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知象顯可征,雖愚不惑;形潛莫睹,在智猶迷。況乎佛道崇虛,乘幽控寂。弘濟萬品,典御十方。舉威靈而無上,抑神力而無下;大之則彌於宇宙,細之則攝於毫釐。無滅無生,歷千劫而亙古;若隱若顯,運百福而長今。
且不言他四眾脫身,隨金剛駕風而起,卻說陳家莊救生寺內多人,天曉起來,仍治果餚來獻,至樓下,不見了唐僧。這個也來問,那個也來尋,俱慌慌張張,莫知所措,叫苦連天的道:
話表八金剛既送唐僧回國不題。那三層門下,有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走向觀音菩薩前啟道:「弟子等向蒙菩薩法旨,暗中保護聖僧,今日聖僧行滿,菩薩繳了佛祖金旨,我等望菩薩准繳法旨。」菩薩亦甚喜道:「准繳,准繳。」
四眾到大雄寶殿殿前,對如來倒身下拜。拜罷,又向左右再拜。各各三匝已遍,復向佛祖長跪,將通關文牒奉上,如來一一看了,還遞與三藏。三藏俯囪作禮,啟上道:「弟子玄奘,奉東土大唐皇帝旨意,遙詣寶山,拜求真經,以濟眾生。
話表寇員外既得回生,復整理了幢幡鼓樂,僧道親友,依舊送行不題。卻說唐僧四眾,上了大路,果然西方佛地,與他處不同。見了些琪花、瑤草、古柏、蒼松,所過地方,家家向善,戶戶齋僧,每逢山下人修行,又見林間客誦經。
三藏道:「徒弟,這是怎麼起的?「行者笑道:「師父,進去進去!這裡邊沒狗叫,倒好耍子!」可憐把四眾捉將進去,一個個都推入轄床,扣拽了滾肚、敵腦、攀胸,禁子們又來亂打。三藏苦痛難禁,只叫:「悟空!怎的好!怎的好!」行者道:「他打是要錢哩。常言道好處安身,苦處用錢。如今與他些錢,便罷了。」
且不言唐僧等在華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卻說銅台府地靈縣城內有伙兇徒,因宿娼、飲酒、賭博,花費了傢俬,無計過活,遂伙了十數人做賊,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個財主,那家是第二個財主,去打劫些金銀用度。
三藏道:「徒弟,這是怎麼起的?「行者笑道:「師父,進去進去!這裡邊沒狗叫,倒好耍子!」可憐把四眾捉將進去,一個個都推入轄床,扣拽了滾肚、敵腦、攀胸,禁子們又來亂打。三藏苦痛難禁,只叫:「悟空!怎的好!怎的好!」行者道:「他打是要錢哩。常言道好處安身,苦處用錢。如今與他些錢,便罷了。」
且不言唐僧等在華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卻說銅台府地靈縣城內有伙兇徒,因宿娼、飲酒、賭博,花費了傢俬,無計過活,遂伙了十數人做賊,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個財主,那家是第二個財主,去打劫些金銀用度。
三乘妙法甚精勤,一二沙門皆一樣。如此做了三晝夜,道場已畢。唐僧想著雷音,一心要去,又相辭謝。員外道:「老師辭別甚急,想是連日佛事冗忙,多致簡慢,有見怪之意。」三藏道:
色色原無色,空空亦非空。靜喧語默本來同,夢裡何勞說夢。有用用中無用,無功功裡施功。還如果熟自然紅,莫問如何修種。話表唐僧師眾,使法力,阻住那布金寺僧。僧見黑風過處,不見他師徒,以為活佛臨凡,磕頭而回不題。
