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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与信念 :第二十章

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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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城進口复印机銷售中心貸出260万元從事复印机經銷業務,引起了單志明的興趣。他近几年在關城電子元件厂搞供銷,在外地建立了大量業務關系,已經具備單兵作戰的能力,所以他問沈天心是否還能解決資金問題。沈天心已与銀行有些接触,知道銀行對貿易活動正在實行鼓勵政策,就說:“只要訂好供銷兩方面的合同,貸款不會有問題。”

單志明說:“如果能夠解決資金,我倒可以和你合作做些業務。”

与老朋友合作,沈天心當然高興,他就對單說:“我們与金老師合作是訂有長期協議的,他的個人報酬按稅后利潤20%計算。如与你做,我們可以每做一筆業務簽訂一份協議,你的報酬,如不報銷費用,就按稅后利潤40%計算,你看怎樣?”

單志明問:“賬上支付個人報酬有問題嗎?”

沈天心說:“我就以協議文本作為支付依据一起入賬,不會有問題的。”

沒有多久,單志明就拿來了一批電子元件的進貨和銷貨兩份合同,進貨合同的供方是北京某單位,總貨款42万元;銷貨合同的購貨方是南京某單位,總售价是45万元。單志明說,這筆業務貸款期只要一個月即可完成。

42万元貸款,額度不是很大,沈天心是到工商銀行去貸的。他在農行貸款260万元的名聲已經在外,工商行那位年輕信貸員為了拉客戶,在看了兩份合同書后一口就說可以,還說:“沈經理,今后有業務先來找我好了。”

單志明与他的助手在完成這筆業務時還是遇到一些險情的,購貨方對那批產品已屬于同型號老產品表示不滿,幸虧單与他們一向關系很好,再加上用700元買了盒人參送禮,對方總算接收。45万元銷貨款在貸款期內到達复印机銷售中心賬戶。工商行對此深為滿意。

按協議,單志明得到5600多元利潤分成,他從中拿出750元給沈天心個人。沈天心大權在握,單志明又是老朋友,所以行事無須顧忌,他主動叫單寫了一張700元買人參送禮的報銷單,此款他与單每人各得350元。由于完成業務的個人色彩太濃,為單位創利不小,沈天心對于這一做法并無心虧之感。按照單位內部規定,沈天心和王師傅可得稅后利潤2%的獎金,其他工人按等級遞減,比例不等。當時大家收入都很低,有此第一筆額外收入,當然皆大歡喜。對沈天心而言,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大收入,他悉數交給華靜文,以盡他作為丈夫和父親之責,雖然華靜文在經濟上從未對他有過什么要求。這是他的家庭正需要錢的時候啊(他當時每月工資只有42元)。華靜文用這筆錢首先為母親買了一台電視机,以解兩位老人白天在家時的寂莫,那時電視机大多還是14寸黑白机。母親對單志明印象較深,迎親那天,他身上穿著皮茄克,所以華靜文一說是穿皮茄克那個,她就馬上想起來了。“嗯,穿皮茄克那個靠得住,樣子也好,外面跑得開的。你跟天心說,搭檔的人一定要可靠。他做這么大的生意,我真天天為你們擔心。”

華靜文說:“以前他不賺錢,你要擔心;現在開始賺錢了,你又要擔心。”

“我是為你擔心,我這一世吃男人無能的虧吃夠了,我能不為你擔心?你以為我看到電視机就高興了,就不擔心了?你去告訴他,我不要電視机,我只要你們過得好就是了。孩子這么小,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拖大,我看看就可怜。叫他做事要穩,做生意有危險的,你要為他當心著點,不要一心想叫他賺錢。有福的人錢自然會來,沒有福,想也沒用的。”母親抱著孩子說。

華靜文笑說:“那你說他到底有福沒福呢?”

母親橫女儿一眼說:“有你這么幫他,他當然有福嘍!他的福全是你帶去的!你去問問他,結婚前為什么沒有人叫他做厂長,叫他做生意?再說,還給他生了個這么好的男孩子!”

華靜文又笑說:“還挨了你的打。”

“再挨打他也值得!”母親脫口就說。隨后她又正色道:“千万叫他當心,知道嗎?”

