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評共產党”全球有獎征文參賽作品

【九評征文】浮生瑣憶 (13)

巴凌
font print 人氣: 8
【字號】    
   標籤: tags:

【大紀元2月23日訊】 6鋼鐵師記實

今年的國慶節慶祝大會及大遊行,特別熱鬧,花樣也特別多。因為是『大躍進』年,各行各業都要以『大躍進的姿態』,『放衛星的成積』,向毛主席和黨中央獻禮。

領導交給我一個特殊任務,三天時間,完成十幾輛彩車的裝飾,並於十月一日大清早,領著這支彩車隊,參加在越秀山體育場舉行的慶祝大會及會後的大遊行。我在行政科領了三千元人民幣現金,然後召開一個簡短的工作會議,傳達了上級領導的指示:所有的彩車在裝飾上都要表現出『大躍進』的精神,政治氣氛越濃越好。

參加會議的十幾個人,都是下屬各單位的美術設計師,會後各自根據本單位業務特點,設計自己彩車的裝飾。第二天,各單位的大卡車全集中在局本部的大院,統一施工,奮戰兩天兩夜,大功告成。我當然也兩天兩夜不睡覺,陪著大家一起幹。工作時間長,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好在吃飯不要錢。誰甚麼時候想吃飯,自己到飯堂去,想吃幾頓就幾頓,想吃多少就多少。開夜工,午夜前吃一餐宵夜,午夜後再加一餐宵夜。所以,大家不覺得餓,只想睡覺:又不能睡覺,精神恍惚、眼花迷糊。

第二個午夜過後,基本完工。我檢查了一遍,覺得政治主題還不夠突出,臨時擬定兩條標語:『掀起大西洋滔天巨浪沖垮英倫海盜老獅子』『抖動太平洋遍地驚雷戳穿美洲惡霸紙老虎』,用紅布作裝飾,掛在第一輛彩車的兩側。然後,大約打了一個小時磕睡,又急忙跟着彩車隊到越秀山體育場去參加大會。

老實說,整個大會和遊行,我都處於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大會的主持人,好像是省委書記區夢覺。她是一位黨性極強的老資格高級女幹部,行事作風如同名字『夢覺』,頭腦相當機靈。在大會上作講話指示的,當然是省委第一書記陶鑄。他講了一席甚麼重要的話,儘管高音喇叭的音量如雷灌耳,怎奈何磕睡蟲纏身,一斗芝麻,沒幾粒能夠入耳。

倒是不久之後,領導在動員『大煉鋼鐵』的大會上,順帶表揚了第一輛彩車上那兩條標語,說是『很有氣魄,很鼓舞人心』,我像吃了一碗涼粉,舒服到腳後跟。當場報名加入『省鋼鐵師』,決心將自己也煉成一塊叮噹響的鋼鐵。

我完全沒想到兩條標語會受到領導表揚。黨的政策,我歷來學習比較認真,但絕對不去拍任何一位領導的馬屁。兩年前毛主席提出分辨香花與毒草的『六項政治標準』,我記住了兩個要點:一是有利於黨的領導;一是有利於社會主義。凡帝國主義、反動派、階級敵人,都不利於黨的領導,不利於社會主義,都必須打倒。

至於方式方法,倒不必過多講究。毛主席早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繡花,不是寫文章,不能溫良恭謙讓。革命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烈行動。看得出來,歷次政治運動,只要能打倒敵人,暴力語言和暴力行動,哪怕是罵娘與逼供,又算得甚麼!尤其是大躍進年代,豪言壯語滿天飛,想出一兩句火氣十足的話語,哪怕是粗俗的暴力話語,決非難事。有了這點自知之明,我就不至於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

成立省鋼鐵師,當然是省委第一書記陶鑄的指示。黨內黨外,各行各業,都必須服從這個指示,動員所有人力物力,全民投入大煉鋼鐵運動。省鋼鐵師,就是全省大煉鋼鐵群眾運動的示範隊伍。指定省政府一位秘書長當師長,省府辦公廳的人員就組成師參謀部和政治部。省政府直屬各廳、局,分別組成團、營、連、排、班,統一授旗,分別出發,各顯身手。

我所屬的第三團,由公安廳一位廳長任團長,文化局一位副局長任政委,冶金廳一位副廳長任副團長,三個廳(局)各抽調部份幹部職工,分別組成三個營,下屬又分別組成連、排、班。我們團的作戰地點,被指定在粵北連縣一條大山溝裡。各營派出先遣隊,在團參謀部一位副參謀長率領下,奔赴連縣安營紮寨,架設水管,籌備糧草。

