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武伯南便問艾虎道:「恩公,廂房之人,咱們是這裡下手,還是攔路邀截呢?」艾虎道:「這裡不好。他原是村店,若沾污了,以後他的買賣怎麼作呢?莫若邀截為是。」武伯南笑道:「恩公還不知道呢。這老婆子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母老虎。當初有他男人在世,這店內不知殺害了多少人呢。」剛說到此,只見甘婆手持書信,笑嘻嘻進來,說道:「書已有了。就勞動艾爺,見了蔣四爺,當面交付。婆子這裡等著回信。」說罷,福了一福。艾爺接過書來,揣在懷中,也還了一揖。
甘婆問道:「廂房那人怎麼樣?」武伯南道:「方才我們業已計議。艾爺惟恐連累了你這裡,俺們上途中邀截去。」甘婆道:「也倒罷了。待我將他喚醒。」立時來到廂房,開了門,對上燈,才待要叫。只聽鍾麟說道:「我要我伯南哥哥呀!」卻從夢中哭醒。懷寶是賦人膽虛,也就驚醒了。先喚鍾麟,然後穿上衣服,將鍾麟背上,給甘婆道了謝,說:「等回來再補報吧。」甘婆道:「你去你的吧,誰望你的補報呢。但願你這一去永遠可別來了。」一壁說,一壁開了柴扉,送到門外,見他由正路而去。甘婆急轉身來到上房,道:「他走的是正路。你二位從小路而去,便迎著了。」武伯南道:「不勞費心。這些路途我都是認得的。恩公隨我來。」武伯南在前,艾虎隨後,別了甘婆,出了柴扉,竟奔小路而來。二人復又商議,叫武伯南搶鍾麟好好保護,艾虎卻動手,了結懷寶。說話間,已到要路,武伯南道:「不必迎了上去,就在此處等他吧。」
不多時,只聽鍾麟哭哭啼啼,遠遠而來。武伯南先迎了去,也不揚威,也不吶喊,惟恐嚇著小主,只叫了一聲:「公子,武伯南在此,快跟我來。」懷寶聽了咯噔一聲,打了個冷戰兒。剛要問是誰,武伯南已到身後,將公子扶住。鍾麟哭著說道:「伯南哥,你想煞我了!」一挺身早已離了懷寶的背上,到了伯南的懷中。這惡賊一見,說聲「不好」,往前就跑。剛要邁步,不防腳下一掃,「噗哧」嘴按地,爬倒塵埃。只聽「當」的一聲,脊背上早已著了一腳。懷寶「哎喲」了一聲,已然昏過去了。艾虎對著伯南道:「武兄抱著公子先走。俺好下手收拾這廝。」武伯南也恐小主害怕,便抱著往回路去了。艾虎背後,拔刀在手,口說:「我把你這惡賊……」一刀斬去,懷寶了帳。小俠不敢久停,將刀入鞘,佩在身邊,趕上武伯南,一同直奔陳起望而來。
且說鍾雄到了五鼓雞嗚時,漸漸有些轉動聲息,卻不醒,因昨日用的酒多了的緣故。此時歐陽春沙龍展昭帶領著丁兆蕙蔣平柳青與本家陸彬魯英,以及龍濤姚猛等,大家環繞左右。惟有黑妖狐智化就在臥榻旁邊靜候。這廳上點的明燈蠟燭,照如白晝。雖有多人,一個個鴉雀無聲。又遲了多會,忽聽鍾雄嘟囔道:「口燥很緊,快拿茶來。」早已有人答應,伴當將濃濃的溫茶捧到。智爺接過來,低聲道:「茶來了。」鍾雄矇矓二日,伏枕而飲,又道:「再喝些。」伴當急又取來,鍾雄照舊飲畢。略定了定神,猛然睜開二目,看見智化在旁邊坐著,便笑道:「賢弟為何不安寢,劣尼昨日酒深,不覺得沉沉睡去。想是賢弟不放心。」說著話,復又往左右一看,見許多英雄環繞,心中詫異。一骨碌身爬起來看時,卻不是水寨的書房。再一低頭,見自己穿著一身漁家服色,不覺失聲道:「哎喲!這是那裡?」歐陽春道:「賢弟不要納悶,我等眾弟兄特請你到此。」沙龍道:「此乃陳起望陸賢弟的大廳。」陸彬向前道:「草捨不堪駐足,有屈大駕。」鍾雄道:「俺如何來到這裡?此話好不明白。」
智化方慢慢的道:「大哥,事已如此,小弟不得不說了。我們俱是欽奉聖旨,謹遵相諭,特為平定襄陽,訪拿奸王趙爵而來。若論捉拿奸王,易如反掌;因有仁兄在內,惟恐到了臨期,玉石俱焚,實實不忍。故此我等設計投誠水寨,費了許多周折,方將仁兄請到此處,皆因仁兄是個英雄豪傑。試問天下至重者莫若君父。大丈夫作事,焉有棄正道,願歸邪黨的道理?然而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也是仁兄雄心過豪,不肯下氣;所以我等略施詭計,將仁兄誆到此地,一來為匡扶社稷,二來為成全朋友,三來不愧你我結拜一場。此事都是小弟的主意,望乞仁兄恕有。」說罷,便屈膝跪下牀下。展爺帶著眾人,誰不搶先,唿的一聲,全都跪了。這就是為朋友的義氣。
鍾雄見此光景,連忙翻身下牀,也就跪下,說道:「俺鍾雄有何德能,敢勞眾位弟兄的過愛,費如此的心機,實在擔當不起!鍾雄乃一魯夫,皆因聞得眾位仁兄賢弟英名貫耳,原有些不服氣,以為是恃力欺人;不想是義重如山,俺鍾雄藐視賢豪,真真愧死。如今既承眾位弟兄的訓誨,若不洗心改悔,便非男子。眾位仁兄賢弟請起。」大家見鍾雄豪爽梗直,傾心向善,無不歡喜之至,彼此一同站起,大家再細細談心。
未知後文如何,且聽下回分解。(http://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