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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与信念 :第十八章

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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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府城和戚兵都被判了八年刑,他們是在四人幫倒台之后不久出獄的。但是,由于根基和人品不同,他們倆在獄中和出獄之后的表現大相徑庭。吳入獄前就患肺病,身體瘦弱,盡管在獄中多次發病,几乎因吐血不止喪命,但是他精神上的自持力和堅韌性都是戚無法相比的。所以,他不僅度過了浩劫,生命并未受到根本性毀傷,而且還能在政治生活相對寬松下來的條件下,抓住机會展示自己的文學才華,寫出了一大批功力深厚的歷史題材通俗文學作品,在這一与政治關系不十分密切的領域內卓然成為一家。戚是個典型的軍漢,入獄前身體好,食量大,活動欲強,其性張揚而不能守靜,處身囚籠之中就難于忍受飢餓和鎖閉之苦。沈天心另有一個朋友与他同過監,曾親眼看到他搶著扑到地上,舔吃炊事員潑翻的一碗稀粥的慘象。他狂躁不安,控制不住自己,時常因大吵大鬧而招來嚴厲的懲戒。刑期未過一半,他的身體就跨下來了,肺部形成巨大的空洞,吐血比吳還要厲害,而且气喘不休。出獄時,人瘦得完全變了樣,更為可悲的是精神上的崩頹和墮落。他們兩人的現行反革命案在80年代初都被糾正,吳府城一方面繼續在民辦紙品厂工作,一方面加緊進行文學創作。戚也回了厂,他打听到几位前志愿軍戰友已升至將級軍官,于是他就穿上原有的破舊軍裝,上北京,去沈陽,分別去尋找他們(其時他身體已有好轉),最初當然得到了他們的同情和解囊相助。但他自以為得計,此后一再使用這种卑下的乞怜術,他甚至恬不知恥地公然對有些朋友說:“我戚兵現在已不要面子了。”令朋友們心寒齒冷。當然,在那些念及舊情幫助過他的戰友們面前,他也漸漸走了味,不再受到款待了。

沈天心与吳府城接触不多,与戚則不再來往。84年冬,他忽然收到吳府城從省城《百家》雜志社寄來的信。吳說他年前在《百家》發表的小說《京劇名旦》獲得了當年省优秀文學創作獎,他本人被借調到《百家》雜志社任編輯,為期半年。“請兄速寄一篇文稿給我,我可在《百家》發表。”

沈天心不是不想搞寫作,但他只愿寫自己真正想寫的東西,要他迎合某种外在的要求,他是寫不出東西來的。但是府城兄盛情可感,不應命而作也不好交待,所以他就寫了一篇純個人的,充滿了人情味和人道主義感情的散文,寄給了吳府城。此文于85年發表在《百家》二月號上,當然,這篇散文也含有政治方面的某些信息,但只是蘊含較深而已,茲錄于下:

小灰鴿

我有一只小灰鴿的故事,總想把它寫下來。

十几年前的一天,我正坐在桌邊看書,忽然窗外響起一陣翅翼猛烈扑扇的聲響,我抬頭一看,呵!原來飛來一只野鴿子,正停落在窗子對面的瓦屋頂上。鴿子是灰色的,體型瘦小可怜,身體索索抖動著,倉惶地左顧右盼,小小的紅眼睛充滿疑懼地看著我。我一動不動坐著看了一會,就輕輕站起來,到屋角抓了一把米,踮著腳走回窗邊。我伸手把米慢慢撒在窗外的披檐上,然后轉身重新坐到原來的位置上。小灰鴿伸長頸脖看著我,又看著檐瓦上的米粒。我連頭也不敢轉動,免得把鴿子惊跑。小灰鴿看了一會,壯著膽子從對面的屋頂上飛過來。它慌張而又急迫地啄著米粒,身子更為劇烈地抖動著,啄一、兩下就抬頭惶恐地看著我。我屏聲凝息,心里怀著喜悅,身體紋絲不動地看著它。小灰鴿的惊魂開始平穩下來了,它接連啄食著,偶爾抬頭看我時,已不是那么張惶了。它在瓦楞間跳著啄著,直到啄盡最后一顆米粒才抬起身子,豎起渾身的羽毛,用力聳動了一下。它不無感激地看了看我,又在瓦屋上跳了几下,我看它那雙小腳爪鮮紅鮮紅的,有多可愛啊!小灰鴿看看對面的屋頂,雙腳一蹭,扑開翅膀又飛了過去。它在對面屋頂上滿足地跳走了一會,又停下來用嘴巴理了理羽毛,然后仰頭看了看瓦屋上面的天空,振起翅膀,扑楞楞地飛走了。我有點惋惜它的离去,但由于我給了它暫息的一刻与一頓飽餐,我也感到高興。

