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平:從家破人亡走向自由主義

李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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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2月11日訊】編者按:老一輩新聞工作者何家棟先生是現今中共體制內堅持理想,勇於反省的民主派代表人物之一,備受知識界尊重。此文介紹他追求真理永不放棄的坎坷一生。

耄耋之年的何家棟先生步履絲毫不顯蹣跚,手上也還相當有力量,儘管臉上佈滿了老人斑,但氣色紅潤,精神矍鑠。如果不是老人相告,怎麼也想不到何老正飽受眼疾之苦。何老罹患嚴重的白內障與青光眼,左眼全盲,右眼視力也僅剩零點三。何老是一位十分樂觀豁達的老人。儘管他九死一生,被當局迫害得家破人亡,但情緒不見壓抑,談話妙趣橫生,不時快樂大笑,有時甚至有幾分童趣。

與日寇血拼留下殘疾

一九三八年,日寇的鐵蹄肆無忌憚地蹂躪著中華大地,在民族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年僅十五歲的何家棟先生毅然投筆從戎,加入了平漢工人鐵路破壞隊,開赴華北戰場。他冒著 極大的危險,長年活躍在敵後,破壞日寇的鐵路公路交通和通訊設備與線路,一年後升任指導員。 不久,他轉到八路軍南嶺支隊,擔任小隊長,從此開始了與日本鬼子面對面血拼的戰鬥生涯。一次戰鬥中,面對鬼子的優勢兵力,為了不當俘虜,他被迫跳下懸崖,身負重傷,落下殘疾。直至今天座椅稍低,不用手扶便站不起來。之後,他轉到文工團作宣傳工作。

一九四○年,何家棟先生奉調到天津從事地下工作。他的主要任務是聯絡青年學生,將他們 送到抗日根據地。一九四三年,何老陪送十多名青年到冀東抗日根據地參加工作,正趕上整風運動。他們被中共當作破壞分子抓了起來。投入監獄,他被吊到房樑上嚴刑拷打,不論如何說明解釋都沒有用。他們全天給何家棟戴上背銬,很快雙腕便血肉模糊,露出骨頭。一個星期下來,何老被折磨得失去了人形。再堅持下去必然會毫無價值地失去生命,於是他採取權益之計,將自己在抗戰初期破壞日寇通訊交通的故事,交代為準備到根據地來進行的活動。按照「坦白從寬」的精神,何老和同伴宋大雷(後任北京經濟學院副院長,已 離休)被驅逐出根據地。兩個年輕人不服氣。他們去到晉察冀軍區城工部,把問題說清楚,糾正了這起錯案。此後,何老又被派到北平從事地下工作,在中共地下文委創辦的中外出版社工作。他編輯出版了大量宣傳共產黨主張和批評國民黨政府的報紙與書籍,被當局視為可疑分子。

共產黨的牢比國民黨黑得多狠得多

國民代表大會召開前夕,國民政府在全國展開清理隱患的大規模搜捕行動。何老不幸被捕。何老說:國民黨對待嫌疑犯比共產黨文明一點,沒有證據,一般不動刑 具。在監獄期間,他不僅從沒有挨打,甚至連手銬都沒戴過。幾個月後,何老這個真正的共產黨員毫髮無損地重獲自由。講到這裡,何老意味深長地說,「共產黨的牢比國民黨的牢黑得多,狠得多。」筆者從多種渠道知道,共產黨人臨刑前能夠高喊共產黨萬歲、打倒國民黨反動派,江姐甚至能夠在監獄中繡紅旗。可新時代的江姐張志新卻不僅在共產黨的監獄中慘遭輪姦, 而且刑前被殘忍地割斷喉管。另一位女英雄黎九蓮的悲慘命運與其不相上下。此前,筆者曾以為當局的法西斯化始於一九四九年之後,尤其肆虐於文革之中,沒料想其野蠻殘暴竟然是一以貫之的。

中共建政後,何老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但好景不長。一九五七年夏,他被打為右派,政治地位一落千丈,經濟收入銳減,開始了他長達二十年的多舛命運。 當時,何老是工人出版社文藝編輯室的負責人(編按:何家棟曾是文革前影響很大的吳運鐸《把一切獻給黨》及革命回憶錄《我的一家》的執筆者),在他的統籌安排下,出版社出版了劉賓雁先生的報告文學《本報內部消息》。劉賓雁先生因此劃為右派,作為編輯出版者,何老自然難逃厄運。本來何老應該與其他右派一起下放勞改,但由於出版社當時接到了《劉志丹》的書稿, 需要有人編審潤色,於是決定何老留下來,負責這項工作。不想,兩年後《劉志丹》成為習仲勳反黨集團的罪證,何老立刻從右派分子升格為反黨分子,處境越發艱難。這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首都北京這麼「偉大」的地方,自然不能再容忍何老這種「雙料分子」繼續生活於此。他被發配到山東省成武縣。由於他的問題長期無法做出結論,一直沒有分配工作,最終他不得不去種菜。

