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為正義真理奮鬥不屈的人們

嚴酷的光榮(九)

李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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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月4日訊】第八章

初夏的杭州桃紅柳綠、纖塵不染,整座城市掩映在彩虹之中,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婀娜多姿、豔麗迷人。一下火車,自民就愛上了這座風情萬種的人間天堂。
安頓好住宿後,自民即與王朝勇聯繫。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難懂的杭州官話,費了很大的神,自民才弄明白他的意思。
兩人在胡慶餘堂見了面。一陣寒喧後,他們冒著瓢潑大雨,穿過幾條青石板小巷,來到王家。

王朝勇因積極參與“八九”民運,被中共投入監獄。出獄後,他又因繼續從事民運工作,多次被傳喚、拘傳、拘留。前妻棄他而去後,一位叫程惠的姑娘勇敢地投入了他的懷抱。此時,她正腆著四、五個月的大肚子在廚房裏操持忙碌。
飯後,兩人探討為“六四”平反的問題。

“馬上就到‘六四’九周年了,我們浙江的民運人士準備再次集體上書政府,呼籲為‘六四’平反。”王朝勇道。

“政府的態度並不重要,歷史最終畢竟是由人民書寫的。”自民委婉地說。
“但如果政府能為‘六四’平反,就將極大地推進我國的民主化進程,民主人權形勢必將煥然一新。”

“平反之意在於恢復歷史本來面目,重新勾勒人民心中的歷史畫卷。”自民說,“‘八九’民運雖在中共的宣傳中先被定為動亂、暴亂,後又被稱為風波,但廣大人民卻從來都將其視為一場愛國民主運動。民心民意這杆永恆之秤已為那場偉大的民主運動定了性。不論中共情願與否,不論中共承認與否,都絲毫不能損害‘八九’民運在人民心目中的形像,貶損其歷史地位。

“從這個意義上講,不僅‘平反’完全是多此一舉,而且請求中共‘平反’更是荒唐可笑。其根本不具備此項資格。它所能做的惟一的一件事是向人民認錯致歉。前者,中共搖身一變成為了是非的仲裁者、正義的維護者;後者,其恢復了歷史罪人的本來面目。兩者間有著本質的區別。

“至於‘平反’將會極大地推進民主化進程,這應該沒有疑問。但‘平反’最大的得益者卻只能是中共政權。他們可以借此舉重塑自身的形像,以贏得人民的支持,達到繼續執政的目的。”
“是啊,罪責推到前任,功績記在己身。”王朝勇點頭表示同意。


剛回到靈隱賓館,客房經理就慌張地來找自民。
“你們到底準備開什麼會?”他一見到自民就急切地問。
“招商會呀!早通知過你們的。”自民奇怪地看著他。
“再沒有別的內容?”
“沒有,您這是怎麼了?!”
“哎呀,你不知道,國家安全廳剛才來調查你們了,問你們是幹什麼的?開什麼會?”客房經理一臉的恐懼。
“您直說不就得了。”
“可他們不信呀!你們該不會弄出什麼事吧?!”客房經理伸長脖子,張大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民,活像一隻大白鵝。

“不會,我們在這又不是第一次開會了,這次與以前沒有不同。”自民解釋道。
空調房中氣溫宜人,但客房經理卻滿頭冷汗。他掏出紙巾揩汗,又說:“你們千萬別弄出事來,不要害我呀!”

