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四面牆正卷》(七十九)

麥冬
font print 人氣: 7
【字號】    
   標籤: tags:

【大紀元9月6日訊】(7)歸去來兮疤瘌五

第一季度的減刑大會,一直拖延到5月底才開,會開得很熱鬧,有100多人獲得了減刑獎勵,還有幾個當天就可以回家的。市“中法”的法官也出席了會議,說了許多熱情洋溢鼓勵我們好好改造祝願大家早日回家的客氣話。

照片事件也作爲一個專題,由監獄長激憤地講了一個多小時。

“……監獄裏面沒小事!幾張照片算什麽——也許很多人要這麽說。它反映了什麽,反映的是深層的思想問題,是一個罪犯的改造態度問題。基本的監規都不能遵守,能說明你改造好了嗎?能給你減刑,能給你政治獎勵嗎?你們照那些張牙舞爪的文身做什麽?顯示你們的勇敢?我看是在向政府示威!”

“……這個違紀事件反映出來的另一個問題就是所謂的門子問題。門子問題看來是個大問題,會議之前我做了個簡單調查,全監獄的管教幹部,從我自己開始,我自己啊,一直到大門值班的小幹警,在在押罪犯裏面幾乎都有關係戶。這個調查結果出乎我的意料,說實話,有些意外——監獄成什麽了,成監管人員的家屬大院啦!”

下面一笑,看上去精瘦幹練的監獄長頓了一下,等下面平靜了才接著說:“這個問題我已經給管教幹部開了專題會,這裏就不多說了,簡單的意見呢,我是不反對門子的,雖然法不容情,但作爲人,卻不能讓他無情,關鍵是要提高管教隊伍的思想覺悟,要大家正確地對待這個情字,不要錯誤地讓一個情字左右了自己的職責,那對黨對人民,我們都無法交代。最近,監獄長信箱裏有不少反映管教幹部錯誤行使權利的舉報,我們正在核實處理——其實,我一直是鼓勵犯人直接署名舉報的,對落實下來的內容,我們保證爲舉報人嚴格保密,並在適當的時間給予舉報者政治獎勵——希望所有犯人一起監督我們的工作,有些不願意、不方便向我們談的,也可以直接和駐監檢察員談嘛,今天回監教樓的時候,你們就會發現:在監獄長信箱的旁邊,已經多了一個駐檢信箱——我的問題,監獄領導的問題,你們也可以進行檢舉嘛,哈哈——管教方面,對犯人要加強管理,犯人一面呢,對管教要進行監督,這是一個互動的過程,大家要相信監獄黨委整肅風紀的決心,配合我們一起建設一個純潔、健康、奉公守法的改造環境。”

周法宏坐在我旁邊,掏出一棵煙在手裏摩挲著,又不敢點,一邊煩躁地對我說:“趙老二也太能白話啦,這麽講,還不開到下午去?吹什麽牛逼呀,我沒看見一個在下面幹活是他門子來著,有本事先把自己門子都哄生產線去。”

監獄長還在講著,下面的犯人開始浮躁起來,許多人在嚶嚶嗡嗡地聊天,或者眯著眼,仔細品味著主席臺邊上那兩個小聲說笑著的女獄警。

只有在開大會或重要活動中,才會看見一兩個女帽花露面,平時她們只在警戒線以外的監獄行政樓裏辦公,芳容難得一睹。我們管她們叫“活血丹”。有誰一喊:“丹丹!”准是看見女帽花了,哪怕只是一個身影,也不啻一股飄香絕塵的風暴。

終於散了會,大家一片歡呼,各隊都急急地往自己監區裏撤退——快要開飯了。

朴主任喊二龍,要他安排倆犯人,跟朴主任去了小醫院。

到工區坐下沒多長時間,主任就帶著三個犯人進來了,手裏懷裏都滿著,全是日用家什。

原來是疤瘌五同學傷癒歸隊了。

老一中的人都活躍起來,紛紛跟他招呼著,疤瘌五陽光燦爛地跟大夥回應著,邊跟主任往管教室去。後面的人又笑起來——疤瘌五的腿骨好像接得不太理想,走路有些踮腳。

林子正出來,一看疤瘌五就樂了:“呵,這不五哥嘛!”