半月後,上千人的大隊伍,陸續出發。我被團政委指定為《火花》報編輯兼記者,隨着文化局幹部組成的三營一起開拔。我們在連縣以南三十多里處,下了大卡車,背着自己的行李,徒步順著一條大山溝慢慢走去。兩旁山巒起伏,林木蔥蘢,一片墨綠色的世界當中,偶爾展現出一兩株高大挺拔的楓樹,那茂密的葉片,融合成一片紅色的雲彩。秋風颯爽,楓葉簌簌擺動,像旗幟,像火焰。我忽然想起,楓葉紅了,正是晚造水稻收割的季節。

我應當交代一下。我不是下放到連山縣上草農業社,全家當農民去了嗎?是的。不過我個人的小算盤,無論如何打不過國家的大算盤。大躍進的形勢逼人,機關工作也要爭上游,放衛星。早在六月,機關領導就下達調令,要我回機關工作。縣委組織部很同情我,替我擋駕。後來實在擋不住,才讓我於九月中回機關。臨行前我對妻子說:你帶著兩個孩子留下,我回機關工作告一段落,再回來。一回到機關,領導就明確告訴我,下放當農民的想法當然不錯,但機關總不能關門。所以,要我再走一趟,把妻子和孩子都接回來。

幾百人的隊伍,魚貫而行,成了頗為壯觀的長蛇陣。我在隊伍裡跟着走,心裡卻惦記著我在上草時的突擊隊,他們是不是也都去『大煉鋼鐵』?晚稻收割大忙,只剩下一些婦女兒童,勞力不足怎麼辦?走在我旁邊的三營營長胡振表,忽然大聲叫道:『看啊!前面就是我們的營地!』

我抬頭望去,見前面的山坡上,出現一片嶄新的木房子,和軍隊的營房差不多。新的木板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興奮之情油然而生。我屬於團政治部人員,被指定住進一棟大房子,裡面有一排雙層大統鋪。我和美術編輯小陳,從門外搬來一捆稻草,鋪墊好自己的床位。我告訴小陳,把油印工具準備好,吃飯就到三營一連伙房去。然後,就到周圍轉了一圈。

我不得不佩服我們鋼鐵師的先遣隊,短短半個月,就在荒山野嶺上搭建起二十幾棟木房子。上千人的吃喝拉撒睡,最基本的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儘管這些設施相當簡陋,就我個人感受而言,比起我全家下放上草村時舒服多了。更何況,吃飯不要錢,一天二十四小時,誰想吃就去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且,每頓飯都有肉有魚有青菜。用我記者的眼光看,伙食辦得如此出色,就值得寫他一筆。

第二天早晨,就在營房前面的空地上,舉行戰地誓師大會。團首長作動員報告以外,並向各營各連授旗。彩旗飄揚,鑼鼓喧天,是誓師大會的基本氣氛。各營各連互相拉歌,更把會場氣氛推向高潮。按照團首長的部署,集中力量打殲滅戰。在距離營地不遠的一處山坳,砌一個方圓四百公尺長、一公尺高的巨型石灰窯,預計煉鐵十萬噸。

當天晚上,我和小陳開了一晚『夜車』,從寫稿、編排、刻蠟版到最後油印,製作了《火花》報的創刊號五百張,天亮即發到各營,幾乎兩人一張。主攻巨型石灰窯,當然是創刊號的頭版頭條,還套上紅色大標題,十分醒目。

其實,關於煉鐵,我連一般概念都沒有。鐵釘、鐵鏟、鐵鋤頭,倒也使用過。小時候也見過補鍋匠補破鍋,煉鐵卻從未見過。蘇聯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讀過幾遍,故事非常動人,可惜不教人如何煉鐵。文革期間,有人到某圖書館借閱《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圖書管理員說,這本書應當到重工業的冶金叢書部去找。這固然是個笑話,不懂煉鐵和不懂小說一樣,都大有人在。