誰知第二天還是那個時候,小灰鴿又飛來了。我這一高興真是非同小可。赶忙去拿米撒在瓦上,還撒在窗台上。我仍然坐在桌旁看著鴿子吃米。現在,小灰鴿与昨天已大不相同了,它歡快地東蹦西跳,在啄盡了瓦上的米粒之后,大膽抬起身,伸著頸項看窗台上那一小片米粒,略一遲疑,就扑地一跳上了窗台。它現在离我只有三、四尺遠,我已能看得清它頸項上那一圈閃著紫綠色光彩的羽毛,与它那滴溜溜朝我看著的紅眼睛四周那兩層黑色的眼圈了。我几乎已經伸手能夠得著它了。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但我知道還不應有任何動作。小灰鴿看了我一會,放心地低頭去啄食窗台上的米粒。吃完后才赶快跳下窗台,站在比窗台稍低的檐瓦上。

第三天,我等著小灰鴿的來到。果然它到時候又來了。我已作了些准備:我把整排窗的其它几扇窗都關上了,只留中間臨桌的一扇開著。我見鴿子飛來后,就拿米來撒,這次撒在檐瓦上的只是少數,我把一部分米撒在窗台上,又撒在木窗檻上,爾后又撒在窗子里邊的桌子上。我拿了一根長長的竹竿,跑到隔壁房間里,從那儿的窗戶看著小灰鴿。小灰鴿對這儿已不存在什么戒心了吧,我看它很快吃掉了檐瓦上零星的米粒,徑直跳上窗台,然后又跳上了窄窄的窗檻,最后,它跳進窗子,落在桌上。我听得見它跳上桌子的“扑”的一聲響,我馬上從隔壁窗口伸出竹竿,把開著的窗頂上了。

小灰鴿在我的房間里扑騰。我一下就逮住了它。

我給小灰鴿做了只鐵皮小窩,高高挂在窗外的板壁上。我用一條兩尺長的塑料絲小鏈子拴在鴿子的腳踝上,鏈子另一頭系在鐵皮窩的搭鉤里,我在小窩里安放了米罐与水杯。

兩三天里,我給鴿子加水添米,希望它能在這儿真正安上家。但三天后的一個早上,我听得鐵皮窩里一陣掙扎,隨之小灰鴿瘋狂拍扇著翅膀,從窩里直沖出來。它腳上拖著那條長長的鏈子,連逃帶竄飛越過屋頂,消失了!

呵,小灰鴿,這下你可不會再來了!我痛楚地想著:它腳上還縛著一條鏈子呢!

出奇的是,在它逃离兩天之后,它竟又一次飛了回來。我還是坐在桌邊看書,听到翅膀的飛扑,我猛然抬起頭來,只見小灰鴿從屋頂高處向著它的鐵皮小窩直扑過來,就象外面有什么強敵在窮追著它似的。當一聲,它撞進了窩里,我看到它腳上依然拖著那條鏈子,只是鏈子的長度比原來短了一半,只剩下一尺光景了。

那段殘存鏈子的一端拖挂在鐵皮小窩外面,不停地晃動著。我連忙爬上去,抓住鏈子,輕輕將小灰鴿從窩里拉了出來。

小灰鴿在我手中急速地喘息著,它更加消瘦而惊恐了,身上的羽毛也蓬亂了不少。我毫不猶豫拿了把剪刀剪斷了它腳上的鏈子,同時,抓了把米放在桌上。小灰鴿從我手中跳到桌上,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啄食,它把一大攤米吃掉了大半,直到再吃不下去了,才抬起頭來朝我看看,在桌上嗒嗒地來回走動,欣快地抖聳著羽毛。