‘哎,林哥,別來無恙,別來無恙。”疤瘌五連連點頭,成語都用上了。

“看你給我們惹多大病——從樓房搬平房來了,就爲防止再有淘氣跳樓的。”

“這裏好啊,寬敞,還天高皇帝遠哪。”疤瘌五笑道,主任一邊開門一邊喊他:“別窮聊啦,快點進來!”

來飯了,我們不再看那邊,都開始忙自己的肚子。很快疤瘌五就出來了,朴主任跟他簡單關照了幾句,也急著奔幹部食堂了。臨走告訴小傑:“新來這個,下午趕緊安排活兒。”

老三喊:“咳,老五——我給你多要了倆饅頭,這拿來。”

“嘿,還是三哥夠意思。”疤瘌五拉了一個網包坐下。

老三問:“住院特美吧。”

疤瘌五呵呵笑著:“憋悶死了……我看網子裏來了不少新人啊,操,一半臉生的。”疤瘌五向新入學的小孩似的,左顧右盼地發著議論。

“三中劃拉過來幾個,其他都是別的大隊不要的剩落。”老三介紹著,順口笑問:“怎麽著,五弟,出來嘛心氣?”

“嘛心氣呀?”疤瘌五笑道:“給人家幹活唄,剛才老樸還跟我說呢,怕我回來就鬧騰,我能那麽生嗎?”

老三也笑道:“不經風雨怎見彩虹?老弟,你這次出來,估計不會有誰太難爲你啦。”

疤瘌五愜意地說:“看主任那意思,也使勁安撫我呢,底下這些人,多少也得讓點面子給我吧,不是吹,你五弟在醫院裏也是最牛的,那些大夫我逮一個罵一個,操他媽的,有一個針頭打一溜屁股都不帶換的麽?”

老三呵呵笑道:“那叫萬用針頭,到這裏面還講究啊?”

小傑溜達過來問:“哎,新來這個,你叫什麽?”

疤瘌五困惑地看他一眼:“王福川,幹什麽?想認識認識?”

小傑一聽這茬口,也象個不好惹的,沒忙著上臉,只說:“快點吃,吃完了跟老師那組穿灰網。”

“分我多少吧。”

“一天100,下午領50先幹著。”

“操,我幹頂開放也幹不完100啊——老師你幹多少?”

“90,他們140。”

小傑不忿地說:“甭跟人家老師比,人家管著兩條生產線哪,咬邊?”

疤瘌五先看我一笑:“呵呵,甭問,門子到了唄?”又轉頭跟小傑說:“你幹嘛的,大雜役?”

老三笑道:“這是咱新來的生産雜役。”

“操,生産還單弄個雜役?行,我服從分配,不就灰網嗎,不過這100套也是個數目啊,我以前又沒幹熟練就住院了,現在得從頭學,看著給減點吧。”

“這就照顧你了,沒聽說別人都140嗎?”小傑的眼神開始流露出不屑和傲慢。

疤瘌五說:“那這100是不是就定死了,以後還長不?”

小傑嗤笑道:“嬉,想得美,100定量?給你一禮拜時間熟熟手,以後140一個也不能少啊,少了我怎麽跟大夥說?”

我抹抹嘴頭站起來:“我幹活去了,商量好了告我一聲,我去日本兒那給你領半天的料。”說著,我先離開了,老三也往後一抽身兒,招呼邵林收拾傢夥。

我坐回生產線,不急著幹活,遠遠看疤瘌五和小傑在那裏嚷嚷,最後疤瘌五罵一聲“怪鳥”,氣衝衝奔了庫房。我估計很快他就得讓二龍他們給砸出來,來個開門紅。

意外的是,過了一會兒,二龍一開門,喊:“小傑,疤瘌五先幹60,慢慢長,你想一下把他噎死啊!沒看腿兒還沒好利落呢嗎?”

疤瘌五也出來了,得意洋洋地招呼我去給他領料。

我看一眼小傑,小傑憤憤不平的臉很難看,一隻破鞋似的戳在腔子上。

我跟疤瘌五錯肩而過,疤瘌五沖我笑道:“一隻怪鳥,上來就想踩我?”我一笑,沒理他。

進庫房的時候,林子正跟二龍他們笑著,恨恨地說:“非把那臭屁眼鼓搗神經了不可。”

廣瀾笑道:“看意思,那疤瘌五也是一典型大傻狗。”

二龍一邊教他的黑貓練習倒立,一邊說:“他還別牛逼,不給我好好玩,我下半輩子讓他住夠了院。”

回了線兒,疤瘌五一摸網子就直眼了,說:“老師這哪挨哪呀,我早給忘了怎麽穿啦。”

小傑站到疤瘌五背後說:“我算過了,以後一天加5個,半拉月就追上大夥了,手底下利落點啊!”

