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和母親(60)

張霜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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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千多日夜終捱過 家門難進小鬼纏

父母親在勞教所經過三年魔難,一日一日,終於離開的時間也將到了。在三年裡,每一封信的往來,每一次的家屬見面,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父親的每一封信都被母親保留下來。在這裡我給讀者抄下母親在勞教所接到的父親的最後一封信了,因為接到這封信之後,母親終於走出了勞教所。

這些信,外人讀起來都是些很平常的家信。父親不善修辭,母親酷愛詩歌,所以他們平時的溝通可以說是沒有「共同語言」。但是父親樂觀大善的性格使得父親的信也像他的人一樣豐富起來,那些信給他們痛苦的關押歷程抹上了一些亮色,給母親稍嫌脆弱敏感的心許多安慰,使他們在那陰雲遮天的日子,可以沐浴在對方寄來的一曬陽光裡。那陽光好溫暖、好明亮,因為那陽光中有神的撫慰。

品傑:

餅靚月圓人好,寄托著對美好未來的嚮往。中秋佳節即到,沿湖亭台樓閣、水榭長廊,參差有致,綠木柳蔽空,荷花映湖……但是我們在高牆內只能是意想了,不過我們可以重溫古代名人的佳話佳作以互送真心吧!……

在信末,父親留下的落款是:

祝我們很快全家團員興武

2003年9月6日

那信寫得很美,母親讀來不由得吟詠再三。父親自己寫了一首賞月,同時還附有古人的詠月詩,使那封信像一篇散文佳作;父親在信中貼了好多月餅的圖畫,向以往一樣的大方的請母親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品嚐。母親說,那時她雖然沒有吃到月餅,在父親的盛情中真是已經體驗到那月餅的清香了!直到今天,我再看那些信時,月餅的香甜味道好像還在空中瀰漫呢。

今天再次重溫父親在劉長山勞教所時的家信,從以往的字裡行間來素描父親的心靈。那信中的描寫當然不能展示他生活的全部,局外人驟讀起來,一定會以為父親在哪個世外桃源臨風暢懷呢!每每讀到父親的信,總是會心一笑,想到父親的大嗓門,真希望父親就在我身邊一如既往的「呱噪」呢!現在父親被關在濟南看守所,已經半年多了,家裡沒有得到他的隻言片語。這種痛苦再次品嚐,原來痛苦並不會因為重複過一次就稍減痛楚。天氣苦寒,年近古稀的父親到底在裡面如何度日?我不忍去想。只能在心裡一遍遍地揣摩父親的生活。父親啊,你聽到女兒的呼喚了嗎?

濟南看守所的牆上明文規定是可以寄信的,父親對律師說他半年前就寄了一封信給我們,知道今天我們也始終沒看到,聽說是寄到610那裡去了。這是在當今的中國看守所。一切法律都停留地紙上的,有的只是強權!

母親在女子勞教所的最後一年時,已經在裡面認識了大量的法輪功學員。那時有許多法輪功學員被迫撇下家中吃奶的孩子,或拋下病重的老人,被中共強行關到勞教所裡,心中的牽掛真是很難放下的,有時,那些弟子就會潸然淚下,母親總是笑著安慰她們說:「都回家去吧,這裡我一個人頂著就行了!」母親說得真誠,大家聽著開心,有時候就把心事放下,和母親聊起來:「大姨,你真的不著急回家啊?」有個小女生問。「當然,我要在這兒看護你們呀,我如果走了你們這些小姑娘留在這兒,我可不放心啊!」

說真心話母親真的不著急回家,濟南女子勞教所關了來自山東各地很多縣市的法輪功學員,有些弟子原是農民,家境貧寒且路途遙遠,一年半載都不會有家人來看望。有些弟子家裡經濟很困難,母親覺得自己總可以在生活和精神上多多少少幫助到她們,所以母親從來不想回家這件事情。可是儘管加期來加期去,母親還是到了回家的時候。「劉品傑!」一天警察在宣佈下一期解教名單時突然叫到了母親。她當時楞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可是同監室的人都歡笑起來,為母親高興。

在離開勞教所之前,每人都會被最後一次要求在解教書上表明態度,這一次的態度決定了是否能夠順利「解教」。母親很自然在解教書上全面深入地闡述了自己堅定修煉的觀點,這讓勞教所很不滿意。警察同母親進行了許多次長談,想讓母親修改解教書,能寫到她們接受的水平,母親當然不答應,勞教所沒辦法,只好把父母住家所在地的派出所、公安分局的人叫到勞教所,讓他們強迫母親寫。