老太陰不知,他攝藏了天竺國王之公主,卻又假合真形,欲破我聖僧師父之元陽。其情其罪,其實何甘!怎麼便可輕恕饒他?」太陰道:「你亦不知。那國王之公主,也不是凡人,原是蟾宮中之素娥。
卻說那唐僧憂憂愁愁,隨著國王至後宮,只聽得鼓樂喧天,隨聞得異香撲鼻,低著頭,不敢仰視。行者暗裡欣然,丁在那毗盧帽頂上,運神光,睜火眼金睛觀看,又只見那兩班綵女,擺列的似蕊宮仙府,勝強似錦帳春風。真個是:娉婷嬝娜,玉質冰肌。一雙雙嬌欺楚女,一對對美賽西施。雲髻高盤飛彩鳳,娥眉微顯遠山低。笙簧雜奏,簫鼓頻吹。宮商角徵羽,抑揚高下齊。清歌妙舞常堪愛,錦砌花團色色怡。行者見師父全不動念,暗自裡咂嘴誇稱道:「好和尚!好和尚!身居錦繡心無愛,足步瓊瑤意不迷。」
話表孫行者三人,隨著宣召官至午門外,黃門官即時傳奏宣進。他三個齊齊站定,更不下拜,國王問道:「那三位是聖僧駙馬之高徒?姓甚名誰?何方居住?因甚事出家?取何經卷?」
當日入於東市街,眾商各投旅店。他師徒們進城,正走處,有一個會同館驛,三藏等徑入驛內。那驛內管事的,即報驛丞道:「外面有四個異樣的和尚,牽一匹白馬進來了。」驛丞聽說有馬,就知是官差的,出廳迎迓。三藏施禮道:「貧僧是東土唐朝欽差靈山大雷音見佛求經的,隨身有關文,入朝照驗。借大人高衙一歇,事畢就行。」
起念斷然有愛,留情必定生災。靈明何事辨三台?行滿自歸元海。不論成仙成佛,須從個裡安排。清清淨淨絕塵埃,果正飛升上界。卻說寺僧,天明不見了三藏師徒,都道:「不曾留得,不曾別得,不曾求告得,清清的把個活菩薩放得走了!」正說處,只見南關廂有幾個大戶來請,眾僧撲掌道:「昨晚不曾防禦,今夜都駕雲去了。」眾人齊望空拜謝。此言一講,滿城中官員人等,盡皆知之,叫此大戶人家,俱治辦五牲花果,往生祠祭獻酬恩不題。
斗木獬、奎木狼、角木蛟道:「若果是犀牛成精,不須我們,只消井宿去罷。他能上山吃虎,下海擒犀。」行者道:「那犀不比望月之犀,乃是修行得道,都有千年之壽者。須得四位同去才好,切勿推調,倘一時一位拿他不住,卻不又費事了?」天師道:「你們說得是甚話!旨意著你四人,豈可不去?趁早飛行,我回旨去也。」那天師遂別行者而去。
卻說孫大聖挾同二弟滾著風,駕著雲,向東北艮地上,頃刻至青龍山玄英洞口,按落雲頭。八戒就欲築門,行者道:「且消停,待我進去看看師父生死如何,再好與他爭持。」沙僧道:
好大聖,急縱觔斗雲,起在半空,聞著那腥風之氣,往東北上徑趕。趕至天曉,倏爾風息,見有一座大山,十分險峻,著實嵯峨。好山:重重丘壑,曲曲源泉。籐蘿懸削壁,松柏挺虛巖。
修禪何處用工夫?馬劣猿顛速剪除。牢捉牢拴生五彩,暫停暫住墮三途。若教自在神丹漏,才放從容玉性枯。喜怒憂思須掃淨,得玄得妙恰如無。話表唐僧師徒四眾離了玉華城,一路平穩,誠所謂極樂之鄉。去有五六日程途,又見一座城池,唐僧問行者道:「此又是甚麼處所?」
卻說孫大聖出了那九曲盤桓洞,跨祥雲徑轉玉華州,但見那城頭上各廂的土地神只與城隍之神迎空拜接。行者道:「汝等怎麼今夜才見?」城隍道:「小神等知大聖下降玉華州,因有賢王款留,故不敢見。今知王等遇怪,大聖降魔,特來叩接。」行者正在嗔怪處,又見金頭揭諦、六甲六丁神將,押著一尊土地,跪在面前道:「大聖,吾等捉得這個地裡鬼來也。」行者喝道:
卻說孫大聖同八戒、沙僧出城頭,覿面相迎,見那伙妖精都是些雜毛獅子:黃獅精在前引領,狻猊獅、摶象獅在左,白澤獅、伏狸獅在右,猱獅、雪獅在後,中間卻是一個九頭獅子。那青臉兒怪執一面錦銹團花寶幢,緊挨著九頭獅子,刁鑽古怪兒、古怪刁鑽兒打兩面紅旗,齊齊的都布在坎宮之地。