疤瘌五回頭看他一眼,一皺鼻子,嗤笑了一聲,沒說話。

小傑一走,疤瘌五問我:“那傻逼打哪鑽出來的?還夠拽!”

“三中過來的,以前也是個小雜役。”

“三中的啊,也牛不到哪去,真牛的早聽說了,死丫的尊姓大名啊?”

“都叫他小傑。”

疤瘌五把手裏的網子一摔,兩眼冒光地笑起來:“小傑小傑的就是他呀?——屁眼嘛!操,住院部有一老頭沒事兒就跟我提,如雷貫耳啊,敢情就是他,我操,我操。”疤瘌五興奮地回頭,看著遠處的小傑,屁股也浮躁得有些坐不住了。

何永精神頭兒也上來了,初次見面就跟疤瘌五熟絡起來:“哎,那傻逼真是一兔子?操,我說總覺得有哪疙瘩不對勁哪,真是一席話點醒夢中人啊,哈哈。”

我正色道:“你們別給人家瞎說這個啊,沒憑沒據的。”

周法宏笑著說:“下回打架,哪也甭動他,揪小逼的倆耳朵就行了。”

何永把食指中指一併,豎在頭兩側,晃著腦袋唱起來:“兩隻耳朵豎起來,豎起來!”大家哈哈笑著,小傑遠遠喊了一句:“別笑啦,幹活!”大夥立刻笑的更凶。

(8)義務宣傳

疤瘌五被安排在林子屋裏住,我有些意外,不過那是與我無關的事情,疤瘌五住哪里又不要我操心。

因爲又要接見了,回來後我抓緊給琳婧新信,彙報近期的改造成績,順便告訴她給我帶什麽書來。

老三皺著眉躊躇道:“這個月給誰寫信呢?”

我說:“你要不好意思麻煩兩個姐姐,就斷一個月吧,我進點錢也夠咱們倆用了。”

老三苦笑一下,湊我跟前絮叨:“還不能斷,一斷,她們就更不放心了,你不知道我倆姐姐都多疼我。我太不是東西,家裏老的沒了以後,我滿世界跑,造,跟姐姐家裏都疏遠了,人家一直沒沾我啥光,現在……”

我說:“你這話說無數次了,咱不還有將來呢嗎?出去以後做出個兄弟的樣子來,全有了。”

沈了一會兒,老三鼓足勇氣說:“我想給我老婆寫信,你看成嗎?”

“哪個老婆啊?”我笑道。

“現在這個,沒登記這個啊。孩子他媽那邊,咱哪有臉開口?三哥做得出那離譜事兒來?”

我繞著彎子說:“那你是說,給你捅了的那個傢夥的小姨子寫?”

老三搖頭笑著,愁眉不展的樣子:“倒不是讓她給我接見來,我是想知道她去哪了,對我是個嘛態度——老師你還別說,三哥經過那麽多女人,最後這個最讓我牽挂,我是真愛她呀——還有就是我孩子他媽,覺得對不起人家。”

我笑道:“這還不好辦?等我寫完了,幫你計劃一封,包准感天動地,讓嫂子迷途知返,淚花閃閃地投你懷抱來。”

老三笑了一回,認真地說:“不行,這信還就得我自己寫,這個月寫不完,就下月接著寫。”

我問:“你這刀子一下去,嫂子是個什麽態度呢?”

“開庭時候她沒去,我在看守所裏面倒接到她一封信,說她特恨我,不想再見我了,最後又告訴我將來想找她,就去問她一好朋友。”

“那還是欲斷還休嘛,心裏還放不下你哪。”

“我不也犯愁呢嗎?這信寫了,也沒地方寄呀,不能讓她家裏轉吧,我那丈母娘還不提著我那信抽一上午嘴巴再踩巴一下午,晚上累得塗血吹燈?”