看著客房經理的恐懼模樣,自民又好氣又好笑,但隨即巨大的悲哀襲上心頭,強烈的憐憫颶風般將滿肚子氣惱吹得無影無蹤。
“放心,沒有事的。”自民安慰客房經理。

自民自信離開武漢時沒有引起各方注意,更沒有跟蹤。那麼,浙江省國家安全廳怎麼會如此迅速地找到賓館來了呢?看來同武漢一樣,王朝勇家的電話也被監聽了。明天,國安廳人員肯定會混入會場。

晚上,自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客房經理一頭冷汗、膽顫心驚的模樣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恐懼已將這個民族的勇氣、活力、創新精神攫取大半。自民暗自歎息。

欺騙與恐嚇是威權國家維護統治的全部手段。當一場赤裸裸的屠殺撕下了獨裁者最後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後,恐嚇就是其維護專權的惟一手段了。但人民如果一同鼓起勇氣喊出:我們不再恐懼。那麼人民就真的不會再有恐懼,恐懼者將是獨裁者自己。


翌日早晨,自民走上講臺時,會議室已座無虛席。台下幾百道懷疑的目光正不停地上下打量著這位年輕的招商會主辦人。

介紹情況時,他著意觀察下面的聽眾,希望能找出那些臥底分子。沒多久,最後一排三個人的奇怪舉止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一老二少面前的資料都沒有打開,更未見有人拿筆記錄。雖然對會議內容不感興趣,卻又未見其交頭接耳,更沒有離場,只是不斷看表,仿佛此舉能催時快行一樣,或者是籍此打發時間。自民決定試探他們的身份。他將話題扯到國民黨高級將領陳誠身上。

“抗戰伊始,國人對抗戰前景有著完全相反的兩種預測:一為速勝論,一為亡國論。兩派辯論激烈、爭執不下。”稍停,環視全場,“時年三十九歲的陳誠在全面分析了中日兩國經濟、政治、資源、人口等諸方面的力量對比後,結合國際形勢可能發生的重大轉變,首先提出了‘持久戰’的觀點,並將抗戰歷程劃分為戰略防禦、戰略相持、戰略反攻三個階段。

“陳誠超越了前二種觀點均只承認有利於自己觀點的事實的偏頗的認識分析事務的方法,客觀地分析了中日兩國各自的優長與劣短,並將所有的分析指標置於時間的維度中,使其成為符合客觀實際的變數。其分析之精當、結論之無隙,令人嘆服。他對國際局勢的天才預測言之鑿鑿、自然合理,令人感佩。”語氣陡然加重,語速變快,“‘持久戰’觀點一經提出,立即引起了社會轟動,並很快成為主流認識。國民政府爾後的戰略方針正是依其三階段論制定的。毛澤東的《論持久戰》是在此一理論成熟後完成的,完全是剽竊他人智慧的產物。按眼下流行的說法,他侵犯了陳誠的知識產權,有違法犯罪之嫌。”
台下哄堂大笑。

正當那三人埋頭忙於記錄之際,自民猛然刹車:“不扯遠了,回到正題。”
三人一齊抬頭,正遇自民直視的目光,又一起垂下頭裝模作樣。
自民繼續介紹招商事宜。

下午,王可為、王朝勇、林益民三人來訪,自民告訴他們這兩天來發生的事。
“我是覺得大廳中那幾個人的表情不對勁嘛!原來是這樣。”王可為恍然大悟。
“剛才,其中一個人還對朝勇說:‘東窗事發了,看你們怎麼辦?’”林益民證實道。

“我怎麼不知道?”
“你上衛生間了。”王朝勇回答。
“根據這兩天的情況,他們還在等待我們授其以柄,否則不會與我們正面接觸。我們該幹什麼還幹什麼,不去理會他們。”自民分析說。
四人決定離開房間,到外面邊走邊聊,以避免談話被竊聽。他們進了靈隱寺,行在通幽曲徑之上。
“我們準備於近期公開申請組建中國民主黨。”王可為鄭重地說道。
“噢!公開組黨?!”自民既驚訝又敬佩。
這是一九四九年後中國大陸首次公開衝擊黨禁的行動。在克林頓總統訪華前夕動作,時機也選得非常好。
“朋友,你們在書寫歷史!”自民十分激動。
“我們一直在用青春和熱血書寫歷史。”王可為,這位‘八九’民運的學生領袖自信而豪邁地說道。
“希望全國的民運人士都能動起來,把組党運動推向高潮。”林益民的聲音極富感染力。
“你回去後同老秦商量商量。”王朝勇說道。
“好的,我一定同他談。”自民非常興奮,“另外,老秦目前正在辦《中國人權觀察》,希望你們將這邊的人權個案和民運資訊通報給他。”