我的頂頭上司、團政治部主任姓郝,是冶金廳的一位處級幹部。他在看了創刊號之後,當面稱讚《火花》報編寫得不錯。又出了個怪主意,要我將白天拍的照片,挑選幾張,像報紙那樣,登在《火花》報上,就更加出色了。我編的《火花》報,是一份油印小報,套個紅色標題,弄個小版頭,配個小花邊,容易做得到。登照片,那是外行話。我簡單解釋了一下,就轉個話題,向這位冶金廳的處長,請教一些煉鋼煉鐵的基本知識。不料,他說他是搞政治的,具體的冶煉業務,可以介紹我認識一位技術員。到此,好像很難有共同的話題了。

技術員是個年輕貌美的中州姑娘,姓祁,冶金學院畢業,熱情活潑。我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愛火壯』這個詞,不知道是甚麼意思,也很難和冶煉工業聯係起來。後來才弄清楚,她所說的『愛火壯』,原來是『耐火磚』。但不明白她為甚麼舌尖沒轉過來,把『耐』說成『愛』。又不好意思當面糾正她,只得讓她一直『愛』下去。在後來的日子裡,我不但聽到『高爐』、『平爐』、『焦炭』、『沙模』等等新詞,還慢慢知道一些有關煉鋼煉鐵的基本知識,使我受益非淺。起碼,我在採訪和撰寫報導文章,不至於鬧出外行話來。

我向她請教,當前全團主攻的巨型石灰窯,是不是可以煉出優質鐵?她坦誠地說,這是群眾運動,土法上馬,在學院裡沒有學過。如果在技術上符合冶煉的科學原理,應當是可以成功的。我還談到『過渡時期總路線』提出的『一個豬蹄兩個翅膀』的事,她有些茫然,說當時年紀小,不懂甚麼『豬蹄』和『翅膀』,後來聽老師說過,『豬蹄』就是『主體』,指的是重工業。鋼鐵工業,是重中之重。但我們只有日本人留下來的幾個破舊煉鋼廠,年產量還不到六百萬噸。打成鋼釘,全國平均每人分不到二兩。不要說造坦克、造拖拉機,就是打鋤頭鐮刀也不夠。現在大躍進,鋼鐵也『躍』上去,國家的建設,才有堅實的基礎。不過,要有愛(耐)心,要有科學精神。

我很贊賞小郝的氣質和見識。她不是搞政治的,但她 愛的冶煉技術,卻能夠和人民、國家的建設連在一起,比某些空頭政治家要強千萬倍。山坳裡彩旗招展。各營各連劃分好地段,就把男女勞動力混合分成兩班,每班十二個小時,輪番施工,平整巨型石灰窯的地基。這是一個十分奇特的建築物。地基上挖開一個十字形的大壕溝,寬一公尺半,深一公尺,長一百公尺。周圍砌起一公尺厚、一公尺高的石圍牆。然後,就近砍伐樹木,在石灰窯裡鋪了一層柴火。接著,就有很多民工,從十多里外肩挑煤炭、鐵礦石和石灰石,源源不斷送到巨型石灰窯工地上來,經過加工,將大塊礦石砸碎,再一層煤,一層鐵礦石,一層石灰石,一層壓一層,往柴火上鋪。我到工地上採寫新聞報導,有時也參加勞動,掄起二十磅大鐵錘砸礦石,沒掄上十下就得歇歇氣,幹不到兩小時就覺得嘴乾舌燥,饑腸轆轆,就不得不到伙房『加油』。

軍隊是國家養的,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當兵的吃飯不要錢,自是天公地道。鋼鐵師不是軍隊,而且這不要錢的飯,比軍隊的飯好上不只一倍。現在是全民大煉鋼鐵,吃飯當然也照此辦理。『民以食為天 』,為了吃飯問題,中國歷屆的朝廷或政府,無不大傷腦筋。就我所知,大概只有毛主席,創造性地發展馬列主義,開創了前無古人的『全民系列』——全民大辦糧食、全民大煉鋼鐵、全民大興水利、全民大滅四害、全民大辦民兵、全民大辦食堂——最後,萬萬沒想到,全民大喝西北風。

巨型石灰窯僅僅填料,就填了半個多月,最後用石灰石封窯,只在頂端留下個出氣冒煙的孔洞。費時三十六天,工程結束,遠遠看去,有點像是埃及的金字塔。從團首長到各營幹部、戰士及後勤人員,無不歡欣雀躍。團首長決定:三天後舉行點火儀式。表彰先進和慶 功宴也於同日進行。