我被老三逗得笑起來。

看來老三還真在意這個使他犯罪的女人,他說過,這是他小學時候的初戀呢,後來人家從美國老公的懷裏跑回來跟他鬼混,又正是在他開始落魄的時候,倆人又開始一起創業,不僅拿出私房錢來幫助他走正業,還敦促一向固執的老三戒了毒,傑出女性啊——而且據說還漂亮,深解風情,屬於老三欣賞的“小巧玲瓏、儀態萬方”的那種類型。

提到女人,老三總有無可比擬的激情,他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時間,說過同一個精確的數位——138——他說他一共和138個女人上過床,而且從沒有去嫖過,都是兩相情願的,即使裏面有不少雞婆,但他和她們之間也沒有現金方面的交易發生,有的只是感情和肉體的交流。當然,他不可能一一道來,不過要是時間允許,他還是樂於渲染的,從回憶女人的過程中,他又找回了現在所缺失的萬丈豪情,他又可以回憶他曾經的輝煌。

老三說的多了,漸漸留了個雅號叫“牛逼老三”——別人看他現在這副德行,都不相信啊。

倒是廣瀾詫異過一次:“呦,敢情傳說中玩車標的那位是你啊!”連續核實了不少細節後,廣瀾相信了:老三確實輝煌過,不過跟二龍他們混的不是一個套路,大家不相熟而已。

然而老三現在落魄了,落魄到身家俱散、連叫個親人來接見都窘迫的地步,廣瀾他們也就不把他當碟菜了,流氓界不是個吃老本的行當,你以前多輝煌都沒有用,如果不能不斷地“再立新功”的話。況且老三也不是單憑打打殺殺混江湖的,他很信賴自己的生意頭腦,覺得流氓加上商業技能才可以大發達,才可以在發達以後全身而退。老三說:“我跟流氓玩,憑的是‘朋友道’。”可現在他沒錢了,“朋友道”全斷了,老三成了鞋底的黃泥,誰都怕被他沾上了。

所以老三才會不斷地跟我感慨,說“真看明白了”。

所以老三才會在關鍵時刻,觸景生情地懷念他最後的女人,與他相濡以沫貧賤不棄的女人。

老三那封信寫了個開頭,就心事重重地壓到鋪邊了——一封不能寄出的信,寫起來又是怎樣的心情?

老三看了一遍我給琳婧的信,鄭重地說:“真感情是該真愛惜的。”

老三一伸脖子,喊邵林:“信寫完了嗎?燒點水。”

“水……三哥,熱得快讓何永拿走了。”邵林突然醒悟似的。

“操,你淨瞎雞巴做主,那是違禁品懂嗎?能給那個怪鳥用?”老三大吼道。

邵林委屈地辯解:“他說廣瀾用,廣瀾那個燒壞了。”

老三怒道:“誰用你也得跟我打招呼啊,你就自己做主啦?”

我勸道:“算了三哥,邵林以前也沒幹過勞作,你勤教著點就得了。”

“不是教不教的事兒,這一件小事兒上,就能看出誰把誰不當嘛來,換了二龍林子的,他敢?”老三把問題向實質上推進了一步。

小佬也哄了老三兩句,老三的火氣才壓住,邵林低頭往外走。老三喊他:“幹什麽去?”

“要熱得快去。”

“要個屁!人家正用著哪,你能給他拔下來?回頭又讓人覺得我老三怎麽樣了似的,你給我長點腦子行不?”

邵林蹶著嘴坐回鋪上了。

老三氣憤地嘟囔:“處在這個位置上,我容易嗎?一點事兒想不周全,就可能得罪一大片,你們在我身邊的幾個,也得多個心眼,你做什麽,那都讓人看見我的影子哪。整天跟你們操心,弄得我腦瓜仁兒疼……小佬,給我揉揉腰,是他媽老了。”

小佬等老三趴下,過去給他按摩起來,小佬說這一手活兒,是跟包他計程車的小姐們學的。

周法宏寫完了信,看對面鋪上的關之洲笑道:“關廠長,你月月寫,月月不來,還寫個什麽勁?要我早長血性了。”——關之洲說他是工學院畢業的,學的工藝設計,以前跟人家幹過瓷器廠,他是技術廠長呢。

關之洲道:“來不來是她的事兒,我該做的必須做到。”

老三在鋪上嘲弄道:“你還覺得自己仁至義盡呢是吧?真有那意思,當初就不會操自己閨女了。”

小佬糾正道:“是養女,老婆陪送的。”

關之洲歎口氣:“我也不跟你們解釋了,法院那都解釋不清,誰也不會信我了,我就是讓我孩子他媽一個人信就行了,是孩子她老爺存心陷害我。”

李雙喜也寫完了信,一邊拿唾沫粘郵票一邊笑:“你要冤枉,問問這屋裏還有誰不冤枉的?等門三太幹完活,你們倆應該好好交流一下,一個操妹子操媽,一個操閨女,哈哈。”

“老李我可沒跟你開過玩笑!”關之洲厲言厲色地說道。

李雙喜一擺手,笑著:“我可不搭理你呀?算我沒說。”

何永一拔頭,喊邵林出去,邵林再回來時,臉色很難看。老三問:“叫你啥事?”

