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穎:母親與油燈

─民間記事

曾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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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16日訊】我的家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小山村偏遠得連電都不肯光顧。村子的主要照明工具是煤油 燈和松明。近些年,有些家境稍好的後生仔也用過電筒,但被大多數村民認爲是敗家的奢侈 行爲而終究沒有推廣開。

我是村裏自光緒年間到現在唯一一個大學生。這與我母親有不可分的關係。其實,村裏的 後生仔比我精靈的還很多,只可惜他們沒有一個不吝惜煤油的媽。

自我爹去世那年起,我們家成爲全村最窮的人家。但我家卻有全村最奢侈的舉動——每晚在 天黑之後,還可以點一個小時的燈讓我看書。爲了這一個小時,母親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對此村裏人搖頭不已,都說她瘋了,幾年幾月炒菜都沒聽見過油響的人家,居然敢比村長家亮燈還久。

但少年時代的我卻是非常不懂事的,常常嫌這珍貴的一小時太短太短。特別是有時被一本剛 從幾十裏外借來明天就要歸還的書吸引住不想丟手的時候,母親準時來取燈的行動總會在我 心中惹起強烈不滿。爲此,我曾在被子裏哭過許多回。母親也是。

後來,年紀稍長,心眼多了,我開始偷油燈。估計母親睡著之後,半夜摸到她房裏,將她的老式銅鎖扯開,偷出油燈來,在蚊帳裏讀個痛快。爲了不讓她發現油耗,我甚至往油燈裏灌過水。

水跟油是不相溶的,母親發現了,很生氣,長歎了一口氣,說,你太不懂事了。

說這句話時,母親的語氣很軟,但我覺得很重,重得刻骨銘心。多年以後我才知道, 這事在母親的記憶中刻得更深。

後來,我到重慶一所學校讀書。這期間,我靠賣報紙和幫人幹一些雜活,已基本上放開了母親肩上的擔子。我想只要母親不再爲我每晚消耗那一個小時的煤油而疲於奔命。累一點又算得了什麽呢?但母親卻不這樣認爲。每有人從家鄉來,總會捎來她的口信,讓我好好讀書,別怕費油,媽給你攢著呢。直到她去世的那一年,她一共爲我攢了64瓶半油,她是在爲我掙第65 瓶油的時候落下山去的。

在我回家奔喪的時候,我一路默默流著淚,特別是我在她床下看到那式樣各異的瓶子一塵不染地立在那裏時,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母親啊母親!我在城裏終日只想著打工掙錢爲你分擔辛勞,竟忘了告訴你,城裏早不用油燈了。

我將爲這個看似小小的失誤而痛悔一生。(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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