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新中國》第五章 成功的夢幻 (33)

伊森‧葛特曼
font print 人氣: 9
【字號】    
   標籤: tags:

共產黨把自己改頭換面,變成了國家壟斷資本的政黨,為了避免承認過去三十年的所為都是錯誤的,他們自稱為「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作為一個外國僑民,我認為這句話有雙重諷刺意味。在商場上,中國特色代表著徹底貪污腐敗;我開始注意到美國公司裏出現的一些顯著的中國特色,在其中的商業專案中,腐敗已經趨向內部化。一開始是打擦邊球式的:本來只有幾杯飲料,但在開銷帳目上顯得多了點,只要你說這是頭一輪業務上的應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收據交給財務部門報銷。美國人在國內這麼做,來到中國後也這麼做,當然了,我偶爾也會這樣。但這可能發展成系統上的行為。

(註:例如,一名亞洲環球電訊(Asia Global Crossing)的前總裁向我詳細介紹了關於公司主席兼營運總監威廉‧比爾‧巴內(William Bill Barney)虛報業務開銷的情況。根據他的說法,有幾種收取回扣的方法:利用與旅行社的帳務往來得到免費機票;獵人頭公司帶環球通訊公司前職員前來時,收取高價格;免費汽車;搬家補貼和為行政經理提供曼谷的公寓(儘管該公司在那裏沒有分支機搆);付給一家在澳大利亞的法律公司「神秘的法律顧問費」;簽定雇傭合約要付兩萬美元,有一次甚至還超過了這個數目。但是,所有這些回扣在那些利用無數壞債和容量市場而製造的眾多機會面前好比小巫見大巫。

  據他透露,許多公司,尤其是網路公司,都是債台高築,他們需要從亞洲環球電訊購買容量以提高公司的影響力和使股票增值。如果網路公司每條線路付五萬美元的回扣,即使網路公司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破產,相關支付協定的末期付款仍會被延續至很久的將來。

  一個不容爭議的事實是:這名亞洲環球電訊的前總裁形容公司當時陷入了嚴重的財政危機。即使故事講述的是亞洲版的安龍(Enron)公司,但使我感到驚訝的是,事件不像安龍公司醜聞那樣遭到調查和報導,原因很簡單,天高皇帝遠,此類事件並不稀奇。)

  在與美國商會的高級職員進行會晤和談話的過程中,我偶爾會開開玩笑,把美國企業界的道德標準與我們在北京的所作所為做一些比較。令我感到擔憂的不是偶然發生的賄賂事件,而是此類非法行為已經被認可為商業活動的組成部分。我至今仍記得我從前的商會同事翻起白眼,不以為然的樣子。畢竟,他們曾鼓勵我加入駐華商會委員會,甚至曾要我為他們在華盛頓的遊說活動提供建議。他們覺得,即使我有點怪,可是我在華盛頓人面較廣,並且我早晚會成為他們的幫兇。我不是那種一看見中國人就條件反射,認為他們是一群發動新一輪冷戰的赤共,也不是那種被寵壞了的道德至上的孩子,我明白若想在華成功經商必須要做出許多妥協。

  他們局部瞭解我的想法。我承認直接把美國商業道德和法律與我們在北京的所為做比較是有一點荒謬。我們是在一個極度腐敗的環境中運作。雖然美國公司做出了妥協,但與法國公司比起來算好的了。我們最後的結論是,你要想在中國取得成功,就必須做一些在西方看來難以解釋得通的事情;比如,給官員們送禮是賄賂行為,但在中國很稀鬆平常,在美國卻是不合法的,美國的《反海外腐敗法》對在中國的我們依然有約束效力。

  我在深圳遇見過一個教師,他向我了列舉了IBM和DELL公司行賄的小例子,並用一個專有名詞來形容這些公司「有中國特色的美國公司」。然後,他指出了其中存在的更大問題:「不是所有的美國公司都具備中國特色。但是,那些不具有中國特色的一些美國公司在中國的市場競爭中注定要遭到失敗。」(註:當他所在的大學打算購買二百台DELL電腦時,學院想到了一個賺外快的方法。DELL電腦的直接銷售價是一萬元人民幣(相當於一千二百美元)。他說,一個與DELL公司有關係的中國公司以每台六千元的價格把電腦購入再轉手賣給學校,但是他們給學校開的發票卻是一萬元,多出來的四千元不是正常的利潤。DELL公司明白,這四千元必須作為賄賂來保持他們在中國市場的占有率。他又若有所思地補充道:「DELL能夠從市場上賺取的利潤非常微薄。」)

  有一家公司在市場競爭中從來沒有吃過敗仗,那就是摩托羅拉公司。我詳細瞭解了他們是如何在前經理的帶領下,發展為最大的美國駐華公司之一,我把那位經理暫時叫做巴斯特「Buster」。