在金老師完成第一筆复印机業務之前,華興公司總經理王天雄發電報給沈天心,請他速送十二万元到杭州,他有急用。王原是大學中文系教師,改革開放后辭職經商,比沈天心略長,妻子年齡則与華靜文相仿,所以兩家認識后非常投契。王的公司實際上也是當時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的皮包公司之一,但王知識層次高,人又極為能干,所以開始時賺了不少錢。王的首任妻子是他還在做教師時嫌他清貧而离异的,王的年輕妻子對華靜文說,她是沒有這個命,所以享不到這個福。王的公司在大連港向一家屬于部隊的公司購進一條國外的万吨級舊船,又將此船轉手賣給了一家拆船厂(皮包公司的運作方式一般都是:和上下家几乎同時簽約,用下家所付的款

來付給上家,自己從中拿差价)。王對沈天心和華靜文是十分誠信的,他收到拆船厂的貨款后,即讓沈天心赴杭取款。在開支票時他說:“我給你十四万。”沈天心赶快說:“用不到,你只要給我十三万就行了。”沈天心這十二万也是以業務名義向工商行貸款的,回收十三万也算是做了一筆業務。后來,華興公司栽在那條舊船上了,因為拆船厂付款后接過此船的原文資料,才發現那艘船只有5000吨,于是三家當事公司便打起曠日持久的官司來(上下家合同都載明為一万吨)。王一家不久离開杭州去了深圳。

沈天心還在自己單位里進行了發動,鼓勵職工在親友之中尋找業務關系与合作者,凡做成業務的,單位一律以利潤分成方式給予合作者報酬,介紹人將得到獎金。職工老金(他上過大學,參過軍,后犯錯誤勞改,釋放后只好進民辦單位混口飯吃)對沈天心說,他有一個老同學原在安徽省合肥鋼鐵厂工作,已退休,不久前還通過信,他那邊業務關系很多的。于是天心叫老金寫信去試試。不久,老金的老同學果然來信說:“我處有業務,如貴單位想做,我可赴關城与沈經理一晤。”

老金的同學叫孫錦璋,近六十歲。看得出此人年輕時也是自視甚高的,他的离异妻子是一位漂亮的著名評彈演員,可惜沒有給他留下子女,所以,此時他早已孓然一身。他喜歡到外面來活動,那是顯而易見的,他想以此尋求精神解脫,他對沈天心說:“家里一個人,就象陰冰地獄似的。”但他除了臉上略顯急切之外,人明顯是能干的。事情很湊巧,有個想与沈天心拉關系的人說,安徽廣里軋鋼厂想要安裝一台与軋鋼配套的小型煉鋼電爐。孫說這种用過的小電爐合鋼倉庫里就放著几台,是他們棄置不用的。安裝方面的工程技術人員,他在合鋼的朋友之中有的是。所以從電爐購置、安裝、試產到投產之后一段時間內的技術保障,這整個一套過程他全部能夠一手解決,只要為他提供部分前期資金即可。沈天心派人到廣里軋鋼厂進行初步落實后,即請孫錦璋回合肥進行詳細摸底,造出預算書与工程計划書,并与廣里方面進行初步洽談。待准備就緒后,沈天心將与他同去廣里正式簽約。沈天心給了他兩份复印机銷售中心的介紹信与五百元啟動費用,并重申業務完成后他個人可以獲得的報酬比例。孫見沈天心辦事爽快,勁頭一下就鼓足了。

孫第二次來關城時,已基本上完成所有的准備工作。合鋼一台容量适合的最好舊電爐發票价45000元(這是事先料想不到的低价),給予几個負責人個人的好處費6000元,運費与請專業裝卸隊費用6000元,各种其他費用3000元。組織工程技術人員安裝、試產,已講定付費20000元,再撥出10000元作為保障期內可能支付的費用,總計成本為90000元。孫保證最終成本絕不會突破此數。孫已与廣里軋鋼厂初步講定,工程總价為140000元。孫說這個价格廣里方面已非常滿意,因為他們知道這點錢光買台新電爐也不夠。孫請沈天心即与他同往廣里正式簽約。