他們在一間亭子內坐下。亭外松濤陣陣,亭內涼風習習,四人如沐春風,喜氣洋洋。
“現代中國的民主運動歷史已有二十年了。這些年中,也曾有過數次民運高潮,但每次看似希望無限的民主運動,最後卻都以失敗而告終了。這裏一定有一些原因,客觀因素暫且不談,我們今天專門探討主觀原因。”自民提出新的論題。
“主要問題是急於求成。”王可為說,“‘八九’民運中,如果我們在恰當的時機停止絕食和抗議,則不僅朝野的民主力量將得到完全的保存,民主形勢不至一日之內倒退十數年,而且民間與政府的良性互動也可以以此為開端。中國將從此逐步走向政治多元化、民主化。

“但有些人卻指望一蹴而就,希冀一覺醒來就天翻地覆。可悲之處在於絕大多數人竟然只視他們為真正有理想、有獻身精神的堅定的民主戰士,而將堅持鬥爭策略的人士視為投機分子。悲劇在開場時就已註定了。”

“激進派的確具有很大的欺騙性,也正因此而具有極大的破壞性。縱觀歷史,每一次人為災難都是激進分子鼓噪的結果,人類的進步與成功從來都離不開溫和的保守派的指引。”王朝勇道。

林輝率直地指出:“我們的全部計畫、目標、行動都必須以現實條件為基礎,這樣,才能真正促進民主事業的進步與發展。否則,要麼僅僅是在那裏做秀,要麼就會給民主事業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是啊,我們必須在認真深入分析現狀的前提下制定當前的政策和策略,”自民說,“閉門拍腦袋只會給民運事業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對那些希望一次大規模的社會運動即成就民運事業的觀點要堅決反對,並要對那些異想天開者進行積極的引導。”

一年後,自民猛然悟到,當時他們在討論中明確反對的一切,卻正在實踐中被他們自己認真地遵循著。

一直以來,中國的民運人士都專注于為民主大廈添磚加瓦、增姿塗彩,卻未曾注意到我們的腳下還是一片沼澤地。一次次,即將落成的民主大廈被污泥濁水無情地吞噬,但我們卻並沒有從中吸取教訓,而是依然故我地重起爐灶,一次次地重複先前的錯誤與悲劇。

在一個絕大多數民眾並不真正理解何為民主的國度,在一些似是而非者將自由確認為無政府的國度,民運人士的首要任務是花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於民眾中進行自由民主的啟蒙。這裏沒有鮮花,沒有採訪,只有默默無聞的付出。這項工作需要更偉大的自我犧牲精神。

夜幕很快降臨了。夜間的西湖火樹銀花、流光溢彩,別有一番韻味。日間一覽無餘的美景,此刻正半明半暗地向四周散發著神密迷人的魅力,恰似姑娘向情人示愛時含情脈脈、欲言還休,令人遐想,叫人神往。

自民依然沉浸于白天的興奮之中。他與同事們一遍遍反復讚頌這美麗的夜色,不知疲倦地沿湖行了一程又一程。

“瞧這保鏢,我們今夜可以轉通宵嘍!”小黃指著身後的警車打趣。
這時,自民方發覺有一輛警車緊隨在身後。
這樣明目張膽地跟蹤?應該不會!他想。
自民等人停下來小憩喝茶,誰料警車也隨即停在附近。他們啟程,警車又緊跟而上。

自民這才確定警車是沖自己而來的。但他們張揚的舉動卻又有悖常理,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再次停下來,盯住警車。警車緊跟著也停了下來,車內一片黑暗,沒有人下車。

