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蘋果湯的滋味 柴田周平
我們的節目「專家的作風」，於二○○六年十二月七日播放了蘋果果農木村秋則先生的故事。
播出後，獲得自二○○六月一月節目開播以來前所未有的熱烈迴響。節目播出後的幾個月期間，有七百封電子郵件和信件寄到NHK電視台。
內容除了要求重播、希望將信轉交給木村先生，或是請教栽培方法以外，最多的就是表達「希望可以吃到木村先生的蘋果，哪怕只有一次都好」的心願。
節目從東京白金台的一家餐廳拉開了序幕。
那是一家只有內行老饕才知道的餐廳，如果要預約用餐，起碼必須等上半年。這家餐廳的招牌菜之一，就是「木村先生的蘋果湯」。主廚井口久和先生一邊切蘋果，一邊說：「這種蘋果居然不會爛，可能是匯聚了生產者的靈魂……」
井口先生的廚房內，我們看到一顆保存了兩年、已經切成兩半的蘋果。通常，蘋果切開後放置一會兒，很快就會變成咖啡色，然後開始腐爛。
然而，木村先生的蘋果不會爛，只會像「枯萎」般越縮越小，最後變成帶有淡淡紅色的乾果，散發出像水果乾般甜蜜的香味。
我們從二○○六年夏天開始採訪。
當初，我聽到有果農「不用農藥、也不用肥料，就可以讓蘋果樹結出豐碩果實」這個消息時，覺得難以置信。
我從小在青森縣弘前市長大，看慣了因為灑農藥而變成雪白一片的蘋果園，也知道蘋果果農需要耗費龐大的時間和工夫驅除疾病和害蟲。
然而，我卻聽說果農木村先生種的蘋果不僅沒有使用農藥，甚至不使用任何有機肥料，而且蘋果「不會爛」。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我內心帶著這個小小的疑問，拜訪了住在巖木町（現更名為弘前市）的木村秋則先生。根據事先掌握的消息，得知木村先生「好像是個很怪的人」。我坐在木村家紙門破了洞的客廳內，用津輕的方言問木村先生：
「為什麼不用農藥也可以種出蘋果？」
「這是別人經常問的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太笨了，蘋果樹也受不了我，只好結出蘋果了。哈哈哈！」
他在唬弄我。當時，我暗自想道。
我內心帶著這個疑問，開始了長達六週的拍攝工作。開始拍攝後發現，木村先生是一個笑口常開的人。
他自己說了笑話會哈哈大笑，聽別人說話也會笑聲不斷，聊到以前的不愉快回憶時，不知道為什麼，他最後總是會發出笑聲。
參與拍攝工作的收音人員一開始聽不懂津輕話，曾經納悶地問：「為什麼木村先生常常莫名其妙地笑？」
隨著採訪工作的進行，我們終於瞭解到，在木村先生笑容的背後，隱藏著許多慘烈的辛勞和難以啟齒的過去。
看著從人生谷底爬上來的木村先生燦爛的笑容，我們也不自覺地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木村先生的無農藥蘋果，是經過八年的反覆嚐試、從失敗中汲取教訓所得到的獨門秘訣。即使如此，木村先生還是一如往常地說：「因為我是傻瓜，所以像山豬一樣只顧著往前衝，心想總有一天會成功。」
秋天的時候，木村先生不使用任何農藥和肥料的蘋果樹結出了豐碩的果實。把木村先生的蘋果拿去做農藥殘留的檢驗，發現完全沒有驗出任何農藥。我們在蘋果園內拿到了珍貴的蘋果。每棵樹上只能結出一、兩顆這種名叫「曬」的蘋果。
這些蘋果因為夏天時曝曬過度而裂開了，無法當作商品出售。這些蘋果雖然賣相不好，卻和我之前吃過的完全不一樣。
咬一口，會發出清脆的聲音，也很富有咬勁，甜味和酸味十分強烈。這種野生的味道，的確符合木村先生口中的「樹果」的感覺。
為什麼不用農藥和肥料可以種出蘋果？其中的科學奧秘至今仍然沒有解開。唯一確定的是，木村先生的果園內雜草叢生，有很多昆蟲棲息，青蛙在那裏下蛋，也可以聽到鳥鳴。那的確是一個令人心曠神怡的環境，蘋果樹應該也有相同的感覺。
木村先生挑戰無農藥蘋果歲月的一切，無法在節目中完整呈現。節目主持人茂木健一郎先生，於是建議把木村先生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在著手準備了一年半之後，終於完成了本書。
書中增加了許多石川拓治先生重新採訪的內容，節目中無法完整介紹的、木村秋則先生漫長而壯烈的奮鬥記錄就在這裡！
（本文作者為NHK「專家的作風」節目導播）@待續…
摘 自 《這一生，至少當一次傻瓜─木村阿公的奇蹟蘋果》 圓神出版社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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