廣里軋鋼厂吳厂長把沈天心當成大老板了,孫錦璋大概對他吹了不小的牛皮。盛宴款待之后,三人即入內室認真洽談簽約事宜。軋鋼厂厂長對14万元總价已毫無意見,他對沈天心說:“我們厂這几年生產不景气,我們是為了扭轉這個局面才考慮要上配套電爐的,我已經對孫工談了,我們在資金上确實有困難。沈經理實力雄厚,這方面務請沈經理給予支持。”

這方面的情況孫錦璋并未向沈天心詳細談過,沈天心只好說:“我們正因為了解貴厂資金方面的困難,所以才同意接受14万元這個總价的,這個价定得很低,吳厂長心里必定有數。我們對工程是極為負責的,試產成功,設備移交后,還規定了技術保障期。我想我們對貴厂的支持已經體現得很清楚了。”

吳厂長赶快說:“是的,是的,這些我心里有數,我很感謝。不過,14万對我們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困難。”

沈天心問:“吳厂長想怎么做呢?”

吳說:“我手頭只有8万元,我想簽約后先付8万,余下的6万到電爐投產,有了進款之后再付。請沈經理幫忙。”

沈天心即說:“那不行,我們單位是搞經營的,資金也很緊張。假如吳厂長目前資金确有困難,那我們今后再談吧。”

孫錦璋急了。“老吳,你不是說厂里還有鋼材嗎,把鋼材賣了不就有錢了?”

吳厂長苦笑一下說:“我還得發工人工資啊。”

這時沈天心說:“吳厂長,我提出個辦法,你看行不行?”

“沈經理說吧。”他說。

“我們把整個工程划分成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電爐購入,价格是10万元;第二階段是電爐安裝、試產及技術保障,价格是4万元。貴厂先付8万元,我們完成第一階段工作;我們將電爐運抵貴厂后,貴厂再付5万元,其中2万元為電爐款,3万元是第二階段工程款,我們收到這5万元,就繼續進行第二階段的規定工作;最后1万元到技術保障期結束時再付。這樣就可以給貴厂一定的籌款時間。假如這樣還不行,那就只好暫時不簽這個約了。”沈天心說。

孫認真听完后說:“對,對,沈經理這個辦法好。”
吳厂長點點頭說:“那就按沈經理說的辦吧。”

沈天心當場起草協議文本,雙方簽了字蓋了章,吳厂長拿著協議通知財務人員開出8万元匯票,讓沈天心當天帶回。

孫錦璋又帶了500元回合肥。到向合鋼与裝卸隊交付電爐款与運費時,天心帶了45000元和6000元兩份匯票与6000元現金親赴合肥。至此,8万元進款支付掉58000元。

金老師使用的貸款,第一個月內是比較平靜的,銀行和街道領導知道已得到金老師的兩項保證,都覺得事情辦得很妥當。但到貸款期過半時,農行就給沈天心打電話,要他設法通知金老師,還款應采取在貸款期內陸續歸還銀行的辦法,分筆回收的銷貨款分筆划還銀行,不要到貸款期末一次歸還全額。沈天心將此告知金老師時,金老師說請銀行放心,還款事宜他會妥善安排的。時間又過去半個月,4月份來到了,還款卻未有任何動靜,銀行開始著急了。他們几乎天天給沈天心打電話,或到沈天心單位里進行催促。他們說按時間推算此時早該有銷貨款回籠了,銀行至今未收到一筆還款,這不是好跡象,他們責成沈天心力促金老師立即開始還款。但此時金老師去了南京,要到4月8日回上海。4月7日,農行信貸部主任親自到沈天心單位,他對沈天心大喊大叫,并用力拍了桌子。“到現在,离還款最后期限只有一個星期了,可你們一分錢還沒還,回籠貨款你連影子都沒見到,我看你到時候拿什么來還!我告訴你,事實明擺著已經出問題了!”

沈天心說:“我原就准備明天到上海金老師那里去。金老師多次說還款的事請你們放心,他不會違約的。”

主任說:“講好听話有什么用!他能陸續還點,我們也不至這么急了,可他對我們的話始終置若罔聞!你赶快明天去上海,非要他馬上開始還款不可!”
華靜文听說,便對沈天心說:“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和金老師好講話,不容易弄僵。這事應該對他動之以情,他總不會跟我們過不去 吧。”

華靜文是抱著孩子去的。

金老師家擺設雖然很講究,但只一間不大的正房,外加一個寬度不到兩公尺的陽台間。是典型的上海人家那种擠縮型小空間。

金老師對銀行的做法大為不滿。“他們根本用不到這么催逼,我是作了保證的,我的保證是算數的!他們這樣做我真無法理解!”

