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經成為費城、倫敦、愛丁堡、格丁根、鹿特丹和巴黎的學術團體成員後,1781年,富蘭克林被接受為波士頓的美洲藝術和科學院成員;1782年,他成為帕杜亞的科學、文學和藝術科學院的外國會員;1783年,成為都靈的科學、文學和藝術科學院的外國會員,而他的《致富之路》在 1777年以後繼在巴黎(1年內發行5次)、都柏林、倫敦、佩斯利、坎特伯雷、愛丁堡等地再版發行。
1777年,富蘭克林在帕西設立了一個私人印刷所,他的初衷是用它印一些在法國的外交使命所需要的官方表格和文件。現存標有日期的最早的印刷品是一張邀請赴宴的請柬,日期是1779年7月5日。那是為了慶祝美國獨立宣言發表一週年,5日正好是星期日。就是在這個印刷所,他印刷了他寫的一些散文詩,印了《富蘭克林和痛風的對話》,印了他在帕西的主要作品:《波士頓獨立報增刊》、《移民美洲須知》、《評北美洲野蠻人》。還免費幫一位獲釋的划槳奴隸彼埃爾—安德烈‧加爾加茲印了他的《關於建立永久和平的方案》。
不應該忘掉的是,上述這些繁重工作以外的活動都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所為。
富蘭克林在抵達巴黎時就已經是一位老人了。從1777年小科欣為他畫的肖像看,這位哲學家看上去像個狡黠的農民,頭戴毛皮帽,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有著一雙敏銳的眼睛,一張嘲笑人而又果斷的嘴。畫得更像的是第二年杜普利西為富蘭克林的房東喬蒙特畫的一幅。
在這幅畫上,富蘭克林薄薄的頭髮從他高而寬的額頭朝後梳去,直直地一直垂落到他上衣的毛領上。他的眼睛大而明亮,並無思慮,一張嘴是漠然的。有力的線條橫過他的前額,在雙眉之間,在鼻子旁邊,使他的臉現出老態,然而雖然老,卻健壯、紅潤。巴黎人愛把他想像得比他看上去更老,然後讚美他的不老的精神。但是事實上,富蘭克林自到巴黎以後,一直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原本強壯的身體開始衰弱了。
在到巴黎後的第一年,富蘭克林就注意到自己強壯體格發生的變化。「……有時候在長時間坐著不動寫字而沒有鍛鍊的時候,我感到突然的刺痛:在身體不同部位的肌肉裡,人們告訴我說那是壞血病。一次旅行往往可以解除這種疼痛。」往返美洲的海上航程、在船上食用乾糧和醃製的食物,以及在大陸會議的令人筋疲力盡的工作不僅使他在到達法國後身體衰弱,而且帶來了壞血病的症狀。為了減輕病痛,他一週洗兩次熱水澡,每次兩小時。他還盡力少吃牛肉、醃肉和奶酪,儘管這都是他最愛吃的。
1780年10月—11月,他的痛風病發作,一連持續了6個月。在此期間,他一邊忍受著病痛,一邊幽默地寫了《富蘭克林和痛風的對話》。在這篇對話中,被擬人化的痛風病告訴富蘭克林,他的病是他咎由自取:
痛風說:「讓我們檢查你的生活歷程,早上你有很長的時間出去散步,可你幹了什麼?不是起來以後鍛鍊身體以便早餐有個好胃口,而是看書、看報、看小冊子自娛。其中多半都不值得一看。你還吃豐盛的早餐:不少於4杯加奶油的茶,一兩塊抹了奶油的烤面包,上面有好幾條熏牛肉。……吃過飯你馬上就坐在桌前寫東西或者和因事找你的人談話,這樣一直到午後一個小時,沒有一點身體的鍛鍊。……但你吃過午餐後幹什麼呢?不是在你吃飯的那個朋友家的美麗花園裡散步,像一個有理智的人那樣,而是在棋盤旁坐下來,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為這種邪惡的遊戲你窩在那裡苦思冥想,你毀了你的身體。……你不要誇口說你坐馬車出去轉上半小時是鍛鍊身體。上帝沒有給每個人一輛馬車,但他給了每個人一雙腿。……你知道B夫人的花園,知道它們是多麼適合於散步,你知道跨上150步就可以從台階來到草坪上。你習慣於每一星期兩次在下午去拜訪這個和藹可親的家庭。你自己編出來的格言說,一個男人走樓梯上上下下一英里頂得上在平地上走 10英里。這兩種方法是你多好的鍛鍊機會啊!……可你幹了什麼呢?你坐在台階上,讚美那好的景色,看著台階下花園裡的美人們,可你從不移步走下去到她們那兒去。相反,你是為喝茶、下棋而去的。……然後,你不是走回家去,……你坐上了你的馬車。
「富蘭克林:啊!你真討厭……噢!噢!看在老天爺的份上,離開我!我衷心向你保證,從現在起,我不再下棋,而是每天鍛鍊,生活有節制。