起床號之後十分鐘,各營的隊伍集合完畢。『金字塔』前,又是彩旗飛揚,鑼鼓喧天。團長作簡短動員之後,即時下令:點火!只見四位青年人,各自背著煤油箱,手持噴管,從『金字塔』的四個壕溝口鑽了進去。他們的任務是把煤油噴灑在底層的木柴上,十五分鐘後,四位青年人都退了出來,並確認一百公尺長的壕溝裡,絕無生物和異物。接著,又有四位解放軍戰士,手持火焰噴射器,在一位班長口令下,跑步到壕溝口,各就各位。並按班長的口令:臥倒!射擊!嘎地一聲響,四枝噴火槍,同時噴射出暗紅色的火焰。戰士剛剛退下,四台電動鼓風機同時開動,壕溝裡傳出呼呼的風聲。稍頃,『金字塔』頂端冒出一縷黑煙。有人大聲叫喊:成功啦!於是,歡呼聲,鑼鼓聲,響成一片。

除了警衛班留守『金字塔』外,所有鋼鐵戰士全都散去。許多人已經多天未曾洗過澡,抓緊時機都『潔身自好』去了。有些對廚藝特別感興趣的人,就自動跑去伙房幫廚。少數有『特技』的人,更樂意在慶功宴上露一手。例如三營的鍾國仁,本來是珠江電影製片廠的一位佈景技師,卻有一門『燒臘』手藝,他燒烤的『粵味燒鵝』,色香味都超過公私合營的『皇上皇』。慶功宴的菜色不多,都是大魚大肉,但各營各連各俱特色,不亞於兩年前廣州酒家舉辦的美食節。有些連隊還把他們的『特色菜』送到營部、團部請首長品嘗。首長哪能品嘗哪麼多,於是又招呼大家『三自』——自動、自覺、自由取食,慶功宴又變成『名菜品嘗會』。加上美酒,這頓飯吃得——不說一醉方休,也可說盡興而歸。

可惜吃飯不是主題,不然,我會寫出一篇『美味』特寫,在《火花》報上刊出。夜深了,整個營區也慢慢安靜下來了。不過,我還不能休息,我必須按照團首長的指示,明天出一期『號外』。標題我已擬好:《十萬噸鋼鐵衛星發射成功》。當我寫完最後一個句號,天色微明。望著不遠處『金字塔』上黑煙滾滾,意猶未盡。我沒有時間再斟字酌句,連忙叫醒老余,把稿件交代給他,就鑽進被窩找周公去了。

老余是替換小陳專門為《火花》報刻寫蠟版的老手。他原來是廣州一家油印社的小老闆,後來被吸收到廣州樂團刻寫樂譜。他刻寫蠟版的技術十分高明,楷書、宋體,無一不精,且能兼顧版面,刻印出來的《火花》報,字體端正美觀,油墨濃淡適宜,就像鉛印的一樣好看。他還有一個絕活,油印時一人單幹,一秒鐘印好一張八開紙,他自己刻寫的蠟紙,可以連續印刷一千次以上。所以,把稿件交給他,我能放心睡覺。

上午十點鐘,老余把我叫醒。『號外』已經印好,套紅標題十分醒目。我和他分工,將『號外』分送團部和各營,並按規定,報送師部和廣州各大報。做完工作坐下來抽煙的時候,老余悄悄告訴我:今天早晨,政治部主任來看『號外』。努一努嘴,對我說,怎麼現在還在睡覺,也不起來幫一幫你!我一聽就好像讓人灌了一口辣椒水,很不是滋味。立即回了他一句:他幹了一個通宵,剛剛睡下。他才無話可說。

巨型石灰窯一直在冒著黑煙,甚麼時候能出鐵,看不見,摸不著,誰也說不準。反正,十萬噸鐵是個不算小的衛星,放出去了,大家都很高興。正在這興頭上,團首長決定,全團展開第二個戰役:以連為單位,進行小高爐煉鐵。

為了取得第一手經驗,我約了冶金廳的技術員小祁,到三營一連的工地上去參加勞動。三營長胡振表也來一連蹲點,他半開玩笑地說:大記者,如果一連首先出第一爐鐵,請你千萬不要惜墨如金,盡可能多美言幾句。胡振表原本是廣州樂團黨支部書記兼團長,工作上有些聯係,算是熟人。我也放言無忌地說:真要出第一爐鐵,我願以藍天當紙,青松當筆,連江水當墨,寫一首『爐火通紅,鋼花騰飛』的讚美詩。說完,相對一笑。小祁沒說話,只是抿嘴一笑。