“熱得快燒壞了,咱那熱得快也燒壞了。”

“操!”老三一翻身,把小佬擠得差點坐地下去:“你瞧瞧,你瞧瞧!高興了是吧?熱得快呢?燒壞了也得給我拿過來呀?”

“他說給扔甩樓下去了。”邵林站在那,局促不安地彙報。

老三愣了一會兒神,無奈地晃了一下頭,擺擺手:“去去!我早晚讓你氣死。操,幹吃啞巴虧吧——何永這狗日的,歡吧!”

老三正要繼續按摩,疤瘌五突然一邊敲門一邊跨了進來,笑呵呵地給大夥發煙:“呵呵,挨個屋串串,跟老夥計見見面兒!大家都挺好啊?”

老三招呼他坐下,明知故問地找話:“分林子屋裏了?”

疤瘌五笑道:“唉,不如上你這裏來呢,呆著自在啊,這伴君如伴虎的,不塌實。”

“我這裏就塌實了?忘了當初我跟小佬怎麽砸你啦?”

“嘿嘿,出來混的,還記那個雜碎仇?多一個朋友多條路,少一個仇家少堵牆啊,三哥放心,勞改隊裏的仇,更不能記。當初要是換個位置,我也照樣砸你!嘿嘿,就是那麽回事兒,誰還不懂這個?”

老三誇獎他住院住得成熟多了。

我笑道:“老五,今兒個半天30個還帶回來幾片,明天咋辦?”

疤瘌五罵道:“我操他媽那個兔子雜役,沒聽說開始他想分我一百嘛!要不是龍哥英明,給我減了數,我非現場栽他不可——還得說龍哥夠意思,畢竟是一撥來的新收,對不對老師?”

“對,夠意思。”我笑道。

疤瘌五環顧周圍,笑著說:“都知道嗎?小傑那丫的是個兔子,我挨屋給他廣播遍了,操,想整我?我先把他糟蹋臭了再說!”

老三假笑道:“你憑嘛說人家那話?我們怎麽都沒聽說?”

“嘿,醫院裏有個三中的老頭,什麽都跟我白話——知道麽,小傑這爛屁眼子才叫真爛,又操人又挨操,當然是以挨操爲主啦——他那樣的,也就是挨操的貨!先在六大賣,靠拿屁眼給大哥過年混上來的,後來讓協勤的給堵上一回,那個臭揍!最後給關了。”

“不是說大黃是他門子麽?”小佬問。

疤瘌五眉飛色舞地說:“別急啊,就是關了獨居以後,大黃才成了他門子的——操,不說你們也猜到了,哈哈。這小子在六大沒法呆了,大黃就把他塞五大來了,還專門囑咐老耿給關照著,老耿能趟他那混水嗎?不管還不行,就跟下面幾個管教說了,不管小傑分到誰手裏,都別把他放下面,那樣還容易讓別人給操了,最好給他安排個小雜役,讓別人動不了他屁眼的主意,這叫把屁眼小傑給保護起來了。”

我撲哧一笑:“你他媽淨胡說,耿大隊能這麽講?講了也不能讓犯人知道啊?”

“咳,大概就是這麽一意思吧。”

老三往牆上一靠,笑著說:“五弟你這話得站牆頭外面聽去,水分太大。照你這麽講,咱們黃科長還有跑旱船的愛好?”

“也許就嘗個新鮮唄,你看大黃那操行,整天端個大雞巴似的高杯子亂晃,看著就色!脫了制服,准是一老嫖客!錯了管換!”疤瘌五晃著手裏的煙屁說。

小佬忽然沖門口招呼:“小傑進來坐啊?”