  一般來說,人們在北京不太願意談論關於腐敗的話題,彷彿有一種秘而不宣的默契在制約著人們;這道理很簡單,如果他們想做生意,最好在言行方面保持謹慎。但是,在有足夠的錢供他後半輩子過愜意生活的保證下,巴斯特決定「說出真相」。

  巴斯特建議在京城俱樂部見面,這是北京外國人中的佼佼者經常來的地方,可以俯瞰整個京城東北部的景色。他找了一個好位置,看起來有點像抽鴉片的小房間:絲絨布料的靠枕,高雅的中式柚木桌子上擺放著威士忌、冰塊。這裏相對來說不算張揚。談話中他不介意我進行錄音。

  巴斯特是摩托羅拉公司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五年在中國的高級營運經理之一。那是一個偉大的時代,見證了美國公司在中國取得巨大成功的故事。巴斯特與此息息相關,因為當時他負責處理公司的一切經營活動:呼叫器業務、成本研究專案、行動電話基礎設施建設和行動電話用戶服務等。在那時,中國的網路還不像現在方便。

  巴斯特有私人管道可以瞭解公司的任何收入狀況。九十年代早期,摩托羅拉呼叫器業務在中國市場的收入為十五億美元,公司當時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市場占有率,在九十年代初,平均每年的收入是十五億美元,到了一九九五年則高達二十億。

  當時,摩托羅拉公司甚至在中國都沒有開設辦公室。他們建立了一種巴斯特稱之為「發現者系統」的運作模式,專門通過香港和台灣商人進行具體操作。摩托羅拉公司與「發現者」簽訂了一項合約,就是如果簽下某個合約,「發現者」將得到百分之三的回扣;為此,發現者必須代表我們進行「遊說」。「遊說」意味著「發現者」要與中國官員打交道,從中發現誰可以用金錢進行收買,然後把獲利的百分之三送給那些中國官員們。

  其他的美國公司也有類似的合約嗎?巴斯特表示同意,「但摩托羅拉的回扣至少為百分之三……這是當時我的部門進軍中國市場時約定俗成的規矩。想想吧,一年有十五億美元的百分之三被裝進了中國官員的私囊之中。真是要感謝摩托羅拉公司。」

  也就是說,在九十年代初,每年有四千五百萬美元;而一九九五年則達到了六千萬美元。聽起來花掉了不少的金錢,但是,要從摩托羅拉公司賺取利潤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雖然公司與中央政府有著良好的來往關係,但它成功的真正關鍵在於打地方牌,對遠離皇帝的地方官員和省市的大老闆施加影響。中國有著二千多年的官僚體制,但從來沒有現在這樣龐大,需要收取傭金的官員人數之多讓人吃驚。這還不包括為了獲得頻率使用許可而送給解放軍通訊兵種的錢財。想想那些宴會,以及為那些中國省市級官員安排去美國的商務考察等,要支付此類服務,一年六千萬美元的賄賂費用看起來也不是很多。

  常用的策略是從疲軟的中央政府部門購買好處,不時地給他們利益回報。例如,摩托羅拉與郵電部簽署合約,由後者憑此批發摩托羅拉生產的手機。但是,在部委的層面操作這樣的事情要比在省市層面多一點風險和花費(部分原因是中央官員受到更加嚴密的監控)。
  
(待續)