噫!這正是物見主,必定取,那八戒一生是個魯夯的人,他見了釘鈀,那裡與他敘甚麼情節,跑上去拿下來,輪在手中,現了本相,丟瞭解數,望妖精劈臉就築。這行者、沙僧也奔至兩山頭各拿器械,現了原身。三兄弟一齊亂打,慌得那怪王急抽身閃過,轉入後邊,取一柄四明鏟,桿長鐏利,趕到天井中,支住他三般兵器,厲聲喝道:「你是甚麼人,敢弄虛頭,騙我寶貝!」
卻說那院中幾個鐵匠,因連日辛苦,夜間俱自睡了。及天明起來打造,篷下不見了三般兵器,一個個呆掙神驚,四下尋找。只見那三個王子出宮來看,那鐵匠一齊磕頭道:「小主啊,神師的三般兵器,都不知那裡去了!」
那三個小王子急回宮裡,告奏老王道:「父王萬千之喜!今有莫大之功也!適才可曾看見半空中舞弄麼?」老王道:「我才見半空霞彩,就於宮院內同你母親等眾焚香啟拜,更不知是那裡神仙降聚也。」小王子道:「不是那裡神仙,就是那取經僧三個丑徒弟。一個使金箍鐵棒,一個使九齒釘鈀,一個使降妖寶杖,把我三個的兵器,比的通沒有分毫。我們教他使一路,他嫌地上窄狹,不好支吾,等我起在空中,使一路你看。他就各駕雲頭,滿空中祥雲縹緲,瑞氣氤氳。才然落下,都坐在暴紗亭裡。
話說唐僧喜喜歡歡別了郡侯,在馬上向行者道:「賢徒,這一場善果,真勝似比丘國搭救兒童,皆爾之功也。」沙僧道:「比丘國只救得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怎似這場大雨,滂沱浸潤,活彀者萬萬千千性命!弟子也暗自稱讚大師兄的法力通天,慈恩蓋地也。」
那郡侯同三藏、八戒、沙僧、大小官員人等接著,都簇簇攢攢來問。行者將郡侯喝了一聲道:「只因你這斯三年前十二月二十五日冒犯了天地,致令黎民有難,如今不肯降雨!」郡侯慌得跪伏在地道:「老師如何得知三年前事?」行者道:「你把那齋天的素供,怎麼推倒餵狗?可實實說來!」那郡侯不敢隱瞞,道:
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說破鬼神驚駭。挾藏宇宙,剖判玄光,真樂世間無賽。靈鷲峰前,寶珠拈出,明映五般光彩。照乾坤上下群生,知者壽同山海。卻說三藏師徒四眾,別樵子下了隱霧山,奔上大路。行經數日,忽見一座城池相近,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前面城池,可是天竺國麼?」
卻說那老怪逃了命回洞,吩咐小妖搬石塊挑土,把前門堵了。那些得命的小妖,一個個戰兢兢的,把門都堵了,再不敢出頭。這行者引八戒,趕至門首吆喝,內無人答應。八戒使鈀築時,莫想得動。行者知之,道:「八戒,莫費氣力,他把門已堵了。」八戒道:「堵了門,師仇怎報?」行者道:「且回,上墓前看看沙僧去。」二人復至本處,見沙僧還哭哩。八戒越發傷悲,丟了鈀,伏在墳上,手撲著土哭道:「苦命的師父啊!遠鄉的師父啊!
話說孫大聖牽著馬,挑著擔,滿山頭尋叫師父,忽見豬八戒氣呼呼的跑將來道:「哥哥,你喊怎的?」行者道:「師父不見了,你可曾看見?」八戒道:「我原來只跟唐僧做和尚的,你又捉弄我,教做甚麼將軍!我捨著命,與那妖精戰了一會,得命回來。師父是你與沙僧看著的,反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