有一天,母親被叫到大廳裡,她看到一些警察很肅然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要提審的樣子。他們讓母親坐下,卻一句話也不說;母親盯著他們也是一句話也不說,因為實在是沒什麼可說,那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回家不回家不是什麼大事,要不要自己的思想才是關鍵,兩相選擇答案明顯,母親與在座的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大家對望了一會兒,分局來的人就一個個走出了房間。只剩下了派出所的人。那個叫張兆忍的片警,最後一下子站起來,什麼別的也沒說,留下一句:「你們弄了三年都沒改變她,我們有什麼辦法?算了,10月27日我們來接!」

魔鬼隊長很生氣,她對張兆忍說:「誰讓你把時間告訴本人的?我們這裡是不准把日期對本人說的!這樣我們還怎麼作工作?!」魔鬼隊長從來不告訴法輪功學員確切「解教」的日子,對母親也是這樣,她要讓母親覺得那個日子並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是否「解教」當然會因為本人的態度而定。此後,魔鬼隊長和警察們又開始輪翻地同母親談話,不再說不放的事了,但還是經常暗示母親,如果「態度不好」,會給今後的生活造成很大的損失,甚至會變成出門不久又得進來等。當看到母親已經鐵了心就不再理母親了。

10月27日的早上,母親把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分給她認為需要的人了,她把一件嶄新的駝絨棉襖給了一個剛剛聲明不再轉化正在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同修,對她說:「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在你感到痛苦的時候,你穿著它,可以感覺到我的支持!」她們緊緊擁抱。人生苦海苦無涯,可是要到彼岸也不容易啊,在苦難中大家形成一個整體就至關重要。

中午吃完飯,警察不時把門推開,警惕地看管著母親和同室的人,大家也一聲不響。「走!」一個警察進來了,向母親一招手,母親便無聲地同大家握手告別,隨那個警察走出去。那是個很嚴厲的警察,平時只要她有機會,她一定會不依不饒地把壞事做足。母親要走了,最後和她說:「你這個人脾氣不算好,但我知道你的心也是想要善良的,今後你可不要對大法弟子為難了。」她笑了笑說:「你回家也小心點,別再進來了。」她讓母親把包放下,又從可憐的包中搜出一些東西才放行。

到了大門口,看不到親人,只有區610和派出所的人等在那裡,他們是不會通知家屬的,代表家裡人來接母親的是兩個街道居委會的老太太。他們都冷著臉不說話,連眼睛也不斜視一下,好像是與母親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母親隨他們上了車,車就在顛簸的泥路上前進了。

背景

父親張興武

67歲,山東濟南教育學院物理教授

母親劉品傑

67歲,濟南半導體研究所退休員工,兩人於1995年開始修煉法輪功後,身心受益,嚴格按照「真善忍」要求自己。1999年7月以後,兩人被降職降薪,數次拘留及抄家。2000年離家出走,四處流浪。2001年1月1日以「宣傳法輪功」為罪名雙雙被判處3年勞教,在勞教所中被迫勞動每天至少17個小時。期間,因為不肯寫「決裂法輪功」的保證書,張興武被連續2個6天6夜不許睡覺連番洗腦,劉品傑被兩次加刑。2003年底出獄後仍然受到嚴重的監視盯梢,不准外遊,不准辦護照。

2008年7月16日晚上10點,濟南市公安局及其下屬單位魏家莊派出所20多名員警在專業開鎖人員的協助下,沒有任何理由破門而入,抄家搶掠,抄走大量私人物品,電腦,印表機各種機器及大量現金,銀行卡,工資卡,同時綁架了張興武、劉品傑。張興武第二天送往濟南看守所,濟南市中區公安分局通知已經內定判刑XX年,此外任何消息無法得知。

辦案主要負責人:
濟南市檢察院聯絡人張曉暉0531-85037729
濟南市公安局市中區反X教大隊長韓延青:0531-82746554
實施綁架派出所:濟南市市中區魏家莊派出所派出所:0531-8615759:所長鍾偉電話:13361012598
張興武被關押看守所:濟南看守所:531-85081900
531-82780056531,531-82795754531,531-85088354(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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