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上樓,馬爺吩咐將請客的酒席擺將上來,讓艾虎上坐,馬、張陪定。艾虎本就好喝,這就對了他的勢了。酒過三巡,張豹這才慢慢一打聽。艾虎看看這兩個人也不錯,也沒隱瞞,低聲悄語,就將辦理襄陽的事情,丟大人各處尋找,細說了一遍。張豹答言說:「我說哥哥,咱們哥兩個還用人家給見面嗎?咱們爹爹死的時節,不是托付你管著我嗎?我是個渾小子,你還不知道?我給你磕幾個頭,你別生氣。」馬龍說:「別說了,你我的事,教這位艾兄恥笑。」艾虎說:「這個朋友倒是可交,準有一個親兄弟,不能如此,也是無法。」張豹說:「呔!你說我可交,你愛我罷?咱們交一交罷,我可是愛你。」馬爺說:「住了,你不會講話。艾兄,你要不棄嫌,我們哥兩個……咱們三個人結義為友。」艾虎說:「只要你們哥兩個不棄嫌小弟,我是情甘願意。」張豹說:「少時咱們家裡拜把子去,咱們家裡寬綽。」馬龍說:「就是。」
書不可重絮,這酒食吃到日暮沾山的時候方才撤去。艾虎穿了長大的衣服,拿了自己的東西,同著張、馬二位出了馬家酒鋪,直奔張家莊。到了那裡一看,廣亮大門,原來是眾徒弟都在那裡等候著師傅呢。張爺把他們叫過來,都給艾虎見了,說:「你們要練把式,跟著你二太爺練罷。他是俠義的門徒,會的都是打人的招兒,不像我教的你們都是挨打的招兒。」艾虎說:「算了罷,哥哥。」往裡就走。果然是張百萬,家裡是闊庭房。落坐獻茶,吩咐預備香幾,後花園結義為友。弟兄三人一序齒,馬龍歲數大,居長;張爺行二;艾虎行三。燒香結義,立誓願有官同作,有馬同乘,生死共之。燒完了香,挨次著磕頭。弟兄們整整的就吃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又留住了一日。艾虎惦念著尋找大人,不能久待,要奔娃娃谷。二爺約會馬龍,三人一同前往。馬龍推辭,又是買賣,又是家物,總得自己照應,不能同他們前去。
張爺與艾虎一同的奔娃娃谷。馬爺囑咐千萬的不可闖禍。就此辭別了馬龍。
張豹帶了銀兩,直奔娃娃谷。路過華容縣,即是古郡安南地面。遠看山峰疊翠,天氣已晚,道路不大分明,看見山坡上來了個牧牛童子,作歌而來。怎見?有贊為證:
但見那晚煙垂照,更顯得山峰疊翠,晚景之中牧童遙。吹短笛,那有官商無腔調。映著那,新柳林,曲折逕,風送聲音調兒高。山水清幽成佳趣,變態風雲難畫描。宛轉轉,勝玉蕭,方顯出清中妙;片刻間,那笛音杳。牛背上唱起山歌呀,好叫人心動神遙他說道:名也好,利也好,世人忙,忘卻老。奔忙路,人怎逃,苦苦被名韁利鎖何時了?多少英雄難棄難拋。一年一度,離離荒草;古往今來,亂亂蓬蒿。爭爭戰戰,血濺荒郊;勞勞碌碌,顏色枯焦;濃濃豔豔,鏡裡花妖。休貪戀,粉骷髏,早作個計較,急尋個歡樂。百萬觴,三千套,隱隱逸逸友漁樵。飲山泉,山歌好;食黃齏,淡中飽;居籬牆,茅屋小,又何須,防賊盜。悶來看,山兒高,月兒小,一陣陣清風香馥繞繞。春遊那,柳與桃,橫牛背,踏芳草;夏時節,蓮舟好;更有耐寒菊,秋霜傲;向紅爐,把技術兒燒。一邊唱,手擎鞭兒不肯抽,愛他的牛,空把鞭兒慢遙二位爺往前忙施禮,向著那牧子跟前問個根苗。
並且不知牧子說些什麼言語,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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