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艮山:回首劫波憫蒼生– 讀《文革受難者》札記

倪艮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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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29日訊】一個偶然機會,使我有幸讀到《文革受難者》一書,那是由《開放雜誌》社出版的關於「文革」期間的迫害、監禁與殺戮的尋訪實錄。作者王友琴博士,系北京大學校友,現執教於美國。她用十年時間,歷盡艱辛,查閱資料,調查尋訪當事人、見證人,分析整理,彙集635名受難者的實際遭遇。在層面上涵蓋了學術界、教育界、新聞界、文藝界、出版界以及社會平民。在重點人物的剖析上,追溯到三五反、思想改造(含「忠誠老實」)、肅反、反右、反右傾等歷次政治運動。該書內容翔實,立論鞭辟入裡,文筆細膩生動,情節真切感人。從搶救十年浩劫的民間記憶考量,該書堪稱價值無與倫比的絕代巨著。

1966年毛澤東親自發動、領導、指揮的「文化大革命」運動,實際上是大革文化之命!頭一把火是利用中學生組織「紅衛兵」造反,掀起狂飆驟起。首當其衝遭殃的是中小學校長、老師以及在校學生以及附近居民。然後逐步捲入大學師生。從1966年8月18日開始,毛澤東先後五次在天安門廣場接見上百萬「紅衛兵」,對「造反」給予鼓動和支援。大批「紅衛兵」揪斗校長、老師,有「問題」的同學和社會平民。勒令被揪斗者掛黑牌,剃陰陽頭,坐「噴氣式」,以墨汁澆頭,批鬥,遊街,關押,唱「牛鬼蛇神嚎歌」。「紅衛兵」反覆抄家、抓人、打人、殺人,其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堪稱是滅絕人性,慘無人道。

這些「紅衛兵」把辛勤培育他們的師長,雙手捆綁,拳打腳踢,煽耳光;用銅頭皮帶、棍棒、擰成麻花的跳繩,狠狠抽打;用帶釘的桌椅腿打得血肉模糊;把人裝入麻袋並以亂棍猛打;讓被斗者跪在鋪有碎玻璃的地上爬行;強逼被斗者喝尿、吃屎、喝痰盂內臟水、喝水溝有毒污水、吞嚥整只死麻雀和整盒鞋油;用冷水、開水澆燙;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幾天不讓睡覺;勒令被斗者自己打自己、互相打、讓兒子打生母;把人打休克後,向眼裡揉碎玻璃或向頭上澆開水,以試其死活。有的家庭被同時打死數口。對病傷的被斗者,醫院不得救治。

有的人不堪忍受毒打折磨,尋找機會自盡。對自殺者還不放過立靈牌繼續批鬥。不論打死者、自殺者,均不留骨灰,還要死者家屬掏28元火葬費。有的「紅衛兵」狂妄地叫囂:「打死個人,不就是28塊錢嗎!」

有些人被毒打致死,紅衛兵或拋屍入水,或扔出樓外,或吊以繩套,偽造自殺現場,詭稱被害者畏罪自殺,甚至不讓家屬察看遺體,以逃脫罪責。

可憐這些獻身教育事業的教師,花季妙齡的青年學生,安分守己的社會平民,被橫扣上各種罪名,有的因出身成份不好,或有歷史問題,或有海外關係,或有思想言論問題,有的只因擁有一點房產等等,便大禍臨頭。遭受揪斗毒打,逼上絕路。有的人喝安眠藥或殺蟲農藥;有的上吊、投河、以頭撞牆、跳樓、跳鍋爐煙筒;有的迎撞汽車、臥軌;有的以利刃割斷動脈、擰開煤氣;有的撲向高壓電線、觸電;等等。有的夫妻雙雙自盡;有的全家數口同時自殺。無辜知識分子與平民落此慘烈結局,在歷史上堪稱空前絕後!

「文革」十年浩劫,僅北京即有十萬平民被掃地出門,攆往(名為遣送)農村。人只允帶一件衣,每戶只允帶一口鍋。而有些人在火車站或列車上還不免被追上的歹徒活活打死。真是無法無天,駭人聽聞。

當年革命領袖利用「文革」把青少年煽動起來,教唆和放縱其踐踏人倫道德,淪為嗜打嗜殺的野獸。令人憂慮的是,這一代青少年給國家帶來什麼樣的未來?