文革開始後,工人日報社造反派勒令何老回京接受批判。由於當時新揪出來一大批鬥爭對象,如全國總工會和報社的頭頭,何老這隻「死老虎」反而成了陪襯,只是一般性地坐了多次「噴氣式飛機」。不久,他便被發配到勞改隊打掃廁所。對於早已打入階級異己分子行列的何老,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造反派喪盡天良,扣下了他的工資,只給他少許生活費,依靠他撫養的一大家人頓時斷了炊。由於他老母親的力爭,加之軍代表的干預,最終才給他家屬六口發放每月三十元生活費。這道坎總算過去了。

大兒子慘死二兒子憤然自殺

何老剛剛舒一口氣,更大的打擊卻接踵而至。那個極端邪惡的年代,不僅「牛鬼蛇神」本人不被當人看,他們的子女也被劃入另類。何老的妻子陳蓓原是工人日報記者,五七年也被打成右派,他們的大兒子因為是右派子女,被造反派毆打成重傷,慘死在鄭州醫院裡。其他孩子小學未畢業即不許上學,受盡欺凌。由於繼續待在山東可能會遭受更多更大的傷害,何老於是叫他們趕快逃回老家避難。

然而災難並沒有就此停步。何老的二兒子過繼給孩子天津的姨媽。那是一個富有正義 感、嫉惡如仇的年輕人。文革中,二兒子下放到內蒙建設兵團。由於他看不慣當地官僚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的作為,與他們發生矛盾。被發現是雙右派的子女,不由分說,便將他關禁閉。孩子發現自己在這個國家完全沒有出路,沒有前途,徹底喪失了生活下去的希望與信心,憤然服毒身亡。

一個少年時即投身共產黨的老「革命」,在自己嚮往、忠誠的社會中,竟然遭遇一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劇。天下難道還有比這 更具反諷力量的事情嗎?!

何老說,儘管一直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究竟在那裡,卻始終不敢懷疑共產黨和毛澤東,反而勸說自己:既然黨毛主席說我錯了,那一定是自己錯了。是因為自己覺悟不高,必須加強學習。他非常真誠地反復檢查自己的思想,勞動和批判之餘,讀了大量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但對比現實,他更困惑了:因為凡是馬克思批判的,中共都堅持。

這時林彪事件發生了。面對突如其來的巨變,他頓開茅塞,恍然大悟。 何老認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錯,所有的罪名都是誣陷,是欲加之罪。共產黨和毛澤東完全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為了達到目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何老說,毛澤東為了利用林彪,便抬舉他為自己的好學生、親密戰友,指定其為接班人;利用完了便一腳將其踢開,污蔑他為野心家、陰謀家,置之死地而後快。毛澤東還趕不上固守君臣倫常的封建君主。

毛為了個人權力無所不用其極

何老認為,毛澤東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力,無所不用其極。他說,毛澤東反對設國家主席,完全打的是自己的小算盤。他掌握著中國的最高權力,卻不想當國家主席,是因為他不願意承擔責任;他反對其他人擔任國家主席,是因為害怕大權旁落。何老說,毛澤東為了一己私利,把中國搞得連國家元首這種最起碼的體面都沒有了!從此,「偉大的領袖、偉大的舵手、偉大的導師,偉大的統帥」還原了他的本來面目,他是要國家消亡,政教合一,君師合一呀!

帶著解放了的思想重新閱讀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何老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恩格斯很早就說過,共產主義學說是關於人類獲得自由的學說。何老深有感慨地說,馬克思主義必須以自由主義為基礎,否則就是法西斯主義。因此鄧力群宣揚的是妖魔化的馬克思主義,自己堅持以自由為依歸的人性化的馬克思主義。

最大的痛苦是改革開放後,何老回到工人出版社,繼續負責出版工作。不久,命運將他與劉賓雁再度聯到一起。何老旗下的《開拓》雜誌發表了劉賓雁先生的新作《第二種忠誠》。這部力作惹惱了高層,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大潮洶湧地向他襲來。有好心人為他出主意:反正年齡已經到了,休息算了。於是何老打報告離休,總算躲過了一劫。

何老表示,自己一生最痛苦的時候是「六四」。他說,儘管自己自一九五七年以來,二十多年間受盡了磨難,吃盡了苦頭,但那時並不特別痛苦。當時的思想非常幼稚:雖然自己不知犯了甚麼錯誤,個人沒有了前途,但國家民族大有希望,因而始終堅信自己多少總還是有一點希望的;「六四」雖然自己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但國家從此卻沒有了希望。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怎不令人悲痛萬分! 危機四伏的中國對胡錦濤等中共新一批領導人,何老用一句十分精闢地話總結說:讓他們這些人背離傳統是不可能的,但讓這些人抗拒潮流也是不可能的。他們將在兩股力量的較量中慢步前行,因為倒退是沒有出路的。何老希望政權能夠和平轉型,取得合法性。問題在於,社會還給他們留下多少時間。何老表示,現在社會已經出現原始化的現象,一旦經濟不景氣,國家權威勢必崩塌,國家將會倒退回人人為敵的叢林社會,那時就會出現法西斯。這是最令人擔憂的。

二○○五年十一月十二日

轉自《開放》十二月號(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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