華靜文說:“關城畢竟是小地方,人的眼界小,錢雖然借出來了,他們心里卻一直在發急。260万,這么大的款子他們一想就害怕,所以早就來催了。沈天心怎么講也沒用,那個信貸部主任還到單位來,對沈天心大敲桌子,非要他來催款不可。”

金老師憤然說:“我現在就是不還,我并沒有違約,他們能把我怎樣!”

華靜文笑笑說:“若我是金老師,我也不會理他們。有約在先,一切按約定辦,那不就行了!”

金老師和抱著帥帥的金師母异口同聲對華靜文說:“不就是嘛!”

華靜文繼續說:“可他們就是這么一批人,這有什么辦法?他們找不到金老師,就天天逼著沈天心。”

金師母笑著說:“我是給金老師說,沈厂長被他們逼苦了。”

金老師說:“我不僅要按期還款,還得保證25万毛利,我不得不想方設法在貸款期內用這筆錢來贏得最大的效益,我怎么能一回收到錢就還款?”

華靜文說:“天心也對我說,金老師承受著非常大的壓力,我們按理是不應該來干擾金老師的安排的。”

金老師說:“你們是沒有辦法,這我知道。看你抱著寶寶來,我心里倒真有點過意不去。”

華靜文說:“我們是把金老師和金師母完全當作自己長輩那樣信賴和敬重的,天心從來沒有經過商,全靠金老師才有了這個机會。我只是擔心,銀行的過份緊張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沖突。天心的脾气跟金老師有點相象,是喜歡硬碰硬的,對方太沒有道理,他是要不買賬的。”

金老師說:“是啊,這不是太沒有道理了嗎?我又沒有違約,你逼得這么緊算是什么?”

華靜文說:“是啊,天心也這么說,他心里早就在冒火了。再下去,他肯定要跟他們沖突起來。所以我對他說,還是讓我陪他到金老師這儿來商量商量,免得多麻煩。我說金老師一定會體諒的。”

金師母忙接著說:“金老師對你們兩位可好啦,老是向我夸獎你們。金老師心里只想讓你們生活一天天好起來。沈厂長是有福气的,看,這么好的妻子,這么可愛的寶寶,看到你們好起來,我心里也高興。”

華靜文笑著說:“我們婚姻的艱難金老師和金師母是清楚的,有了孩子之后,我和家人的關系才開始緩和,但還沒有完全恢复。我盼望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正如金老師說的,天心在工作上有了成績,境況一天天好起來,家里的關系就自然能搞好了。我們對金老師給予的机會是十分珍惜的,所以我特別希望這次的事不要引起沖突。”

金老師這時就說:“既然華老師這么說,那我就不再堅持了,我不讓你們空手回去。”說罷,他就起身到陽台間,拿起電話,吩咐新昌長征厂立即給關城市農行開一張七十万元匯票,明天一早送到上海。

那天晚上,金師母帶華靜文和孩子去逛街,她給靜文買了一只方型圓角的瑞士女式小金表,當場叫靜文換下腕上那塊圓形的瑞士男表。那塊男表是沈天心的一個朋友從自己腕上解下來,剛買不久,作為禮物送給華靜文的。翌日上午新昌的匯票一送到,沈天心和華靜文就离滬返回關城。

銀行收到匯票,并听說余款將准時送達,當然十分高興。4月14日,金老師打電話給沈天心,15日上午他們全家將坐小車送支票來關城,要沈天心晚餐時間安排几桌慶祝宴,邀請有關系的各方面人士出席。這個消息一告知銀行和街道,真是人人歡喜,個個稱慶。

下午,街道領導請金老師到街道座談,王副局長也來出席,并成了真正的主人。他對金老師這么大年紀不辭勞苦,几個月內連續奔波于深圳、廈門、西安、上海和關城之間,完成了這么大一筆巨額業務表示親切的慰問,并致以衷心的祝賀,對金老師為關城地區的經濟發展作出了寶貴貢獻而表示誠摯的感謝。他還希望金老師今后多多關心复印机銷售中心,在他的努力和其他同志的協助下,使單位不斷得到發展。他說關城各有關方面今后將會盡力給予他支持,并請他談談有什么意見和要求。