這可真是奇怪了,他們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麼藥呢?自民陷入沉思中。突然,他一拍腦袋,嗨,何必自尋煩惱呢!他有千般妙計,我有不變對策。不理睬他們。他暗暗對自己果斷地說道。
自民實在不願再浪費精力去分析猜測這幫人的意圖。


第二天,自民回訪王可為,碰巧林益民也在他家。三人先談了一氣股票,爾後轉入正題。

“‘人權’概念在其發源地是因爭取宗教信抑自由和政治自由提出的,”自民說,“並沒有涵蓋生存權與發展權。中共雖宣稱其尊重人權的普遍原則,但實際上其卻僅強調生存權與發展權,而漠視公民權和政治權。中國的很多現實問題皆源出於這種對人權的曲解。”

“生存權與發展權是人與生俱來、不證自明的天然權利,它先於政府的存在。特別強調生存權與發展權,只能意味著曾幾何時這一人類最基本的權利也被剝奪殆盡。”林益民激憤地說。

“宗教信抑自由是指在不損害他人權利的前提下,”王可為說,“人們有權以自己認可的任何方式,在任何時間、地點和機構進行宗教活動,而非指人們只能在政府指定的場所和批准的機構從事宗教活動。

“政治自由的宗旨是人民當家作主,人們依一定的法定程式來挑選他們自己的領導人。職業政客的政治前途決定於人民手中的選票,不接受那些自詡偉大英明正確光榮,卻怯於平等競爭的組織或個人的欺騙,更反對強姦民意的暴力行為。”

林益民說:“這裏必須要弄清楚一個原則。人們的自由是以不損害他人的權利為前提的,而非以不損害他人的利益為前提。基於人的本性,一個人自由地行使其權利,幾乎肯定會損害到某個人或某些人的利益,但只要其他人的權利不被侵害與剝奪,只要其他的人擁有同樣的自由,這個社會就依然公正、公平。

“最可怕的是將大公無私掛在嘴邊,但行動不僅完全相反,而且剝奪其他人同樣行事的權利,並用暴力鎮壓抗議。如此,必然會導致政治上的獨裁專制及社會的嚴重不公,進而造成人性的墮落,引發一系列嚴峻的政治社會問題。”

“在一個社會中,”自民說,“只有政府擁有踐踏民眾人權的資源,因而監督政府就是保衛人權的最基本的工作。為此,人們必須具有真正的言論自由、結社自由和選舉自由。它們不僅是人權的重要組成部份,也是人權得以維護保障的前提。
“根絕侵犯人權的行為是我們的理想,但我們深知要完全做到這一點卻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能無限接近這一目標。一個政府存在的合理性不在於其任內侵犯人權事件的多寡,而在於其是否存在侵犯人權的制度性根源。”
時間飛快流逝,自民必須馬上去趕車。三人互致珍重平安,相互鼓勵,慷慨作別。


《中國人權觀察》設在武漢紅綱城一家臨街的門面中,這間約十平方米的小板棚房同時也是老秦生活和做生意之處。板棚雖能遮光,卻不能隔熱。夏日,房內幾乎與室外同樣酷熱。掛著高度近視眼鏡的老秦赤裸著上身,揮汗如雨兼奮筆疾書,在這裏發出了數百號《中國人權觀察》。

一九九八年夏季的豪雨也與他特別親近。一夜,大水沖入板棚房,將鍋碗瓢盆統統飄起。幸好其睡在自搭的閣樓上,否則,也將淪為“船民”了。

自民回到武漢不久,即傳來浙江民運人士公開向中共政權申請註冊中國民主黨浙江籌委會的消息,一時間世界輿論譁然。人們在對他們衝擊黨禁的勇氣表示欽佩之餘,將目光更多地投向了中共政權,希望其能循和平理性的原則與民間力量良性互動,為中國大陸最終建立憲政民主制度奠定堅實的基礎。