那天傍晚,小灰鴿從對面屋頂上飛過來,自己鑽進了鐵皮小窩。

呵!小灰鴿這下真正成為家養的啦!我為自己當机立斷,剪斷它的鏈束,還給它自由的正确處置而高興。

此后,我再不用爬上去把米送到鴿窩里去了。我拿把米,嘴里“咕咕,咕咕”呼叫几聲,小灰鴿就會從屋頂上飛下來,停落在我的手邊。

母親說,鴿子飛來是一种好兆,因此她也很喜歡那只小灰鴿。每當我從外面回來,我就會去呼喚那只鴿子,只要小灰鴿一听到我的呼叫,它就會不管從什么地方匆匆向我飛來。有時候,我看不到它的蹤影,大聲“咕咕,咕咕”地喚著,不出多久,就會听到“扑扑扑”的拍翅聲從屋頂外傳來,接著就會看見它飛速越過屋頂朝我扑來。我的小灰鴿已經不是僅僅為了食物而飛向我了。它來到我面前,高興地轉著圈,頸項一伸一縮,“咕咕,咕咕”地朝我叫著。我也嘴里發出咕咕聲,向它伸出手去,我用一個手指輕輕撥動著,它就會對著我的手指站住,伸過硬硬的小嘴巴,在我手指上連連触碰。我的手再伸向前去,手指插到它的胸脯下面,小灰鴿就會提起一只腳爪搭在我手上,我把手抬起來,鴿子整個儿停在我的手掌之中,我把它靠近胸口,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它的背部,它會舒适地伏在我手上,翅膀輕輕動著,發出陶醉般的的咕咕叫聲,我把托著它的手舉起來,它就會站立起來,雙腳一蹭往高處飛去。它停在屋頂上,向我轉著圈子,咕咕地叫,我又會把它喚叫下來。

我不知道動物与人之間究竟能建立起多深的信賴与親情,我只知道我的小灰鴿對我的依戀之情是那么動人,那么可愛。在我看書的小桌上,它常常繞著我轉著跳著,小嘴巴啄啄我的手,啄啄我的衣袖;有時候,我只顧自己看書,不去理會它,它會扑地一跳,踏在我打開著的書本上,似乎我非陪它玩一會不可。我笑著伸手撫摸它,這下它可高興啦,蹲伏在書上,輕輕地急速地扑動著翅膀,連聲叫著,甚至滿足地閉起眼睛。

小灰鴿對我越來越親了,我看書時,它竟會乖乖地停在我的肩頭。我不去逗它,也不把它赶跑,就讓它久久栖息在那儿。有時我躺在床上休息,小灰鴿進來看到了會徑直飛到床上,邊叫邊在床單上走來走去,在我身上跳上跳下。
母親初看見時說:“怎么能讓鴿子飛上床呢?要拉屎的。”

說來奇怪,我的小灰鴿從來沒有在床上留下過一點屎跡。我想:它是否也知道我的床是一個應該保持清洁的處所?

兩三個月后的一天,小灰鴿突然不出窩了。它在干什么?我爬上去看,只見它緊緊貼伏在干草中,對我愉快而神秘地轉動著紅眼睛,朝我輕扑翅膀,別有意味地輕聲叫著。我伸手進去往它身底下一摸,呵!原來小灰鴿生蛋了!它胸口底下的羽毛里熱乎乎地孵著一個玲瓏瑩白的小蛋。

我第一次知道,沒有配對的鴿子也會生蛋。我很高興,但也對小灰鴿產生了一絲怜憫,因為我擔心它這樣獨自生下的蛋也許是孵化不出小鴿子來的。

我的擔心被證實了,十多天后,小灰鴿一大早就出窩了,它又飛到窗子里面,跳到我桌上,來到我的面前,而且不想再回到窩里去。我上去一看,兩個沒有生命的小蛋依然呈現在凹陷的干草窩中間,拿起來一看,蛋殼里都透出烏黑的顏色來了。我到下面把蛋輕輕打破,流出殼來的竟是一攤混濁的臭水。

可怜的小灰鴿!