北京最早開始打人的幾所著名中學,如師大女附中、北大附中、清華附中等,高幹子弟眾多,如宋彬彬(後改名「要武」)、鄧榕等。這些有高官家庭背景的,最先知道內部消息,有恃無恐;加以年輕思想單純,又受仇恨教育、鬥爭哲學、個人崇拜洗腦,易受教唆煽動,嗜斗嗜殺,以手染鮮血為榮。有位女生打人過於疲勞,以致胳臂累得抬不起來。當年打人最凶的是中學生,女生尤甚,其次是小學生和大學生。北京女三中曾湧現打人凶狠的「四大閻王」。還有的女中出現四個剃了光頭的打手,以出手狠毒聞名遐邇。

1966年8月20日(毛澤東首次接見紅衛兵後二日)迄9月底,據不完全統計,北京共打死1772人。火葬場排了長隊,忙不過來。有的人還未斷氣也被送進焚屍爐。

通過「紅衛兵」大串連,把北京紅衛兵造反、打人、殺人的赤色恐怖,迅速推向全國。繼之以1968年的群眾專政、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進一步擴大打人、殺人狂潮,把野蠻殘暴的赤色恐怖推向頂點,血腥遍及了全國城鄉。

作者通過各種渠道調查了115所學校,僅1966年夏天被「紅衛兵」殺害(不含自殺)者有:北京師大附中校長卞仲耘,101中學教師陳葆民,女三中校長沙坪,八中負責人華錦,師大二附中負責人姜培良、教師靳正宇,十五女中校長梁光琪,十女中教師孫迪,六中老校工孫霈田,寬街小學校長郭文玉、教師呂員先,138中學黨支部書記張冰潔,25中教師陳沅芷和一名工友等等。

大學領導人「文革」期間受難者,已知有19人(除註明死因者外,余均為「自殺身亡」):趙宗復(太原工學院院長),江陵基(蘭州大學校長、黨委書記),高芸生(北京鋼院院長、黨委書記),陳傳綱(復旦大學副校長、副書記),鄭思群(重慶大學校長、黨委書記),李敬儀(南京師院院長、副書記)被斗死,李達(武漢大學校長)被斗死,邵凱(遼寧大學校長、黨委書記),田辛(華東工院代書記)被打死,孫泱(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瘐死獄中,魏思文(北京工大校長、黨委書記)被打死,唐麟(湖南大學副校長),彭康(西安交大校長、黨委書記)被斗死,高仰雲(南開大學黨委書記),李廣田(雲南大學校長),常溪華(華東師大校長、黨委書記),蔣梯雲(同濟大學副校長)被打死,李秋野(北京外貿學院院長),張自人(上海工大校長、黨委書記)被斗死。上述受難者自殺的11人,占58%.

北京燕園等師生在文革中死難者,據記載有七名:

張東蓀,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1973年瘐死於秦城監獄,時年87歲。

吳興華,北大英語系教授,1966年8月3日在燕園被逼喝陰溝有毒水而死,年45歲。

沈乃璋,北大哲學系教授,1966年10月9日服安眠藥自殺,年55歲。

蔣蔭恩,中國人大新聞系教授,1968年4月在被批鬥後告知家屬:「上吊自殺」,年58歲。

許政揚,南開大學中文系教授,1966年8月投水自殺,年41歲。

姚祖彝,外貿部翻譯,1970年元旦前後在南京被槍斃。

李鏗,北航學院外語教研組教師,1968年6月跳樓自殺。

據瞭解,燕京校友在文革中受難者絕不止上述七名,尚有若干未被錄入者,如閻簡弼、孫會鑫、顧之安等等,皆在運動中非正常死亡。該書還記述了文革中軍代表讓侯仁之先生交代時,採用的方法是和他談一顆子彈的價錢,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當年在北大校園,有位外籍學者目睹打人場面,就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勸阻兇手說:「他已經認錯了,就不應再打了。」然而野蠻的兇手置之不理,照打不停。

一些民主人士和著名學者,早年曾因對國民黨政府口誅筆伐而名噪一時,當局多不追究。新中國成立後,這些人審時度勢,謹言慎行,但仍不免以文賈禍、因言獲罪,終致緘口封筆。雖極力扮演順民角色,猶動輒得咎,甚至步向死亡。如清華大學潘光旦教授便自悟了「四S」:surrender,submit,survive,succumb(即投降、屈服、活命、滅亡)。今昔對比,恐怕「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了。

有的高幹子女「紅衛兵」在如今出版回憶錄時,對自己當年毒打老師,手上有血和人命的史實,均刻意迴避,毫無反思,更無懺悔和謝罪之意。暴露出其品質上的欺世盜名與靈魂上的醜惡。難道這些當年的造反「英雄」、殺人「好漢」,至今仍不受到良心的譴責?

更有令人遺憾的是,作者在尋訪當事人時,竟遭遇到許多困難。有的知情人心有餘悸,疑慮重重,迴避訪問,或不願提供細節,甚至表示:「讓自己有一個平安的晚年吧」!這反映了人們至今仍對當局的撥亂反正將信將疑,對中國的前景缺乏足夠信心,也說明了浩劫之後的炎黃子孫仍為深沉痛苦所束縛而難以解脫。這不能不使讀者仰天浩歎,感慨萬端。

(脫稿於「文革」40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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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議報》第265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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