金老師首先對關城各級領導和銀行為他開展業務提供資金保證表示感謝,他說:“對這么大的業務,兩個月貸款期是很緊的,因為款到之后要過一個月才能提貨。我的銷售工作實際上是在提貨前就基本上做好了,貨一到只要向各地發貨就可,所以才有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限內完成全部銷售工作。但是,在座領導必定知道,搞貿易是有風險的,我不可能是常胜將軍,如果今后每次都要保證毛利額,貸款期限未到就火急催款,那我就不敢再做下去了。”

王副局長笑笑說:“金老師,說句老實話,銀行雖然最終匯出了這筆貸款,但他們是非常緊張和擔心的。這么一個小單位貸這么大的一筆款,哪里有過這樣的事?保證毛利額,過早催款,實際上是這种擔心的反映,大家對金老師的了解還不深嘛。所以務請金老師給予諒解。今后,金老師的業務就肯定比較好辦了,信任是靠積累的嘛,金老師,你說是不是?”
大家又七嘴八舌笑著談了一會。金老師最后說:“今天晚上我請老沈安排了一個慶祝宴,各位領導擔了這么久的心,今天大家輕松一下吧。”

王副局長說:“就讓街道的几位領導參加吧,我還有其它的事,不能奉陪了。”

宴席擺了四桌,農業銀行的信貸部領導和經辦人、工商銀行信貸部的有關人員、街道領導、以及其它領導部門的几個熟人、車木厂的全班人馬、金老師一家連司机共五人,華靜文也抱著孩子參加。宴會上還給每人發了一個內裝四十元的小紅禮包。沈天心請師專孫老師來赴宴,但他堅辭不肯,后來讓華靜文給他送了個小紅包去。

需要在此提一筆的是,當時請王副局長出面支持,向工商部門以特快速度辦理營業執照,向銀行貸款等,复印机銷售中心都沒有送任何禮。這至少說明,行賄之風那時候在關城地區還未抬頭。

餐后,街道田主任、街道工辦李主任又在旅館房間和金老師談了一會。田主任臨走前握著金老師的手說:“好,金老師,我們不再打擾了。總之,我們希望金老師繼續把業務做下去,具體的事,就讓沈經理跟金老師商量吧。”

這筆業務所有的銷售發票都是金老師在長征厂開的,复印机銷售中心不承擔稅款,除去貸款利息与金老師個人分成,复印机銷售中心所得近十四万元。車木厂職工,特別是王師傅,天天盼著沈天心發獎金。如果按所定比例算,天心与王的獎金將近3000元,這在當時可真是一個大數目啊。但沈天心卻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開始几天,大家不好意思催促,几天后,金老師來電話叫沈天心去新昌簽訂進貨合同,合同簽回來后,緊接著就忙于辦理貸款和借款,大家更不好相催,但他們不知道沈天心心里根本沒有想拿這筆獎金的念頭。為什么不想拿?沈天心對此似乎并沒有明确的考慮,也沒有覺得有考慮的必要,他只是憑直覺行事,心里怎么舒服怎么踏實就怎么做。華靜文絕不是一個將錢財太放在心上的人,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要沈天心拿獎金的話,她和沈天心從來沒有商量過是拿獎金好還是不拿好這樣的問題。

金老師這次采用复印机銷售中心向新昌長征厂訂貨這樣的處理辦法,他在給沈天心的電話中說,長征厂已經和廈門簽訂了購買100台佳能复印机的合同,他准備讓佳樂做其中的50台。