「痛風:我太瞭解你了。你答應得好聽;但有那麼幾個月的健康後,你又要回到你的老習慣上去了。你許的願會像去年的雲的形狀一樣被忘得乾乾淨淨。」
1782年8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他的膀胱結石突然發作,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但正如他對待痛風病的幽默一樣,他在結石病發作期間,也沒有意氣消沉。他只是因受不了馬車的顛簸而放棄了每星期二去朝廷並送孫子去他要去的地方。由於年事已高,他沒有做手術,也不服藥,只是默默地忍受。
由於病痛,他有時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傷感。1784年5月23日,他想起了一首他在費城時常唱的歌,忽然感到人不可能按自己的願望去生活,現實總是和人的願望相乖離,「正如我家鄉的一位高傲的姑娘,她希望並決計不嫁給牧師、不嫁給長老會教徒,也不嫁給愛爾蘭人。但到頭來,她發現自己嫁了一位愛爾蘭籍的長老會牧師」。
富蘭克林老了,這是他真正的病。當他生活在英國或費城時,他常有意識地出去旅行,來保持自己的精力充沛。然而在巴黎,他卻做不到。繁重的公務纏身,使他在法國度過的8年半的漫長時日中,他從沒有踏出巴黎及其近郊。疲勞和缺乏體力活動加速了他的衰老。
他在帕西的住宅,位於一座小山的山脊上,門前有一條鋪砌過的沿著山脊的道路,山坡下是塞納河,他站在門口的台階上便可眺望那條河及周圍的景色。其實,帕西算不上是個村子,只是一處集中了一些別墅的群落。瓦倫丁納旅館的地面伸展出去,成為一座正規的花園。1777至1782年,富蘭克林住在佩提特旅館,在旅館的後部。
後來,他遷入大旅館主體建築,它是分開的平行的兩翼,其間有一條柱廊和一條拱頂走道相連接。在它們之間,是一個共同的院落。富蘭克林住在走進院子時的左手。他的住處寬敞,可容納他的家人和客人,他的印刷所、他的實驗室和9名傭人(1783年1月以後)。
富蘭克林每年從大陸會議領取薪水11428美元。他每年的實際用度,按阿瑟‧李的發現,富蘭克林在15個月中從自己的銀行戶頭上取出了12214美元。他的一些同胞認為他在巴黎生活得太過奢侈。比較而言,他比當時的任何一國的駐法大使的生活都要樸素一些。可他自己也說,節儉「是我從未獲得的一種美德。」
富蘭克林的這個「家」和當年在倫敦克雷文街的那個「家」頗有些相似。家中的永久性成員只有他自己、譚波爾‧富蘭克林和一名法籍文書。本傑明‧貝奇在這裡住過一段,和約翰‧奎恩西‧亞當斯同住了一年左右,不時地也和其他美國男孩同住,他們在星期日同富蘭克林共進午餐。後來本傑明‧貝奇被送到日內瓦的一所學校寄宿去了。
富蘭克林一直喜歡孩子,從不因他們而厭煩。1784年夏季,他寫信勸波莉‧休森帶孩子從倫敦到巴黎來看他。那一年,波莉果然帶著孩子們和一名女傭到帕西來過了一冬,到5月1日才離去。當她從多佛港來信感謝富蘭克林時,他卻答道:「你說到謝我,事實上,我才是該道謝的人。我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但過得很好,它是我所經過的冬天中最短的一個。」
富蘭克林也時常想到他在費城的家。在英軍佔領期間,即1777—1778年,貝奇一家住到鄉下去了,約翰‧安德列上尉住在富蘭克林的宅子裡。由於戰爭,通信聯繫變得不那麼可靠了,富蘭克林曾經有過18個月沒有收到女兒的來信。儘管他虛張聲勢地寫信責罵她,但依然懷著愛意和她通信不斷,心中渴想著見到在他離開美國以後她生的4個小外孫。
富蘭克林在法國期間過從最密切的朋友們就是他帕西住所周圍的鄰居們。
他和住在瓦倫丁納旅館的喬蒙特一家幾乎天天見面。富蘭克林戲稱喬蒙特的女兒素菲為自己的妻子,這常使她高興。
路易‧勒‧納拉德也住在那裡。他在1789年以後成為那座城鎮的第一任市長。納拉德夫婦和他們的女兒成為富蘭克林終生的朋友。
在富蘭克林和鄰居們的交往中曾招來物議的是他同幾位女鄰居的交往。約翰‧亞當斯曾不以為然地說他,「都七十掛零的人了,喜歡美人和喜歡美人的趣味卻未曾稍減」。但實際上,沒有什麼根據可以證實那些說他好色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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