對未來的預測五花八門、各式各樣。時間一天天過去,中共並無任何過激行動,人們心中開始升騰起無限的希望,各類預測也漸漸陰轉多雲、多雲轉睛。中國人民在苦鬥近八十年後,民主的曙光似乎終於刺透靄靄黑雲,即將普照神州大地。但真正懂得大陸政情的有識之士卻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們知道,只有待克林頓總統訪華產生的輿論熱潮平息後,決定當代中國政治走向的關鍵時刻才會到來。屆時,中共採取的行動才能體現出其真實意圖。
很快,決定性的日子來到了。

七月十號,一夜之間浙江民運人士幾乎全部被捕,至浙江省民政廳遞交組党檔的王可為、王朝勇、林益民三人更被直接送入看守所刑事拘留。善良人們的滿懷熱望再次被兜頭涼水澆得青煙繚繞。

這預料之中的舉動依然引得舉世憤然。西方各國政府及各人權機構對中共大張撻伐,海內外民運人士同聲譴責中共的鎮壓行動,僅《中國人權觀察》就發出“7?10”案件專稿二十多篇。一時間,中共成為眾矢之的。

這時,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先是除王可為等三人外,其餘被押人員陸續獲釋;緊接著王朝勇、林益民也獲得了自由。中共的逐步退讓使人們確信,只要繼續向其施加強大的國際國內壓力,形勢就將發生戲劇性的變化。

果然,在被羈押了五十多天後,王可為終於重獲自由。至此,“7?10”案件涉案人員全被釋放。在與中共的二十年拉據中,民運人士首次佔據了上風。這一過於輕易贏得的勝利使人們再也按捺不住滿心的喜悅與激動,血液頓時沸騰起來。
九月的一天,湖北省部份民運人士在老秦那兒聚會,一起商討申請註冊中國民主黨湖北省委員會的事宜。
老秦首先向大家通報了《中國人權觀察》的相關事宜。

他說,昨天我又與陳濟東到省民政廳社團管理處去申請註冊《中國人權觀察》,結果與前次迥然不同。上次,那位中年女處長還熱情地稱讚我們成立人權方面的社團組織是開創性的舉動,並詳細給我們講解了有關程式與條件。孰料這次她嚴肅異常。她接過我們按要求提供的相關材料,看都不看就甩到桌上,徑直指責我們與中共及其政府作對。我提醒她不要使用“文革”語言,我們的行動是有法律依據的。可她卻尖聲叫了起來。

“‘我們不會批准這種性質的組織的。’她一把抓起桌上的材料,塞到我懷中,‘你們不要癡心妄想。’
”老秦學著她的聲調說。
“這就是中共的‘法治’。”老秦無奈地苦笑二聲。
“什麼法治?強權!”自民氣憤道。
這時,陳濟東與肖震林到了。陳濟東一進門便說,警方剛剛搜走了國內民運人士委託我們轉交湖北洪災災民的肆仟元救濟善款。
“他們怎麼能這樣做?!”老秦憤怒地說道。
“我要求他們出具法律依據,對此他們不置可否。不過,他們說將把這筆錢送交賑災部門。”陳濟東說。

“如果真是這樣,就沒必要繼續對這件事緊抓不放。但必須向他們指明,其行為觸犯了刑律,侵犯了公民的基本權利。”為民說。

“我不這樣看。錢即使送去了,但是是以誰的名義呢?這是我們民運人士的血汗錢,有什麼必要由他們轉交?!我們應當繼續與他們交涉。”肖震林十分氣憤地說。

“這是一起典型的侵犯人權的個案,我馬上發新聞稿。至於交涉的事,以後再談。”老秦說。

為民依然堅持自己“廣宣傳、多交友、緩結社”的觀點,他與老秦產生了嚴重的分岐。

“九五年你就進行組黨活動,並因此而入獄。現在全國都動了,你反到退卻了,為什麼?!”老秦不解地質問。

“以前,我的確設想通過秘密組党來達到建立憲政民主制度的目的。但經過反復思索,這種考慮早在獄中就被推翻了。

“民主牆期間,民運人士可以通過大字報與民眾建立廣泛的接觸與聯繫;‘八九’民運時期,民眾更直接參預了運動;但今天民主運動卻演變成了占人口中極少數的民運人士,借助電話、傳真、電腦等現代科技手段進行的貴族活動,完全脫離了大眾。沒有群眾基礎,沒有人民普遍的支持與參與,民運人士就不可能有任何作為,憲政民主制度的建立就只能是一種奢望。

