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遭逢不幸或身遭劫難的時候,有時會長期陷在悲傷或憂鬱的情緒中出不來,眼前一片茫然,情願自暴自棄也不願提高心性,走出迷惘。最近看了一篇沈鳳西寫的「身處逆境的黃桂秋」,十分受觸動,黃桂秋在1958年整風運動(緊接在反右運動後)中受處分,待遇一落千丈,他既不哀怨也沒成為積極份子,依舊平和的做事,攸關京劇的他總要勇敢的負責。那時流行「寧左勿右」,就編劇而言就要弄醜化敵人的那一套,他輕聲對年輕的改編者理性分析,改編者就沒去妄改。看起來不過一件小事,但這種不去看風向球的耿直,在那個時代特別顯得難能可貴。
黃桂秋於1948年為百代唱片錄製《春秋配》的唱段,珠圓玉潤的唱腔,與四大名旦分庭抗禮,他與許多名角一樣是出自「正工青衣」陳德霖的門下,只是黃桂秋的名氣不響亮,還有人稱黃為「黴旦」。但他唱《春秋配》的薑秋蓮幾乎無人可比,他這戲的獨一無二,主要原因可以說他的心性與劇中的薑秋蓮十分類似–不管外界環境如何惡劣,總能做的很正。
秋蓮飽受繼母虐待,但仍保持一片天真爛漫,例如當她問到李春發父母雙亡時,立刻同情的淚如雨下;李春發給她銀子讓她不用撿柴,她回到家就馬上稟報繼母而不私藏下來,不計較早上才挨過繼母的一頓打。她那樣沒心機、不去懷疑別人,看在世故人的眼裏簡直是不可思議。這種憨直又嬌滴滴的個性,使她遇難呈祥,躲過一次又一次的災難,所謂「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薑秋蓮最適合拿來做範例。尤其像黃桂秋的唱腔,突出那個小兒女的「嗲」字,出字放聲特別嫵媚嬌嫩,怎麼聽都有一種叫人不捨的意味,因此命運之神也要庇佑她。
《春秋配》這齣戲主要唱「撿柴」這折,薑秋蓮被繼母逼迫,隨著乳娘郊外撿柴,適逢書生李春發送友人回來經過此處,見秋蓮悲泣,近前問明情由,贈銀給秋蓮。這過程中乳娘以男女授受不親的理由,懷疑對方別有企圖,秋蓮卻以有人願意關心理該心存感謝,說服了乳娘幫忙傳話。男女有了中間人乳娘來溝通,既守住禮儀,又能問明彼此的心意。
在這裏音樂的處理也分兩個階段,秋蓮回答李春發的詢問是用西皮原板的腔「蒙君子致殷勤再三問話,……」;而秋蓮喚回走去的書生主動問書生話的唱腔就用了南梆子,南梆子最能表現女性的宛轉,一問就是七八句,如孩子般問個不休:「問君子因何事荒郊來停,……」,唱腔不絕如縷,悠悠的在村野外迴盪。
這段非常單純的劇情,卻充滿著失意人受到照顧的溫暖,中國人常講「受人滴水恩,當思湧泉報」,書生李春發的關心,最後得到美人垂青的回報,這是一樁為觀眾所喜聞樂見的事。
前一陣子,維權人士胡佳與維權律師高智晟,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提名,胡佳關心因賣血而感染愛滋病的貧困人民、高智晟關心被關在監中遭到虐待(特別是性虐待)的法輪功學員。政府的存在原是為了關心人民,可是中國共產黨政府回應關心人民的好人,竟是將他二人關進牢裏,甚至拿性命來威脅他們。這樣倒行逆施的政權無恥的用謊言欺騙國人、用利益收買外國人,將呼聲很高的胡佳、高智晟硬生生壓下來,不讓得到和平獎。社會成了什麼?當你的關心換來的是冷酷無情的打擊,你的心死了,成了行屍走肉,像《春秋配》這樣的戲也就無意義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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