新昌是江蘇省的一個小縣,長征厂所在的村要從公路邊的鄉間小車站再走一長段田間小路后方能到達。不能說這里是窮鄉僻壤,但在田間舉目四望,給予人的也肯定不是一种丰饒富足之感,与關城郊區相比,條件明顯要差些。長征厂的葛厂長原是當地農民,有點文化,個子矮矮的,人很老實。所謂長征复印材料厂,就沈天心所見,那只是徒具虛名而已。一個裝有鐵門的小院子里,一邊是一所不大的平房,里面隔出金老師的一個臥室,一個靠外面的小間。另一邊是一所較大的平房,大門敞開著,可以看到里面放著一些零亂的器具雜物,好象是一個工場間。金老師說,他們現在已經不再生產炭粉,所以工人(當地農民)都不上班了。倒是小平房外面那個葡萄藤架和葡萄藤下那一口清冽的水井讓人望而生喜。金師母看見沈天心對水井感興趣,就高興地說:“一到夏天,我們就用井水浸西瓜,那清涼真叫人舒服。”顯然,他們老兩口有這么個去處調劑自己的生活,這倒是蠻不錯的。

其實簽訂合同用不到商量什么,兩個單位都是金老師一手在安排,長征厂厂長和沈天心只是簽個字,做個形式而已。50台复印机總价975000元,貸款期仍為兩個月。

晚餐是在公路邊上鄉里所開一家小餐館里吃的,价格比關城便宜,魚蝦之類倒也不錯。金師母愛吃一种用血糯米做的八寶飯,那种糯米其色深赤,确實香糯可口,非一般白色糯米可比。金師母說:“几時叫華老師帶孩子來吃,我在這里就是喜歡吃這种血糯飯。”

那天晚上,沈天心就住在小餐館邊上的旅館里。那是一幢新建不久的長方形三層樓房,前面一小片空地用圍牆圍著,作為停車場。房間很清洁,被褥也干淨,而且价格較低。盡管停車不多,宿夜顧客也不多,但仍能讓人感受到這儿的農村在改革開放初期開始發生積極變化的气息。

沈天心第二天一早就回關城。金老師讓葛厂長來旅館相送。沈天心問他:“你們村對厂里經濟管不管?”

“金老師与村里有協議的,一年交五千元管理費,要用人就用村里的人,其它村里就不管了。”葛厂長說。

“你的工資是誰定的?”沈天心又問。

“金老師定的。”
“財務人員呢?”

“沒有正式財務人員的,開發票開支票這种事都是我在做,反正金老師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葛說。

這是一种經辦人享有最大自主權的村辦企業,它与個人所有沒有什么大的區別。
沈天心心里有點發虛,覺得拿在手里的那份合同輕飄飄的,并沒有真正的份量。但自身的實際狀況也不容他多想,他只有跟金老師繼續做下去。

沈天心決定自己單位拿出75000元,向銀行貸900000元。他原以為這次貸款是根本沒有困難的,但他沒有想到,只相隔不到十天時間,銀行的貸款政策已發生了巨大改變。大概就全國而言,那种完全沒有安全保障的非常規貸款對國家的危害已經明顯暴露出來了吧。沈天心向農行的第二次貸款申請是在85年4月底遞交上去的,銀行遺憾地對沈天心說,根据上級最新規定,象复印机銷售中心這樣的小單位,貸款額度絕對不能超過20万元,所以,農行這次最多只能貸這個數。但農行信貸部人員對复印机銷售中心上筆業務的成功記憶猶新,就此停頓也似乎心有不忍,所以他們怀著好意透露了一個信息:市城郊麻雀鄉工辦在農行存有一百万元基建專用款,近期內不會動用,是否可通過王副局長對他們施加點影響,以較高的利息借出70万元來使用兩個月。銀行說,如果麻雀鄉工辦向農行了解情況,他們可以作證,复印机銷售中心的業務是完全可靠的。這一招果然很靈,沈天心和王師傅同去麻雀鄉找到他們工辦的胡主任,談了情況,并說他可以向王副局長和農行對所說情況進行核實之后,他就顯出可以松動的神情來了。沈天心允諾70万元使用兩個月,复印机銷售中心向麻譽鄉工辦支付利息2万元。

三天后,沈天心和王師傅再去麻雀鄉,胡主任顯然已經跟王副局長和農行通過气了。他說,只要街道工辦愿為這筆借款擔保,他就同意借款。街道工辦李主任二話沒說,就在借款憑据上寫上街道工辦的擔保承諾,簽好名,蓋上了公章。于是,貸款和借款在复印机銷售中心賬戶上集中之后,沈天心又開了一張975000元匯票,親自送往新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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