須割幾斤肉辦一頓伙食。牛兒因爲心痛錢,堅持要自己割。我的提議不知爲什麽竟被他理解成我想吃肉了,老實說,我已有一個多月沒吃肉了,確實也想吃點。我的一句平常的話引起他的暴怒,他支起身,用鐮刀指著我破口大駡開了。這時,我從他的臉上看到母親離去那天父親臉上暴怒的表情。

說真的,他的這息狂罵,比起平常的粗魯還算不了什麽。但不知是那天的太陽太烈還是我確實太累,我突然感到絕望,這難道就是我的命嗎?這時我突然明白了我那常常躲在竈膛前流淚的母親,她常常說命,但最終沒逃脫命。

歷史驚人的相似,我甩下鐮刀沖上田坎沿著母親當年逃出去的路奔跑出去,我也要像母親那樣,以死爲門,找條解脫的路。

本來我也打算像母親那樣沖出村子沖進水流湍急的灌渠成爲一條無拘無束的浪花。但是當我沖上灌渠的橋頭時,一陣涼風吹過來,讓我煩躁而紛亂的思緒突然清涼了一下,而就在這短暫的清涼中,我覺得我也應該自己爲自己的“命”做點什麽。我爲我的人生做了第一個重要決定,這個決定使我沖過石拱橋沖上馬路將村莊田野和樹遠遠地甩在身後。我感覺這輩子從沒有像今天這麽愉快過,感覺自己在飛。

然而,腰無分文的飛行是艱難的。在城裏“飛”了兩天之後,逃不脫的“命”又找上我了。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說給我介紹工作,把我帶到幾百里之外的山裏,把我交給了一個看起來比牛兒更老實也更老的中年男人,當晚,我就聞到了男人比牛兒那死老鼠嘴巴還臭的味道。那天夜裏,仰望著從瓦縫裏漏下的星光,我問老天爺:難道這些比馬桶還臭的嘴巴就是我一生的命麽?

後來,村裏來了警察,說是來打拐的。在電視臺錄完警察的威武和我的狼狽相之後,我跟著警察坐汽車坐火車輾轉往回走。我沒有絲毫的歡喜和快樂,因爲家對我來說實在太遙遠太陌生,而牛兒那死老鼠一樣的嘴和嘴裏時不時冒出的比死老鼠味還討厭的惡毒話語實在令人恐懼。這種恐懼甚至可以沖抵女兒那淒冷的眼神對我的吸引。對於我來說,所謂拯救,無非是從一個馬桶到另一個馬桶。

當火車停在一個小站時,我偷偷溜下了車。之後,輾轉來到成都。在這座陌生的大城市裏,我當過保姆,幫人守過貨,但因爲從沒有大城市生活的經歷,老是做錯事,結果每件事都做得不長,錢也掙不了幾個。有個老頭說我長得還可以,不如去學點什麽,他說贊助我學費去學美容美髮,我以爲遇到了好心人。但就在當天晚上,我又聞到了久違的死老鼠味。

學完美容美髮,我就到一家美髮店打工,因爲人老實而且勤快,每個月可以掙1000多元錢,我一直把錢攢著,我想遲早有一天我自己也會有一間自己的美容美髮店。

經過幾年的努力,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小美容店,因爲收費低而且活兒做得很細,小美容店的生意還算不錯。這個時候,我自己才發現,換上幾件漂亮衣服我自己原來是那麽漂亮。特別是當我自己臉上閃爍著自信而知足的笑容時,我覺得世上再沒有任何化妝品可以比這些東西更助人美麗了。

但這種快樂沒有維持太久。兩年前,一個顧客覺得我很不錯,給我介紹了一個物件。那男的雖然是離了婚的,但條件非常不錯,人也長得蠻帥的,談吐也很幽默風趣。我們一起逛公園看電影,感覺還是很輕鬆幸福的。我們的關係也順其自然地往下發展著。有一天夜裏,在新華公園的湖邊,他捧起我的臉,激起我人生中第一次渴望被異性親吻的願望。那天的月亮很美花很香,本來是一段美好戀情開始的最好場景,但我又聞到那該死的死老鼠味。那天我吐了,男人傷心絕望的樣子讓我一生難忘。

之後的多次戀愛,大多以這樣的結局收場,起初一直以爲是別人的問題,我們曾經試過香口液、口香糖、香口汽霧。但這一切都沒有用,我到此時才發現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我的心病還是我的命?

現在,我與老家失去了聯繫,當然也與那沒有結婚證的丈夫牛兒失去了聯繫。惟一牽挂的便是我那苦命的女兒,想來這孩子該讀初中了,有時,我真想沖回老家,把她搶出來,讓她與那可怕的“命”一刀兩斷,但我害怕這樣反而讓我又一次被“命”逮了回去。說真的,您不要笑話我,我真的想要一個家,想要一個讓我發自內心親他愛他而嘴裏除了甜蜜便再無別的任何異味的男人。

您說,我這樣的要求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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