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羅馬式建築都模仿從前的羅馬公會堂，在長方形建築再上「翼廊」（與中殿垂直交叉之建築物的走廊，向教堂的左右突出），因此，從空中俯瞰，就像一個十字架。這所教堂的中殿有著由白色與黑灰色石交織而成的伊斯蘭式圖形，「十字架」南面交叉部分的柱子上，交互刻著巨大的獸面與人面，塑造出一種咒語般的形象，這樣的東西與位於洗禮室上方的聖米歇爾禮拜堂壁面上，名為「傑拉流斯之臉」的奇怪人臉，一同傾訴著潛藏於這所教堂的古代性中的謎樣性格。
陽光透過房間上方牆壁的十字架窗戶灑遍全室。進入地底之後，可以看到地下墓室和古舊的水井，換句話說，教堂就蓋在泉水上面。水是宇宙四大元素之一，也是生命本身。凱爾特（Celt）人在很早以前就崇拜泉水，進入基督教時代之後，泉水旁邊多半立有聖母子像，特別是因為聖菲利貝教堂是勃艮第是最古老的教堂之一，所以它的泉水更是說明了「教堂便是大地」的根源性意義。
勃艮第地區在十世紀及十一世紀末，分別成了後來擴展到整個歐洲的克呂尼修道會與熙篤修道會的誕生場所，同時，它也是東西南北的文化互相交會融合的地區。我在前面章節中曾經提過勃艮第也是北歐文藝復興與南方義大利主義的交匯之處，以下我就舉一個例子來說明這個地區也受到東方拜占庭文化影響的事實。
那就是克呂尼系統的小修道院之一——貝爾澤城（Berzé-la-Ville）禮拜堂，在這棟建築的內部牆壁上刻有壁畫。在春季的某一天，我從克呂尼（Cluny）動身，經過起伏不斷的山丘，前往位於十二公里外的禮拜堂。葡萄田之間的坡道滿載著和煦的春陽，禮拜堂孤單地矗立在小村的邊緣。現在的入口看起來就像是倉庫的入口一樣，穿過這門便可通往教堂。內殿（指只有神職者才能進入的區域，以主祭壇為中心的部分）八公尺、後殿、中殿東邊的半圓形部分，有著內殿和主祭壇）六.七五公尺，規模很小。壁畫裡，在基督的右邊有六名使徒，據說壁畫的主題是從現存於第戎圖書館某鈔本注釋的卷頭插畫得到靈感的。榮耀的基督和使徒們的臉一如拜占庭美術中的人物一樣，全都朝向正面，眼睛睜得大大的，畫框則是深青色，四邊鑲嵌著星星，不用說，這正是拜占庭美術的風格。
此外，在半圓形屋頂的梁柱之間，也畫了六名聖女，她們的表情和貴金屬的裝飾，在拜占庭美術裡也經常可見，我們也可以說它們在表現手法上受到放置位於義大利拉文納（Ravenna）之聖維他教堂（La basilica di San Vitale）內的「狄奧多拉皇后（Theodra）」的影響。克呂尼修道會自修道院長胡葛聖薛（Hugh of Saint-Cher）以來，即與身為義大利本篤會（The Order of Saint Benedict）中心的西諾山（Monte Cassino）有著密切關聯，有人說就是因為這層淵源，才會有修士和工匠來到克呂尼，建造並繪製貝爾澤城禮拜堂。克呂尼的典禮形式多半仿效東方基督教會，便足以作為佐證，另外，剛開始的時候，在東方便顯得較為強烈的聖母崇拜傾向，也是其影響之一。
我眺望這座禮拜堂，想起了在位於羅亞爾（Loire）地區之蒙特瓦爾（Montoile）的禮拜堂中，也有採用藍底，並加上精確線條所繪成的基督教壁畫，那裡還有多變化的天使像，以及被視為普瓦捷（Poitiers）北部聖薩凡（Saint-Savin）教堂之典型代表的暖色系法國壁畫。當然，在貝爾澤城禮拜堂中，聖文生．保羅（St. Vincent de Paul）與聖布雷茲（St-Blaise）的殉教圖屬西歐戲劇式的希臘風格（Hellenism）的展現，也不能說完全是拜占庭藝術的風格。
貝爾澤城禮拜堂一帶，不管是葡萄園、灑落在山丘上的陽光，還是點綴於碧綠斜坡上的白色夏洛利牛（Charolais）身影，都是典型的「勃艮第式」美景。
（註一）Romanesque，為中世紀前期的西歐藝術風格。
交通方式
◎ 杜爾努：從第戎搭火車（約1小時）。
◎ 克呂尼及貝爾澤城：在馬孔（從第戎出發約1小時20分）下車之後再轉搭計程車前往。
摘編自 《在法國，遇見我自己》 山岳文化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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