我到處托人給小灰鴿找一個配偶,最后人家送來了一只羽毛黑得發亮的雄鴿。我怕雄鴿飛跑,把它雙翅的翼翎剪去大半截。雄鴿子只能象雞那樣在地上走,它狠命扑翅,也只能飛上凳子般的高度。這或許是我犯下的一個錯誤。
那只黑色雄鴿是很英武的,在失去雙翅的條件下,它照樣很快贏得了小灰鴿的愛。小灰鴿現在走在天井地面上的時間要比它飛進我房里的時間多得多了。雖然在我呼叫時,它仍然會飛到我的桌上來,使那只雄鴿望塵莫及,急得在地面上團團打轉。我給它們在樓下避雨的天井角落里安了一個小木窩,其高度足以使那只雄鴿自如地跳進跳出。

沒多久,小灰鴿又抱窩了。這次是既有希望,又有辛勞的分擔者。那只雄鴿極為殷勤賣力,每天至少有一半時間把小灰鴿從窩里替換出來,讓它得到充分的休息与閑散。十多天后,我听到鴿窩里傳出嘰嘰的稚鳥叫聲。呵,兩只黃色的絨毛聳聳的小東西!嘴巴是嫩紅的,形狀大而扁,不象老鴿子,眼睛閉著,鑽在小灰鴿胸口的羽毛深處。雄鴿看到我站在窩邊,而且把手伸進了窩里,就急煎煎跳進窩,武士般用半禿的翅膀扑打我的手,狠狠用嘴巴啄我。小灰鴿則不然,它只是友好地用嘴触碰我的手,咕咕叫著,而且很放心地抬起身子,讓我的手伸到它胸口底下去。

鴿子哺食甚為動人。稚鴿把嘴巴一直伸到老鴿子的喉嚨里面,老鴿子渾身顫動著,把肚里的食料用力嘔出來灌給稚鴿 ,母鴿如此,雄鴿也完全一樣。稚鴿的成長速度是惊人的,一個星期就長成小拳頭般大小,黑色的硬毛開始顯露出來了。稚鴿的毛色象它們可笑的父親。

我直到現在還有點惋惜。我的小灰鴿的命運本來是可以很好的,它已經擁有了可以使它幸福的一切。但就在這時,卻降臨了巨大的災難。

一天深夜,鴿窩里發出大聲的騷動与掙扎,一只鴿子拚命拍著翅膀飛出了鴿窩,接著是一片寂靜。

第二天,我看見小灰鴿孤零零停在窗框上,縮著頭,一聲不響。鴿窩里沒有了雄鴿与稚鴿,只有零亂的黑色羽毛散落在窩里窩外,那是雄鴿的羽毛。顯然,這是偷雞的黃鼠狼襲擊了鴿窩,小灰鴿能飛才幸免于難。

我認識一個養了很多鴿子的人,他有一只小雄鴿尚無雌鴿相配,但那人很小气,不肯把雄鴿交給我。我生怕小灰鴿在悲哀中死去,就把它捧到他家。他把小灰鴿与他的雄鴿一起關在一只很大的竹籠里,強行實行婚配,兩只鴿子整整打了一天架。我很舍不得小灰鴿,但我知道小灰鴿的痛苦是暫時的。

小灰鴿不在我家了,但我到那個人家里看過它,它与那只雄鴿已完全配成了對,它又已生蛋,又已在孵化新的稚鴿了,我把這引為安慰。

約摸兩個月后的一天下午,我的窗前又響起小灰鴿的扑翅聲,小灰鴿來看我了!我馬上拿出米來給它吃,小灰鴿吃了米,在我窗外的屋瓦上玩了很久,直到天色將黑才飛走。
當天晚上我就去那個人的家。小灰鴿早已在窩里了,原來它已孵出了兩只稚鴿,此時,稚鴿已經半大了。

“我知道它飛回你家了,它從來不飛出院外,今天是第一次,它沒有忘記你。”那人說。

從此之后,小灰鴿每天下午准要飛回來一次,在我家待到天色將黑再飛走。如果它沒有來,那肯定又在生蛋,過個把月,它又會再次出現。

六八年,我因故被隔离,四個月沒有回家。解除隔离后剛到家,母親就對我說,我出事后她就把小灰鴿捉起來關在木窩里了。鴿子到別人家去不好,她早就不贊成把小灰鴿送到別人家去,小灰鴿應該永遠在這儿。

我和母親講話時,小灰鴿大概听到了我的聲音,它在窩里發出熱烈、急切的叫聲。我一听小灰鴿叫多高興呵!我馬上到天井里,小灰鴿在格子窩門里直打轉,大聲地咕咕叫個不休。關養了四個月,小灰鴿體態丰滿,羽毛油光光的,它從來沒有養得這么好過。小灰鴿叫啊、轉啊,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它与故主久別重逢的歡情。我對四個月的隔离本就不以為苦,看到小灰鴿這樣,簡直高興透了。不過,我的心太善感了,高興之余,馬上就覺得小灰鴿也應該得到自由。我不忍將它整日關在那么個小窩里,于是,我伸手去解被母親用繩子扎年牢牢的窩門。小灰鴿探出頭來,朝四面看看,一會儿,它就朝著對面的屋檐飛了上去。小灰鴿在檐瓦上看著我,對我叫,不停地轉著圈。

