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穎: 在鄉下遭遇查暫住證

─民間記事

曾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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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4月5日訊】2002年7月22日,因爲採訪幾位在吉林礦難中遇難的四川民工的家屬,我來到四川打工第一縣金堂進行採訪。採訪結束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爲了不耽誤發稿,我們決定在當地找個地方住下,先把稿子寫好傳回報社再說。

我們在一家私人小旅店裏住下。店主是個胖老頭,很愛笑也很愛流汗,笑起來臉上的油光一閃一閃的。

小店的經營好像並不景氣,胖老頭說這是因爲人口流動量太少。看著那些殘破的寫著××供銷社字樣的床和家俱,同路的另一位元記者說:這裏離成都只有三個小時的路程,咋就像往回走了半個世紀。

電風扇很嘈雜地將熱風和煩燥送過來。同伴說出去買西瓜,我於是脫下外衣,赤膊上陣,揮汗如雨地在電腦上敲打傷心的文字,白天採訪時所見到的貧窮和悲傷使我一點點感覺夏天正朝很遠的地方退去。

正當我奮鍵疾書的時候,我聽見門發出“咚咚”的聲音,這聲音重而悶,顯然是腳及閘相互作用發出來的。

我以爲是同伴回來了,而且想象他手裏肯定抱著一個大西瓜,只能用腳敲門,於是吞下一口唾沫,起身給他開門,並做好從他手中接下那綠皮紅心的尤物啃得滿臉紅汁的準備。

門很興奮地開了,但門口並沒有令人興奮的西瓜和同伴。與之相反,門口站著一個面色沈重一臉秋風頭髮有點亂的青年男子,從裏向外透著一股怪怪的嚴肅氣。

他一揚手,很嚴厲地說:查證件,把你的暫住證、身份證、務工證、計劃生育證明拿出來。

我心裏暗暗有點想笑:老大,我只是出來採訪而已,用得著背一筐七股八雜的證件在身上嗎?

我於是想向他解釋,但看他一臉正色的樣子,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咱又不是沒證件,甩給他看了把他打發走,免得耽誤趕稿。於是,我從採訪包裏拿出記者證,讓他看。

他把記者正拿來左翻翻右看看,然後將上面的照片和我對照一下,隨後又像驗僞鈔一樣對著燈炮看了很久,然後把證件往地上一扔,大吼一聲:假的!沒用!拿暫住證來!

我開始覺得事態有點沒有對。我本能地朝前走了兩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桌上的手提電腦對那青年男子說:我只在你們這住一夜,要什麽暫住證啊?

那男子想也不想,一把薅住我的衣領說:在城裏呆著不好嗎?爲什麽跑到鄉下來給我們添亂?

從他眼睛中,我看見除了血絲和我的影子之外,還有一些異樣的東西。這東西使我感到恐懼。爲了自己和設備的安全,在孤身一人的情況下,我決定不激怒他。

看在我態度還好的份上,他放鬆了我的衣領,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皺巴巴的本子說:你到我們這裏之前有沒有做計劃生育措施,是男紮女紮還是安環、藥物?

我強壓住自己的火氣問:同志,你們這麽個小鎮,有必要對外來人員這麽負責嗎?

他一聽,火一下子上來了,驚聲尖叫著說:爲什麽不可以!如果不負責,不把你們瞅緊點,你們這些外來人就要搞破壞!我們的生活之所以這麽窮鎮子之所以這麽髒都是你們這些外來人搞的!

就在我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胖店主被他的聲音招了來,他手裏舉著一個掃帚對青年人說:福娃子,你是不是又要來發神經,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到收容站去?

那青年一聽,臉變得煞白,扔下本子就跑了。這時我才看清,他先前手上拿的是一個學生作業本。

胖老闆撿起我的記者證,再三賠不是,他說是自己疏忽,讓福娃子這個神經病來擾了我的清靜。

我問:他是怎麽得了神經病的?

胖老闆說:他以前還好好的,前年進城打工,後來不知怎麽就被遣送回來了,打那以後,就落下這病,一有外地人來就要查暫住證。不過你別怕,他要是再來,你就說你是收容站的,他就不敢再來騷擾你了。

胖老闆走了之後,同伴回來了,聽完我的經歷,笑得西瓜籽從鼻子裏沖了出來。他說:想不到牙齒吃黃了的老記者,居然遭一個瘋子耍了。

我沒笑,也沒吃西瓜,只是很認真地對他說:那個瘋子一臉嚴肅森森然有一種隨時可能動武的架勢確實像某些執法人員,讓人不寒而慄,要是不信,等他下次來踢門,你去試試……(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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