我們都一驚,疤瘌五也詫異地扭過臉去,然後大家都笑了——小佬打謊呢。

“操,他真來了又怎麽樣?不信大夥就看看,他後背上刺了一什麽玩意——龍頭羊角!”

我和老三先一步笑起來。對面的劉大暢也忍俊不禁出了聲,坐起來道:“瞧你們熱鬧的,我也不睡了。”

疤瘌五立刻一探身子扔過一棵煙去,滿嘴翻花地說:“前輩,一看就是前輩。”疤瘌五進來過,眼賊啊,知道組長對腳鋪和對面鋪上睡著的,都不是普通犯人,最損也得是讓組長待見的主兒,所以開口就恭而敬之,一副急急禮賢狀。

(待續)(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轉天上午雜役班組長們在庫房開會,把我們幾個“在線”的帶頭人也叫了去,朴主任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嚴峻形式,說照這樣下去,漁簍的業務非黃了不可,我心裏說:快點黃吧!
  • 8點鍾一過,流水線上已經有過半的人開始休息了,林子過來抓了兩個壞典型,我們這邊是傻柱子,整型那邊是疤瘌五。

  • 第二章:圈地運動

    (1)地下黨

    在監教樓裏,除了偶爾的喝酒、打牌、串號筒,二龍基本上不出屋,回來就躺著,抽煙看電視,倒是經常有來串門的,一般都是二龍以前的弟兄。

    我們不能大聲聊天,一喧嘩,二龍就煩,冷眼看誰一眼,准讓誰心裏咯噔一下,好幾天加著小心。大夥都摸不清二龍的脈,他口口聲聲讓我們隨便,可我們誰也不敢亂放羊,寬鬆得壓抑。

  • (3)爬上來的兩種人

    王老三逐漸紅起來,因爲檢驗工作很負責,而且只要趕發貨,大家一熬夜,林子他們幾個先回去時,都是他留下來督陣,跟弟兄們無甘共苦。這樣,就先在主任那裏得了不低的印象分。

  • (5)十面埋伏

    和宮景愉快合作了一次以後,我們的關係融洽多了,我雖然心口不一,但也不急著給他上套兒,就那樣維持著,吃飯時,偶爾夾給他一塊醬豆腐什麽的,他已經很高興,打發這樣的狗原來如此簡單。按下不表。

  • (7)人盡其用

    管教室裏只有郎隊一個人,笑容可掬。

    “麥麥,最近感覺怎麽樣?”笑容可掬。

    我說還行啊。

    “據我觀察,你表現很好啊。”笑容可掬。

    你觀察我了?好可怕哦。我笑笑,沒說話,等他下文。

    “好好幹,爭取早點回去,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郎隊的語調有些同情。

    我說是啊。

  • (9)辭舊迎新

    2月11日,黃曆十二月三十,晴。

    到工區沒有發活兒,林子和主任一起動員大家不分彼此,一塊兒把線上積壓的活兒都清了。二中那邊也忙著擡機器,空出了很寬敞的一片空地。主任說:過節時候的演出,就在這裏搭臺子啦。

    消息已經被確定,下午就放假了,一直到正月初八。

  • 第三章:新格局

    (1)大遷移

    初五那天,北方普遍降溫,天也陰得很重,似乎在醞釀著大風雪。

    這些天的伙食真的不錯,每天都有肉。今天又是餃子,當然還得自己包,我們這個地區的習俗講:初五包餃子,是剁小人、包小人。所以大家幹得都挺起勁兒,希望能把餡都包進去,這樣一年裏就不會被小人算計了,那些被別人假想爲“小人”的,也同樣賣力,爭取把更小的小人扼斃於繈褓。

  • (3)新格局

    回去後我們又是一通折騰,重新分號兒。

    基本原則是一條流水線的儘量集中到一個或幾個相鄰的監舍裏,一般一個屋按10個人的編制安排,我們灰網的裝滿一個號後,分出幾個跟別的工序合組了,我們9個人爭搶著自己滿意的鋪位,最後只甩了靠門左首的一張下鋪,沒有安排組長之前,誰也不敢碰那個地方。

  • (5)活躍分子王老三

    遊平他們走後不到一周,我在失去自由16個月後第一次喝上了酒。

    當時的酒,老三拿我的現金,托鄧廣瀾去辦理的。100塊錢買了6袋“大高粱”(外面可能2塊來錢一袋吧),我們留了兩袋,其餘奉獻給二龍和林子了,皆大歡喜。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