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的妹子:敤手叙事(5)林子里的秘密

童若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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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8月4日讯】重华跪地下哭,惊动了林中鸟兽。黄花鹿躲树后偷瞅他,圆眼一眨一眨。玄鸟、燕子扑上他打颤的身子,为他织一件天衣。重华跪地下哭,野草拂过他的大赤脚。

领重华上穴窟后不久,一日,我去东边林子拾野菇。树影下,灰、白、花,巴掌大、牡蛎大的蘑菇立地上,聚落矮草屋生的小小娃一般。我折了蘑菇搁篮里,一边寻鸟巢里的蛋。林里透着古怪,平日少见的鸟忒多,家雀、老鸹、鸠飞一处唤,老雕盘树顶嗷,林子不似往日静。

风吹来稀奇的声音,似枯叶风中晃,又似兽在雨中嚎。我踏羊齿草穿林子寻去,见一人跪大雨树下。这人把头埋臂里,发紫的背弓着打颤,发风中翻。瞧不出是哪家汉子,我上前摇摇他。

“咋在这?”

小汉抬头,泪淌一脸,把四枚黑瞳子淹了。“重华哥!”我呆那儿。

鸟飞落他身上,在他怀里扑,似是朝他打暗语。重华一人来林子里哭,这是他和天说的话。他和天取得谅解的法子。他哭得大方脸变了形、变了个人,我躲树后瞧重华折磨、整顿自个,直到风转了向,天光暗下去,大象云朵从白变红,红变灰,一步步跺回老天深不见底的牲口圈。

重华跪地下哭,惊动了林中鸟兽。黄花鹿躲树后偷瞅他,圆眼一眨一眨。玄鸟、燕子扑上他打颤的身子,为他织一件天衣。重华跪地下哭,野草拂过他的大赤脚。

“哭啥呢?甭哭。”结淡绿穗子的草说话似小娃嗓音。

“让他哭。流干了泪,赶明儿傻小子得笑哩。”野麦声音粗。

“哭伤身子呢。”这草脖子直,脖上擎朵紫红花,一只黄蜜蜂翘尾巴朝花心钻。

“磨磨叨叨,俺们草不作兴这般啰唆。不哭哪行?人就得哭。”野麦结一头粗穗,穗心是空的。

“野麦有道理,是人便得哭,咱们草可不。”这草叶片宽长,石刀一般风里弯腰。

“草不哭么?一辈子也不?”结绿穗子小草歪头问。“俺可是没哭过。”

“急啥?有你哭的日子!”这草一瓣瓣叶片铺开来,鸟羽一般。

重华拿手抹泪,抬头找谁说话。他懂鸟语,可草木说话似娃儿,听不分明。从小重华和鸟亲。重华是打猎的好手,可他不猎鸟。他懂鸟飞过天上说的话,鸟立树叉上说的话。它们睡巢里的呢喃。从小重华背手立树下,抬头瞅树上叫唤的鸟儿,大脸上藏不住笑,我怎么问他也不说。可我有我的宝贝。我懂草叶在风中说的话。从石窟回部落,一路上我听见日头滚下天穹时草叶在风里、雨里说的话。

云朵跺回天上的牲口圈,重华扛石锄回家,瞧不出哭过。上山猎了花鹿,他裁鹿皮袄给老爹,野兔皮缀成袄给娘,叫我把鹿皮缝两双履,爹娘穿上不怕老天打冰雹。大捆梗子他打山坡背家来,火毁的仓盖好、柴堆高,瓮里腌肉够度冬。人人知道瞎老汉家落雪不愁寒,荒年不愁饥。

重华跑日头前干活,日头滚下天穹才回家,掌心长茧、背上出水泡,娘却一见他便五毒熏心,恨不得把他肉割了吞下肚。

林中树裸了,黄叶落一地,雪落了又化。重华拉拔得高大,栗色大方脸活似龙颜。娘和象蹲一处谋算:地下掘坑、酒里下毒,一回回下狠心要灭他。重华一回回逃走,等到月牙长圆了,他扛蚌镰、石斧,没事一般低头穿过矮门回家。

最后一回重华逃走,我上林子寻他。踏过爬虫豸的草丛,心吊在半空。我怕听重华哭,怕瞅他变了的脸。那是人不该听到,不该瞧见的。那是重华活下去的秘密。(待续)◇

本文转载自《新纪元周刊》第179期【创造】栏目(2010/07/01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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