“啊呀!你又把鴿子放啦!”母親吃惊地嚷道。

“關在窩里,它會難受的。”我說。

“飛了怎么辦?”母親跑到天井里,似乎馬上要把小灰鴿逮起來。

“飛了也會回來的。”

這一天,小灰鴿沒有离開家。可第二天,我看它時常伸長頸項朝屋頂外的天空看著,果然到天快黑時,它飛走了。

它飛到与它配對的雄鴿那儿去了!

可這一去,小灰鴿就沒有再回家過。我到那個人家里去問,那人狡猾地說他沒見小灰鴿來。我的心一沉,知道不妙,或許那人把小灰鴿抓住后藏起來了,我知道他有一种占有欲。

据別人說,小灰鴿确實是給他抓住了。他認為小灰鴿特別通靈性,想用一只體型特大的种鴿与之交配,培養出一個新的智力型品种。后來,因為兩只鴿子體型懸殊太大,小灰鴿被欺凌得頭破血流,沒多久就死去了。

彈指間十多年過去了。不知怎么,我有時還會想起那只小灰鴿,一种為它的死引咎自責、隱隱作痛之感還會浮上我的心頭。

人世間不乏怀著深切之情描寫一頭動物的文學作品,我也要寫下我的小灰鴿,于是我提起了筆 ……

此文發表時,吳府城已從省城回關城。此后一段時間,他又對五七年反右時因有右派言論被開除公職一事提出申訴,不久得到平反,
并恢复公職。他离開民辦紙品厂,被安排到關城市文聯,擔任市文聯所屬文學雙月刊《關城文學》編輯。在吳府城的策划下,《關城文學》成了一本以發表可讀性較強的通俗文學作品為主的文學刊物,銷量猛增,高峰時,每期發行數超過四十万冊。87年,吳府城又向沈天心和華靜文約稿,請他們選擇內容有較強吸引力的當代外國長篇小說,改寫成三、四万字的中篇,供《關城文學》發表。這個工作要比搞創作更對他們的胃口,因為它与翻譯相近,可以擺脫創作的种种禁忌,而且當代英美長篇小說中,可讀性与人格塑造俱佳的作品比比皆是,信手拈來即可作為范本。沈天心和華靜文對時下流行的中國通俗文學作品無多好感,只要看看大多數通俗文學雜志惡俗不堪的封面,即可知那是些以投合下層讀者追奇獵艷之心為務的東西,談不上對讀者具有積極的道德和人格感染力。中國要現代化,一個帶有根本性的重要工作就是漸漸培育民眾的現代意識,讓他們不斷受到現代精神的熏陶。就此而言,沈天心和華靜文覺得,編譯改寫一些优秀的當代英美長篇小說供吳發表,确是個有意義的工作。華靜文立即到母校杭州大學借來了几期美國《讀者文摘》長篇小說合訂本,選定一篇后即著手進行工作。他們給第一篇成稿定名為《在不容相愛的地方》,約三万字,吳府城看后大為滿意,即在當年第四期《關城文學》上發表。后來,他們又給了吳兩篇,均陸續刊出。在《關城文學》已有積稿的情況下,他們又給已辦成具有全國影響的《新葩》雜志接連寄去了三篇,均被刊出。其中《真假古畫之謎》寄稿不到十天就得到通知,此稿將在當月一期《新葩》作為首稿刊發。該期《新葩》發行后不到兩個月,他們收到全國性通俗文學選刊《華廈之風》的通知,該刊將于當年第10期作為首稿轉載 《真假古畫之謎》。他們還給全國最有影響的通俗文學雜志《新傳奇》寄去一篇《 奇緣》,結果同樣也被該刊作為首稿發表。有一次,兩個雜志社的稿費几乎同時寄到華靜文學校。當時,500元以上匯款標為“高額匯款”,他們的稿費一筆是550元,一筆是850元,故信封上都赫然印有“高額匯款”字樣。在當時年輕教師月工資不足百元的情況下,這兩份高額匯款單的同時到達在校內引起了一定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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