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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丁撰文 ,李明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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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船不算一個人嗎?

裁判伸直了手臂把槍口指向天空,這時,海水似乎也停止了呼吸,槍聲還沒有劃破籃天,我們的龍舟就像箭一樣射了出去,幾乎同一瞬間,神鼓阿飛擂下了第一支鼓槌。

潑辣的浪花閃爍著白色的陽光在船頭翻騰,阿飛古銅色的雙臂揮動著鼓槌,韻律有序的操控著十八隻船槳的速度,隊員在隆隆的鼓聲中,身軀與手中的槳已連成一體,兩邊的船舷不斷的激起一長串水牆,我握著槳在船尾用眼睛餘光瞄了一下,船身正貼著水面快速的向前滑進。哇,這真是最美麗的畫面,對手已經掉落了五六個船身的距離,我看到阿飛額上的紅布巾在空中恣意飄蕩。

眼看船身激起海浪似乎飆過了一半的賽程,小陳趁機轉過頭來向我拋了個媚眼,忽然一個意念警醒我不能掉以輕心;可是剎那間,一陣波浪已經捲過我們的船身,我向小陳回了個惡眼,這時敵船的鼓聲一波波趕了過來,船首色彩鮮艷的木製龍頭慢慢的滑進了我的視線,碼頭上圍觀的人群裡,激起一陣驚呼的熱浪,更加騷動了我們的軍心。這時教練嚴厲的嘴臉又浮現腦際:「你們只要握了槳,就把得失心放掉。」可是誰都曉得他心裡想的是甚麼。

這最後一場的龍虎鬥,大家心裡有數,都知道這是艱苦的戰爭,該死的是,小陳臨上船前在碼頭滑了一跤,小腿上一塊瘀傷,他自己狠狠的啐了一句:「苦了。」當時只有我聽到。

神鼓阿飛已經挺直腰桿,把鼓點緩了下來,暗示大家不能慌亂。想起教練在訓練時雖然兇悍,可他說的是句句在理:「上了船就要忘掉自己,忘掉敵人,忘掉時間與空間,要一心不亂,你聽到的只有鼓聲,想到的只有力量。」

我閉上眼睛,握緊船槳,隨著阿飛的鼓點揮動手臂,我頓時感覺不到船身前進的速度,只偶爾嘴裡會有海水鹹鹹的味道。碼頭上的人群漸漸的靜了下來,我感到我們的船隊也靜了下來,這時,我聽到的只有鼓聲,以及我的心跳聲。我嘴裡又嘗到了海水的鹹味,這一次是從頭上灌下來的,我感覺船身似乎被拋上了浪頭,忽然碼頭響起連串的驚呼聲,然後,阿飛的鼓聲停了,船速也慢了下來,我睜開眼,冠軍的黃色標旗正握在我們的隊長手裡。

海浪平靜了下來,我握著潮濕的船槳,想起那天教練說的話:

「你們二十二個人是一個整體。」

「教練,我們全隊只有二十一個人。」

「那條船不算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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