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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病毒學家與致命病毒的戰爭(3)

約瑟夫.麥科明克(Joseph B. McCormick)、蘇珊.費雪賀區(Susan Fisher-Ho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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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工作不只是調查疫情、研究預防措施,還要消除病媒源老鼠。我們成立了一支老鼠調查小隊,除了坎迪外,還有從美國派來的哺乳動物學家亞當‧奎普(John Krebs)。

據傳幾年前,奎普的老婆和一個嬉皮跑掉了,或許如此,他和老嬉皮作風的坎迪完全處不來。

坎迪的嬉皮作風包括頭頂禿了,就以滿臉鬍鬚來補償;酷愛冒險,急於發現他從未見過的老鼠新品種;對田野工作永不疲倦,可以躲在樹林裡數天,只為抓一些老鼠來化驗有沒有病毒;也包括對任何新鮮文化都極感興趣,尤其是熱愛本地食物—棕櫚油烹煮的米飯配上花生和魚醬,灑上大量本地特產的皮裡皮裡(pele-pele)紅辣椒粉,他百吃不厭。

這樣一個瀟灑不羈的人,似乎觸怒了奎普的神經,總是對他挑剔不已。儘管如此,坎迪還是完成了許多令人敬佩的成果,他對本地老鼠數目的估算、分佈區域,尤其是和人類接觸途徑的研究,都使我們對本地拉薩熱病的擴散途徑,有了比較清楚的圖像。

他對老鼠研究之精,讓當地居民都謔稱他為「阿拉塔博士」—克里歐語「老鼠博士」的意思。

不管他多麼努力,坎迪就是無法說服奎普接受他的研究結果,奎普對坎迪的仇視愈演愈烈,天天留備忘錄指控坎迪工作不力、捏造數據。

我和坎迪併肩工作許久,知道這些指控不實,相反的,我從未見過任何研究者比坎迪更小心、更重視數據的準確。

我一直不知道奎普的毛病在哪裏,後來才聽說他的研究成果一直沒法發表,再加上對坎迪原本就有的不滿,於是爆發成這個樣子。這些情緒雖可理解,但不可原諒,畢竟許多人性命繫於我們的研究。

《啊!拉薩,壞東西》

除了應付內部問題,我們還要面對不同文化的人情世故。每當老鼠小隊要到村裡放置捕鼠器時,就必須先和村裡的人充分溝通。

這個工作通常都落在坎迪身上,他的高度說服技巧能讓村民充分瞭解,如果有誰放走那些老鼠,誰就是瘋了。

鼠隊研究計劃有三個重點:村內哪幾種老鼠最多?每一戶人家平均有多少隻老鼠?這些老鼠中有多少帶有拉薩病毒

我們先將每一戶都編號,繪製地圖,坎迪再根據地圖上的編號隨機取樣。到村落捕鼠的時候,我們總是開著一輛黃色的鈴木卡車,車身繪有拉薩病毒的辨識圖像,那是一個圓形病毒,裡面圈著一隻老鼠,還有一個非洲縮小圖,大老遠,人們就認得這個圖像。

後來只要我們開車經過村落,人們就會唱《啊!拉薩,壞東西》,這是當地衛生教育單位推廣拉薩熱病防治做出的社教歌曲,還登上了暢銷排行榜前十名呢!

鼠隊進了村子就開始搭營,兩個帳棚,一個用來住人,一個用來關老鼠。接下來,隊員就到抽樣出來的家庭放置捕鼠器,捕鼠器分兩種,一種會殺死老鼠,一種不會,後者是用來捕鼠作化驗的。

通常我們每家放十個捕鼠器,第二天,再去收老鼠。死鼠放入塑膠袋焚燬。至於活鼠,我們設計一種捕鼠器可以連接塑膠袋,一打開捕鼠器,老鼠就竄進塑膠袋,裡面擺滿沾了麻醉藥的棉花球。