“當前迫切需要的是每位元民運人士能沉靜下來,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民主啟蒙工作中去。這是一項耗時費力的艱苦工作。這兒沒有報導,沒有花環,也沒有掌聲,有的只是將每個平凡的日子與民主宣傳相聯繫,並持之以恆。這需要更為堅定的信仰和堅韌不拔的毅力。

“目前,組黨充其量只具有宣傳意義,但卻可能招致中共的瘋狂反撲,給本來就非常弱小的民運力量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得不償失。”

“我們組織起來後可以更好地宣傳民眾。我們只能在民主運動中學習民主、宣傳民主,難道站在岸上可以學會游泳嗎?”老秦說。
“我們首先必須做普及人權和民主知識的工作,只有在此基礎上組織起來的群體才是有力量的。”

一陣長時間的沈默後,老秦打破沉寂:“我們派四個人到民政廳,三個人前去遞交申請,另一個人留在外面。這樣,裏面的人如遇不測也能及時得到消息。希望一個有經驗的人能在外面把風。”說完,他用希望的目光看著為民。
“我懂你的意思。”為民說道。


為民一個人在省民政廳外徘徊了約半個鐘頭後,陳濟東、呂建忠、任景海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為民忙迎上前去。

陳濟東興奮地告訴他,接待官員稱,只要能提供辦公場地證明、銀行資信證明、組織人員名單及常委以上領導的簡歷等檔,就可以正式受理申請。
回程中三人異常興奮,為民卻不斷地給他們潑涼水。

“中共原打算只鎮壓杭州的民運人士,但形勢的發展卻使其認識到,除非能將全國的民運人士一網打盡,否則,其政權依然將面臨嚴峻的挑戰。這才有了中共在浙江的逐步主動退讓…”

“你是說中共在引誘我們冒進?”陳濟東問。
“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但我真希望自己是錯的。”為民仰首長歎一口氣,“有心做為,無力回天。”
同日,山東省也提出了組黨申請。

形勢發展一日千里,至十月底,中國大陸絕大多數省市自治區都成立了中國民主黨籌備委員會。十一月初,徐文立在北京宣佈成立中國民主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工作組。

由於徐文立事前沒有與各方溝通協調,大有將既成事實強加於人的意味,因而引起了諸多的不和與矛盾,批評之聲四起,更有人認為徐文立此舉意在搶佔制高點。浙江方面與任畹町等一批民運人士則乾脆打出了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的旗幟,與徐文立等人分庭抗禮。

一時間,民主黨尚未正式成立就面臨分裂局面的情形出現在世人面前。經海內外民運人士,尤其是秦永敏、王希哲多方翰旋,雙方終於達成了妥協:擬定了一份新的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名單。眼看將要傾覆的列車又重新走上了軌道。
原打算坐收漁翁之利、不戰而勝的中共,沒想到不僅如意算盤落了空,而且將面臨近五十年來首個不受其控制的政黨,以召開全國代表大會的方式向其一黨獨裁的政權提出的嚴峻挑戰。

中國的政治前景再度變得撲朔迷離,人們又一次將目光聚焦到中共身上,希望其能體察民意,順應歷史潮流,在人類進入新千年前夕,與民間力量共商國是,以和平民主的方式完成中國大陸現行政治制度向憲政民主制度的轉型。
當事態發展處於十字路口的關鍵時刻,前後兩次人們均自覺不自覺地認定最終決定事態發展方向的依然是中共。此一事實發人深省。

