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4日訊】編者注: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1995年12月8日,四川省德陽市被評為“優質工程”的中華樓剛剛竣工,就由于偷工減料而徹底垮塌,造成14名民工喪生。這部小說在大陸形形色色“風花雪月”和“鴛鴦蝴蝶”派作品風潮中被拒絕發表和出版,但在本報編輯看來卻是近幾年來反映中國底層民眾困苦為數不多的佳作之一。作者用深沉的筆調,揭示了中國大陸農民工所遭受的種種不公。我們希望,這部作品能夠引起讀者對中國農民工權益和處境的關注與思考。原文沒有題目和章節,現題目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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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用問,這次的杜鵑開著一輛灰色轎車,自從在病中第一次夢見杜鵑之後,我就深深的被這個夢中的人物纏繞著,她像一個無孔不入的精靈,總在我閉眼的那一瞬間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知道,現在的我,沉溺在這樣的白日夢中無異於喝著毒酒止渴,但是我依然喝了,而且,總在夢境中體會到現實中沒法體會到的快樂,至於睜開眼之後的世界是怎樣的不堪,被美夢吊起來的胃口能否再消化現實的悲涼,則已不願想得太多了。
在這事上,毛子比我清醒。自從在十六歲那年的一個夜裡夢見一位胖姑娘,並與之溫柔纏綿最後在正要入正題的時候突然緊急剎車之後,他便喜歡上了這種美妙的感覺,只可惜好夢就像好天氣一樣不是想有就有的。於是毛子就發明了一種與天斗其樂無窮的造夢方式。想作夢,就鑽到被窩裡,一面想像著那位胖姑娘,一面自己搞摸一番,每次都有奇妙的感覺。自從那次在城裡被漂亮妞兒羞辱了一回之後,他腦中的胖妞兒漸漸就變成了城裡妞。其實,這事在工棚裡並不是甚麼衡罕事,幾十個人當中,雖有幾個結了婚的,但出門在外,都是光棍,難免。只要想像得不過分,便沒人會干涉,所謂過分的界限,近,則止於陳二嫂;遠,則止於港台名星。有一次,小福說夢見葉子媚,結果被大伙哄罵了一頓,並成為繼張士比亞種毒草的第二大笑話。以至於在很久一段時間裏,小福像阿Q忌諱「癩」「光」一樣忌諱「葉」字。
我不像他們,對夢境採取一種寬槍的態度,甚至可以放縱和張揚。正因為如此,我比他們過得更壓抑也更苦。我感覺,杜鵑對我來說,像一只美麗的泛著五彩斑斕的肥皂泡,總在若即若離的前方勾引我,使我覺得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就有一個叫杜鵑的女人正做著我夢境中的那一件事。興許她就在隔壁的房間,總在我進門的時候從另一個門裡出去了。這種幻覺使我隨時處於一種神經兮兮的期待狀態,似乎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和所跨的每一步路都顯得神秘而莊重。不得不承認,經濟和精神雙重的困乏已使我處在精神即將錯亂的崩潰邊緣。我知道,沒人可以救我,天、地、神都不能。
在醫院的寂靜的走廊裡,我的頭腦比任何一個時候都喧囂,像鬧市之中生意正好的雜貨店,七古八雜,亂七八糟。直到清晨,走廊裡擠滿了病情各異而焦急相同的病人時,才稍稍寧靜下來,這寧靜與我的心緒無關,我的煩惱是膽小鬼,它羞於見人。折磨了我一夜,一見人群,便躲了起來,只留下被它摧殘了一宿的頭,棒子打了一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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