一等老鼠昏死過去,我們就一一抽血檢查拉薩病毒與抗體。一旦確定那一隻老鼠帶原,就在解剖後留下它的器官供分離病毒用。所有我們蒐集來的資料,全部輸進電腦資料庫中。

基林賽被關進塑膠隔離室

為了瞭解老鼠如何傳染病毒,我們到罹患拉薩熱的病人家中捕捉老鼠,拿來和家中無人罹病的老鼠比較。

我們想要知道滅鼠是否讓罹病率下降了,這個部份的研究由「疾病控制中心」一位英籍研究員狄克‧基林賽(Dick Keenleyside)負責。

他樣樣都好,只有一樣毛病,就是怕死了拉薩病毒,每天,他一回到實驗室就抱怨喉嚨痛。這樣的恐懼並非不合理,畢竟他天天和老鼠接觸。終於,他由倫敦轉機回美國時發生了恐怖經驗。

顯然,他在飛機上和乘客聊起了在獅子山共和國研究拉薩病毒,一踏進海關馬上被謹慎、恐慌的英國移民局官員扣押起來,送去科伯‧伍德醫院檢疫。

這個古老的醫院有一個塑膠隔離器,是用一個不透氣的大塑膠罩子,連床一起罩起來,任何有傳染病嫌疑的病人,都要送進去做檢疫。

對基林賽而言,這種隔離檢疫完全不必要,因為拉薩病毒不會透過空氣傳染,但是英國海關既然花了那麼多錢搞了這個東西,捨不得不用,所以一些從非洲回來的旅客,只要抱怨頭痛或輕微發燒,都會被關進去幾天。

基林賽抗議說他根本沒病,但沒效;要求海關與「疾病控制中心」聯絡,沒人理他;他甚至搬出「人身保護法」、「大憲章」都沒有用。

「人身保護法」是英國在十二世紀通過的法律,意在限制國王違反正義濫捕人民,這是英國最神聖的法律了,還是擋不住海關官員。

一直要到「疾病控制中心」的檢疫部代表和英國方面通了電話,確保基林賽沒有危險,他們才把他放了出來。看來,面對致命的傳染病,不是只有非洲人才會迷信、失去理性。

設路障成為全民運動

我們的麻煩不光是拉薩病毒,還有動盪不安的政局,這也是我們在非洲走到哪裏都要面對的問題。

獅子山共和國的動盪泰半來自兩大族群:蒙地族與泰恩(Temne)族的長期仇恨。蒙地族分佈於東部與南部省份,泰恩族則在西部與北部省份。

獅子山共向國的兩大黨也以這兩族做基礎,因此表面上看來是政治爭議者,其實骨子裡還是兩大族群的衝突。

一九七六年底七七年初的大選,全民議會黨(即泰恩族的黨)的領袖史帝芬(Siaka Stevens)選舉舞弊,逕自宣佈為總統,將當時的總統逐下位來,引起了爾後各地大小不斷的衝突,有的衝突非常靠近東部省首邑卡尼瑪與南部省首邑寶城。

以蒙地族為主的卡尼瑪城人口僅二萬五千人,一次武裝衝突死了十二人,開始實施宵禁,晚間六時以來就不准離城,宵禁措施觸怒了泰恩族掌權的政府。

當時我們剛開始研究計劃,足足四、五個月的宵禁讓我們工作倍增困擾。我們經常在外出時碰到路障,有的是軍人,有的是中央政府的,還有的,根本搞不清楚是什麼來路。

臨檢者有的全副武裝卻一身酒氣,對司機索賄的興趣遠大過政治考量。亂糟糟的局勢,讓任何有槍桿子的人都藉機掠奪。

政治僵局終於在一次激烈衝突後解決,蒙地族與泰恩族的武裝部隊在寶城展開激戰,三百多人喪生,絕大部份是蒙地族人。

兩邊人馬坐下來談出一個折衷方案,既然總統來自一個與泰恩族結盟的小部落,那麼兩位副總統,就一個蒙地族、一個泰恩族。停火協議達成後宵禁取消,但不表示路障就沒了。

路障已經成為生活一部份,你永遠不知道哪天出門在什麼地方會碰到路障,有的是當地司令官下令,有的則未經任何人允許,想設就設,設路障變成全民運動。

有時我們會碰到幾個毛孩子在路上擺個路障、地上挖個洞,然後等在路旁,一有車子經過,他們就跳出來要你留下買路錢修路。這就是獅子山共和國教育下一代的方式!@(待續)

摘編自 《第四級病毒》 商周出版社 提供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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