誠然,政治是妥協的藝術,但其中卻絲毫沒有施捨與憐憫。人類歷史反復證明了這樣一個真理,當人們只能將事物的發展寄希望於參預該事物的某一方時,其結果肯定只會與非主導方的願望相悖。只有當再遇此關鍵時刻,人們不再將目光僅僅鎖定中共,中國憲政民主的成功建立才會具有可能性。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三十日夜晚,中共突然於全國範圍內展開了鎮壓中國民主黨的行動,不僅民主黨黨員全部被抓捕,即使稍與民主黨有聯繫者也被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

中共此次一反常態,僅在二十多天後就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分別判處徐文立、秦永敏、王有才十三年、十二年、十一年有期徒刑。行動之迅速令人懷疑其早已做好了各方面的準備工作。

中共原以為此舉造成的強大壓力與恐怖氣氛,以及群龍無首的現狀,必然會使中國民主黨作鳥獸散,卻未料到該黨二線骨幹極其堅定頑強。他們穿行于大江南北,希冀將人們再次團結起來。

一九九九年元月,劉傑豪、袁莉娟來到武漢。他們告訴為民,武漢是他們出川的頭一站,接下來他們將繞全國一圈,要把組織召開中國民主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工作繼續進行下去。

劉傑豪說:“雖然他們三人被捕了,但只要我們還在,就有義務和責任將工作繼續開展下去,我們不能一遇鎮壓就全面崩潰、無所作為。假使今後我們也不幸失去了自由,那麼後來者就應毫不猶豫地擔起我們肩上的擔子,前赴後繼,直到獨裁徹底失敗,直到憲政民主政體在大陸穩固確立。只有當中國大陸民主運動具有了這種打不爛、拖不垮的強大力量時,民主事業才會有取得勝利的可能。”
一九八九年,正就讀于中國人民大學的劉傑豪積極參與了“八九”民主運動。“六四”屠殺後,其以所謂“反革命宣傳煽動罪”被判刑二年半。他無怨無悔,出獄後,又立刻義無反顧地重新投入了民主運動的洪流中。

此刻,這位白面書生正慷慨陳辭,黑邊眼鏡隨著其手勢慢慢移動,以致他不得不隔一會就將滑落的眼鏡推起來。

望著這位在嚴酷的紅色恐怖中無所畏懼的青年,為民心中感佩萬千,但同時也對其當下的計畫與策略心存疑慮。目前有可能真正做到前赴後繼嗎?抑或當前是宣傳組織民眾,為今後波瀾壯闊、前赴後繼的民主運動打基礎的時候。
劉傑豪、袁莉娟全國之行的計畫沒能實現。他們離開武漢,到達長沙不久就被中共抓捕,並被強行押解回四川。在隨後展開的第二波鎮壓中,劉傑豪以顛覆國家政權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三年。前赴後繼在他身後嘎然而止。

中國大陸的民主運動始終缺乏波蘭、捷克的民主運動所表現出來的持續性和連續性,這裏不僅有歷史文化傳統的緣由,更有策略和戰術的原因。任何不具備持續性和連續性的推動民主進步的活動,都不僅沒有力量,也沒有生命力,更不可能贏得最終的勝利,其最大的現實意義是“啟蒙”。(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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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近日,大紀元報系發表了《九評共產黨》專題評論,在海內外引發了強烈的反響。共産主義作爲近一個多世紀的主要的政治運動之一,給全人類造成了極其慘烈的人道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環境災難,對其進行全方位分析研究和批判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今天共產黨仍然在中國掌握著政權,因而對共産主義的批判更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大紀元抓住了當今中國至關重要的議題。
  • 近日,伴隨著北京警方對三位異議知識分子“捉放曹”的游戲,“胡不如江”的評論在中國大陸之外的媒體和網絡上沸沸揚揚,胡溫由政治開明轉瞬被釘上了暴君的標簽,鼓吹一時的“新政”蛻化為向極權的回歸。輿論一律看衰後市,好一片慘雲愁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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