轉自【博大出版社】
更多訊息……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龍安志的中南海》一書以中國的權力中心命名,聽起來分外莊嚴,但部分章節使其看起來在刻意吹捧中國領導人。
  • 外國僑民住在什麼地方跟他們的身分有很大的關係。從北京東北面的首都機場開始,一直到五環路外,當你仔細觀察,在高速公路的兩旁你能看到一派鄉村的景色:被樹林分割開的田野,貧窮的農村和少得可憐的耕地,破舊的廠房,然後你的視線被高牆隔斷,裏面是不斷在增加的大量外國僑民的住宅。美國的商務代表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利用美國企業的基礎來發展個人事業,雖然他們被視為外國僑民中的佼佼者,但許多人還是選擇住在這種便於搭機旅行的房子。這些房子集中在首都機場高速公路兩旁的空地上,遠離喧囂的北京市中心,龍苑別墅便是其一:
  • 沒有去做的個人原因可能因為他們是身在中國的記者,但還是可以做出下列歸納。在中國做新聞報導也許沒有像在薩達姆統治下的伊拉克那樣困難,但是CNN的報導還是經常遭到封殺,記者被拒發入境簽證,想要進軍中國的大傳媒機構要非常注意自己的立場(比如,白克爾和林和立同為中國方面的專欄作家,但當《南華早報》決定開創中國市場後,他們都被解聘了)。因此,新聞機構在北京不得不規範他們記者的「操行」。他們用正面消息(《紐約時報》對中國首次地方選美大賽的報導)來沖淡負面新聞(《紐約時報》揭露愛滋病在中國一個內陸省份蔓延的情況)。他們把那些看起來好像是要把西方的人權和民主觀念灌輸給中國的語句刪掉(這些語句不「客觀」)。
  • 搬進來後的一個晚上,我們在露天走廊上聚餐。工業煙霧在白天已從城市的南邊散去,北京真實的地理特徵開始顯露出來:由於缺乏樹木和植被,這個沙漠化的城市晝夜溫差比較大。當太陽消失在鼓樓後的天際時,中午的炎熱已經從屋頂的瓦片散發掉,開始吹來習習的涼風。一隻蝙蝠(在中國被認為是吉祥物,與「福」字諧音)在走廊上飛來飛去;一群流浪貓受到爐台飄出的菜香和一隻發情母貓的吸引,聚集在屋頂上;牛排在烤架上「嘶嘶」作響,妻子擺弄著雞尾酒攪拌器,四周飄散著高級雪茄的香味,屋裏傳來陣陣約翰.麥克考馬克的愛爾蘭思鄉民謠。
  • 為什麼我們要在中國領導人中區別好人和壞人呢?我的一位朋友,美國商會董事會的成員,頭腦相當靈活,告訴我這很重要,因為事實上中國暗地裏在與美國以及其他現代化的民主模式融合。為什麼這樣說呢?他最近與夏皮羅在龍安志的紅都俱樂部一起吃飯。夏皮羅,一位堅定的毛派分子,自一九六三年起就加入了中國籍,他現在是全國政協負責經濟政策方面的成員。夏皮羅告訴我的朋友,在美國有共和黨和民主黨,因此,人們認為這樣是民主的;在中國也有各種黨派,但它們不能夠稱之為政黨。在這裏也有改革派和保守派,夏皮羅能夠分辨出與他打交道的官員是屬於保守派還是改革派。因此,他們有沒有驢子和大象的標誌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也照樣存在競爭。
  • 再往下,貝彼得還寫到:
    中國長期以來非常羡慕新加坡的動態市場經濟和由民主政治掩蓋起來的一黨統治模式。當這個模式的締造者,著名的李光耀總理,最近宣布要進一步民主化並盡快結束人民行動黨的獨裁統治時,這對仰慕新加坡模式的中國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   我沒有任何商業背景,更沒有經商渴望。我懷疑公關公司之所以雇我是因為他們把我對政治的一點兒敏銳度、加上善於交際,以及社交上作風老派,混同於具備為公司賺錢的能力。但這些並不能完全解釋為什麼公司會把我留下來,因為我嚴格說起來是個金融領域的廢物。
  • 對中國當局而言,仿造美國公司的產品並貼上中國自己的品牌銷售並不算違法。(註:曾經流傳過這樣一個可怕的故事--儘管可能有些誇張:一個外國商人開辦了一家合資公司,並在中國農村建了一個現代化的工廠。這名外國商人定期對他的工廠進行巡視,但有一天他因為走錯路而迷失了方向。在翻過一座小山後,他看見了自己的工廠,但卻是在錯誤的位置。很顯然,他的中國合夥人已經仿造了整個工廠,並把產品打上中國標簽後低價出售。)恰好相反,類似的行為得到了默許。像思科(Cisco)這樣的高科技公司,倘若他們在中國的對手華為公司(政府是其後台)要對思科的路徑器進行仿造的話,思科基本上是毫無辦法的(在華為案件中,他們甚至還仿造了思科的序列號,從而導致了思科採取法律行動)。
  • 每個美國僑民在某個時候都會到中國的其他地方走走。一九九九年初,我辦了一個去香港的短期簽證。路過廣州的時候,我笨拙的中國生存技巧使自己搭錯公車,並一直坐到終點,到了一個火車站。站前的大廣場上擠滿了成千上百的人,頂著烈日坐在那裏。他們頭髮亂糟糟的,好像已經數月沒有洗過頭;我開始意識到,這是專門運送國內旅客的火車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警察拉扯著蹲在地上的女商販的辮子,她摔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水泥人行道上,椒鹽雞腿從她的塑膠袋中滾落出來。幾個人擡起頭來無動於衷地看著正在發生的事情,但是絕大多數人都蹲伏蜷縮在原地,一動不動。
  • 其他的一些經濟指數看起來也很奇怪。就業率保持平穩,在占中國百分之八十人口的農村地區,沒有任何經濟增長的跡象,而在作為南中國經濟和金融支撐點的香港,則出現了負增長。消費指數與事實也不相吻合,當中國的GDP增長在一九九八年仍然被預測為百分之七點八時,空中旅行指數卻僅上升了百分之二點二,而飛機票的價格持續下跌。通貨膨脹指標卻有所改善,從百分之十降到了零。出口指標波動很大,但是中國的經濟增長卻在某種程度上連續四年保持不變。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