全連三班倒,一班幹八小時,連續半個月,居然就砌起了一座小高爐。爐的直徑約三公尺,高約五公尺,爐膛砌了兩層愛(耐)火磚,關鍵的部位還是在技術員小祁指導下砌成的。小祁左一句愛火磚,右一句愛火磚,說得大家忍不住笑了起來。爐壁又砌了三層普通磚,從一旁看去,倒像一座沒頂蓋的圓塔。爐底部安裝了一台鼓風機,爐旁再搭建一座梯式平台,安裝上滑輪,以便運料、投料。

小高爐建成了,立即轉入備料。據說,煤,是從越南運來的鴻基煤,鐵礦石是從海南島運來的優質礦石,加上當地的石灰石。小祁說,你看看這些煤和鐵礦,有甚麼不同?我仔細一看,果然與日前巨型石灰窯所用的煤粉和礦砂不同,這些煤塊和礦石,閃閃發光,堅硬如花崗岩,必須用鐵錘一一砸碎成鴨蛋大小,才能投進小高爐的爐膛 ,讓煤塊把礦石燒熔,變固體為液體,成為鐵水。小祁還告訴我,小高爐的爐膛內用了雙層『愛火磚』,可以保證爐膛內的溫度超過千度,既能把礦石燒熔,又不會把爐膛燒塌。

我忽然聯想到巨型石灰窯,沒有用耐火磚,當地的煤粉,品質不高,歷來只作生活用煤,鐵沙的含鐵量據說很低,這樣的『窯式煉鐵』,效果如何,很難設想。不過,『十萬噸鋼鐵衛星發射成功』,已經按團首長的指示,通過我編寫的『號外』發射出去了。白紙黑字,恐怕用斧頭也砍不掉了。想起我自己,幾個月前在上草發射的『二十萬斤水稻衛星』,大概就可以推測巨型石灰窯的命運了。

小高爐建成後,爐底必須先鋪滿柴火。大家就地取『柴』,把附近的樹木都砍伐光了。點燃柴火之後,再一層一層加上煤塊、石灰石、鐵礦石,開動鼓風機,爐膛裡就呼呼地燃燒起來。雖然費時費力,進展速度很慢,但還算順利,沒有發生甚麼重大事故。至於砸煤塊砸礦石,不小心 砸了手指頭腳趾頭,那不算甚麼事,讓衛生員給擦點紅藥水,貼上膠布就完事。

燒了三天兩夜,從透視鏡可以看到,爐膛裡鐵水沸騰。這時,在小祁臨場監督下,鑿開爐門,鐵水就像一條火蛇,從爐底的小洞直竄出來,流進預先準備好的沙模裡,冷卻後就成為鐵錠。經小祁鑑定,質量不錯。小高爐出鐵了!大家高興得又叫又跳!伙房免不了又忙了一陣,大魚大肉,讓大家大吃大喝一頓。

掏出爐渣之後,經小祁檢查,爐膛裡的許多愛火磚都燒壞了,必須煥上新的。爐門鑿壞了,也必須修補。因此,每煉完一爐鐵,就必須重新修建爐膛,重新備料,從新點火,往往要忙上十天半月。出鐵量不多,若計算成本,當然『得不償失』。好在當時流行的算『政治賬』,連巨型石灰窯 燒出來的『夾生飯』,都算是政治上的大勝利,更何況,小高爐的的確確是煉出鐵錠的。

後來,又建了一座小平爐,煉出一塊小鋼錠,經鑑定是合乎規格的低炭鋼。再後來,又將小鋼錠加工鍛打成一把小斧頭,一把小鐮刀,送到廣州去,參加省鋼鐵師『成果展覽會』。功德圓滿,皆大歡喜。

5/3/03(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巴 凌,原名林拔,祖籍廣東揭陽,一九二九年出生於錢坑鄉。高中肄業,即加入閩粵贛邊區縱隊第二支隊政治部藝宣隊,一九五一年於華南人民文學藝術學院戲劇系本科畢業。先後在《工農兵》文藝半月刊、《廣東文藝》月刊、《珠江》文學月刊等雜誌社任編輯、編輯部主任、副主編,一九八六年獲國家副編審職稱。工作之餘,喜歡讀書和寫作,發表過多篇詩歌、散文、歌劇文學劇本及文學評論,著有長篇小說《夜遁香港》。





