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菜上齐,余波说:“今天我们两家并作一家,边喝边谈。首先为我们能够相逢干杯!”大家都一饮而尽“再为我们患难与共干杯!”又是一饮而尽。
冯士民开口道:“酒要喝,但不能过量,我们还是叙叙为主。”
吕翠云和欧阳春岚都附和说:“是是。”
余波说:“我首先向士民兄表示道歉,我没有完成任务你交给我的任务,没有把吕翠云找到好丈夫,反而留给自己,使她跟我受苦。”
冯士民笑道:“哪里,哪里,吕翠云和你成家我是巴求不得,也是我的本意,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他又对吕翠云说:“我俩谁好谁坏,吕翠云心里有数,你说对不对?”
吕翠云笑道:“你变得会说话了。当然啰,你以前那样呆头呆脑,当然比不上他了。我们逃出来,虽然受尽了苦,还是很幸福的,在那时也不知道什么叫苦了。”
“那倒也是,只要能脱离魔掌,就是甜,哪还有苦。”余波接过这话头,滔滔不绝叙说他们逃难经历:
一九五七年九月九日,余波受冯士民之约,在东山小河下游五里处的一棵大榆树下,头戴烂草帽,胡须齐胸,衣服破烂,手握菜铲,坐地乘凉,等候一个青年女子,这女子头扎双辫,身穿蓝色衣服,脚穿新布鞋,定有暗语。女子走到榆树下,见一老者闭目养神,与相约者无异,便开口说出暗语:大叔有波无浪。老者回道:大姐双口难辩。他俩对上暗语,都很高兴,齐声说道:“我们快走!”他们拣没有人常走的小道,快速行走,却不显得慌张,一直往公路走来,走了三四个小时到达公路,才放慢行走速度,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东来货车。此时的货车都是公车,只要给驾驶员钱,他是愿意带的。一会一辆东风货车驶来,他们招手,车子停了下来,他们上了驾驶室。到达肥东下车,在一僻静饭店,饱吃一餐,就向有山的方向走去,天黑了,就钻到路边牛棚旁的牛草堆里睡了一夜,天未亮,他们又往前走,走到一座小山下,见一个放牛的老者,问他北边的大山叫什么山,他说叫卧虎山,卧虎山北边叫凤凰山。山名虽好,却很阴森,如果进去,饿了再找不到吃,将无力返回,那真就被卧虎所吞。于是向老者请求买了几斤山芋带着,向深山走去。走了一段,没有了路径,只得顺着草浅处摸索前进,走到山前,看不到与山名有任何联系,可能从远处看像是一只卧虎。只是山坡不大,适合开荒种地,但离公路较近。他们绕过卧虎山,又来到凤凰山,只见山下有泉水流动,泉水上边有十几亩面积较平坦的地带,再上面就是悬崖绝壁的岩石,寸草不生。余波看罢甚喜,前有卧虎山挡道,后有绝壁屏障,陡峭挡风,上有阳光照射,这是藏龙卧虎的好所在。此时方感饥饿,清洗了两个山芋,二人坐靠陡壁吃了起来。余波边吃边说:“等我安定下来,把你找个好丈夫,我就安心了。为避免暴露身份,万一遇到人,你就称我二叔,我就叫你品云翠,你看如何?”
吕翠云说:“我现在毫无主见,一切听你安排。”
大概是饿了,余波大口大口啃山芋,嘴角上下波动,不想右上角的胡须拖挂下来,他毫不知觉。吕翠云好生奇怪,胡须怎么会成片拖下,她突然抓住一角,往下一扯,胡须竟然全扯下来,现出一个小白脸。余波忙用手盖住嘴巴,她又趁势掀掉他烂草帽,现出一头黑发。眼前的糟老头没有了,现出一个小青年。吕翠云惊怒道:“你是什么人!你和冯士民合伙来糊弄姑奶奶,你要不讲清楚,姑奶奶和你拼了!”
余波看已瞒不过去,只得低下头来,不由泪水涟涟说道:“请吕大姐息怒,实不是糊弄你,以防外界看破,故扮成一少一老,少生疑心。听我细说原委……”他把自己怎么被划成右派,生不如死,冯士民怎样救他,一五一十全说了。“如果认为我们欺骗了你,你就打我吧,狠狠地打,只要你能解掉恨,我心也安了。”
吕翠云听着听着也滴下泪来,举起的手慢慢地收了回去,原来同是落难人。冯士民虽是心中的白马王子,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次于冯士民,只有心痛他,哪有狠心打他,便道:“早知如此,我哪有怒发。我是杀人犯,你是大右派,都是逃难人,我们应该相扶相持才是,这也是天意。”
“你不怪我了,我以后一定报答你,只要保住这条小命,千方百计也要把你找个好丈夫。”
“还找什么呢,你就是找个玉人,我也不要了。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不,不,我受苦,不能要你跟我受苦。”
“什么叫苦呀,有吃有喝就幸福吗。我和冯士民倒是有吃有喝,也并不幸福。倒是患难之交才是真正的幸福。”吕翠云说着头就搭到余波肩上。(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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