  • 我上小學的第一課,就是學唱國歌。老師把簡譜和歌詞用粉筆抄寫在黑板上,字體端正美觀,便有一種引吭高歌的慾望;老師拿教杖指著,逐字逐句地教,我和小同學們跟著逐字逐句地唱:「哆哆─咪咪─嗦嗦─咪唻─」,居然很快就朗朗上口,心裡一高興,課堂上高聲唱,下課獨自哼唱,放學回家路上,更是忘情高唱。不出一星期,在全校紀念週會上,我已能吞吐自如。加上我的童音比較清亮圓潤,贏得老師同學讚許的目光,心裡未免有些翹翹然。凡上音樂課,我特別起勁,特別投緣。



  • 鯉 湖 鎮 一 役

    一陣激烈的槍聲,震得寒星搖搖欲墜。

    鯉湖鎮周圍十幾里數十個村寨、近二十萬民眾,都從睡夢中驚醒,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膽子大一點的人,輕輕開門走出來,黑夜裡互相輕聲打聽,又都茫無頭緒。小北風颳得很緊,不明來歷的槍戰,一陣緊似一陣,似乎還夾雜著一兩聲沉悶的手榴彈爆炸聲,更平添幾多不安和恐懼。有的縮頭躡足,返身入屋,閉門不出。有的披上一件舊棉襖,摸索著走出村口,試圖辨別槍聲的方位,希望得到一點甚麼消息。

  • 陶鑄治粵,從一九五一年春開始,至一九六六年竄升為中共中央第四把手,可謂官運亨通,風光了得。不料三年後,即被打成「叛徒」、「保皇黨」,死於非命。
  • 在國內公開出版物中,有一篇《 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是毛澤東早年從事「打土豪,分田地」鬥爭的紀實文字。五十年代出版過一部長篇小說《暴風驟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東北土改運動的某些真實面貌。還有作家丁玲寫的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乾河上》,這部獲史達林文藝獎的小說,內容和藝術風格都跳不出《暴風驟雨》的格局。此外,再沒有片言隻字,提及「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場翻天覆地、生靈塗炭的土改災難。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五十週年紀念,海外某些早已脫離「共產體制」的知識人,偶爾提到當年的土改,仍然不加思索,原封不動沿用當年的套話:甚麼「土地回家」,「農民翻身做主人」?本文所記述的,僅限個人所見所聞所思。冒昧刊出,就教各方高人。
  • 特務長楊標真冤                      
      
    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在我眼前出現一幅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景﹕兩條細麻繩﹐死死拴住特務長楊標兩個大拇指﹐通過小滑輪用力一拉﹐楊標本能地踮起腳跟﹐就在腳尖離地的一刻﹐他滿臉通紅﹐大汗淋漓﹐殺豬一般地嘶叫起來……。
  • 小 引

    一九五六年初冬,南嶺蔥蘢。

    我在深山裡跋涉了七個小時,還不見有一戶人家。這時,西山日落,彤雲滿天,回首來時山路,蒼茫無際。

    正進退兩難,忽見樹林深處閃出一條人影。等這人走近了,才看清他的模樣。只見他一身粗布黑頭巾,黑短褂,黑褲衩,頭插一根野雞翎,腰插一把開山刀,腳踏一雙十耳草鞋。他肩上扛著一株枯乾的大松樹,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我讓在路邊,向他打聽我要去的那個瑤排。他兩道目光閃電一般在我臉上一掃,揚手朝前方一指,腳步如飛,轉眼間消失在濃重的暮靄裡。

  • 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
    ——摘自毛澤東詩《七律.送瘟神》

  • 2 桃花源裡可耕田

    上草村只是農業社的一個生產隊。我們在這個生產隊落戶,有點像後來的『知青上山下鄉』。我們帶著自己的戶口和糧食定額到這裡來,和社員一樣參加勞動,一樣參加評工記分,一樣領取工分票。不同的一點是我們的身份是國家幹部,工資關係轉到縣委組織部,按當地的級別工資標準,每人比原來的工資額都少了一級。


  • 3 瘋狂的夏天

    夏收夏種,是農村最繁忙的季節。繁忙,意味著甚麼,並不是一開始就能夠弄明白的。我的想象力只局限於上草村,每一個勞動力平均要負擔十二畝水稻的收割和插秧,附加犁耙田及施肥。將近一半的田間勞動,要靠每個勞動力的肩膀(挑擔運輸)才能完成。所以,比平時要多出力,多出汗,甚至加倍的出力出汗,是可以預料的。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