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紫藤庐里的流亡者之争

(瑞典)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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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1年07月13日讯】《使命在身的流亡者》,是德国诗人布莱希特在逃避纳粹流亡国外期间写的诗。“我们不停地移居/尽量靠近边界/期待返乡的日子到来。/边界那边最微小的变动/我们都暗记心怀。”旧时代的流亡者是悲哀的,即使不像屈原、茨威格那样以死殉志,他们也大都因为与故乡音讯阻绝而痛苦万分。于是他们书写很多泣血的回忆,把故国之思寄托在文学艺术之中。

在今天的互联网时代,异乡的流亡者展现了崭新的风貌。他们不再沉吟于过去的记忆,而是跨越国界地获取一切关注母国的信息,以自己在西方所获得的学识,以新的视角思考母国的问题,在网络等公共领域里传播民主自由的理念。新型流亡者指斥时政,揭露母国的弊病,促进母国的改革。例如,在阿拉伯各国的革命中就闪现着流亡者的身影。

但在前不久,台湾的两位教授在一个研讨会上以歧视性的语言,恶意质疑中国大陆的流亡学者。这似乎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笔者因此思考流亡者的命运、角色与作用。

流亡学者遭台湾教授恶意质疑

紫藤庐是台北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茶馆。它的前身是周德伟先生的宅邸,在国民党威权时期,这幢日式官舍成为自由主义学者的聚会场所,当年殷海光、夏道平等知识份子常在此集会清谈,批评时政。

为了纪念那一段历史,周德伟先生的儿子周渝先生于五月下旬,举办了《儒家思想、自由主义精神与知识份子的实践──周德伟教授回忆录出版暨研讨会》,邀请了一些具有批判意识的海内外中国知识份子,如大陆学者姚中秋、邵建,海外流亡学者朱嘉明、何清涟等人。

一位叫雪风的台湾女作家在题为《针锋“紫藤庐”》的文章里说,她听了两场演讲,“真是精彩万分。”“流亡海外教授口齿清晰,理路明白,机关枪式的叙事能力与有条不紊的分析事理,令人佩服。”雪风还报导说,观众也是会议场合中的要角,当时在座提问的几位教授都不是省油的灯。

挑起敏感神经的两位教授之一,据说是马英九政府一位部长的夫人。这位女教授质疑朱嘉明说:“为什么流亡的学者总认为中国要亡了?”现在维也纳大学任教的朱嘉明认为,这是一种歧视流亡者的语言,两位台湾教授对流亡者没有同情心。

富有同情心的雪风描述当时的场景:“朱嘉明教授不只一次说:‘我当然希望中国好!那是我出生、生长的地方,流亡者有着不可抹灭的思乡,还有对本体文化的眷恋。’一连串流亡者不等于不能关心…流亡者不等于…流亡者不等于…情绪所到之处,让人动容。”

这个意外的插曲也触动远在北欧的笔者的神经。如果那位部长夫人不健忘的话,当年逃往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也曾被视为流亡的中国政府,他们何以如此忘本?难道教授们也类似当今台湾一些退役高级将领,认为“国军、共军都是中国军”,所以他们也和中国政府一样鄙视流亡者?

“异议是爱国的最高形式”

流亡学者朱嘉明到底在这个研讨会上说了什么,以致引起那些台湾教授的厌恶感?在5月29日下午,朱嘉明的演讲题目是《哈耶克经济思想的现实意义—21世纪以来的市场经济和民主制度危机及其出路》。他回顾了自由主义的辉煌历史,梳理了它在当代发展及衰落的脉络,最后提出重建自由主义的问题。

在谈到“中国模式”时,朱嘉明概括出三个基本特征:“强权力、弱市场、无社会结合”,并将这种“假市场经济”命名为“中国式的国家资本主义”。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刻,我们要成为政府宰制下的奴隶,还是想争取自由?如果要自由,就要抛弃极权主义。

朱嘉明并没有说中国就要灭亡了。他先是分析了中国经济、政治和社会问题的严重性,说明“走向灭亡”和“走向崩溃”之不同:走向灭亡是一日一日的衰败,容易辨识;崩溃却是在一夕之间发生,而在崩溃前夕,外表上可能还是光鲜亮丽的,一般人看不出来,必须有深刻理解的人才能认识。然后朱嘉明指出:中国正在走向崩溃。

这种观点当然是可以争辩、可以讨论的。如果两位台湾教授不同意该观点,可以指出朱嘉明分析中的错误,并具体论证中国未来的经济形势仍将大好。但这两位台湾教授不去客观探讨中国的问题,而是因为朱嘉明的分析不符合中共的主流观点,其中有异议的成分,因此毫无道理地指责朱嘉明的流亡者身份。

1999年6月,我在波兰华沙纪念六四10周年的会议上发表演讲。现场有一对亲中共的波兰汉学家夫妇,他们充满忧心地教育我要热爱自己的祖国。我说,在这里纪念六四,就是我不忘祖国、热爱祖国人民的证明。在中共红色渗透世界的时代,“爱国”成了一块掩盖罪恶的遮羞布。

美国总统汤托马斯‧杰斐逊有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异议是爱国的最高形式”(Dissent is the highest form of patriotism)。当政府一味说谎蒙蔽人民时,流亡者说出真实表示异议,这是爱国主义的一种最显着的表现。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观点,老百姓往往把向皇帝谏言提出异议的人,视为最爱国的忠臣。

流亡者的视野可能更为广阔

如前所述,互联网的兴起打破了流亡者宿命而被动的传统角色,赋予他们履行积极使命的可能性。从某种角度看,流亡学者比那些思想局限于国内体制内的学者,在认识中国问题方面视野更为广阔,更能提出有见地的观点。

首先,互联网使流亡者和坐在北京书斋里的学者同时获得资讯。由于没有新闻封锁,海外获得的资讯很可能更为真实,更为全面。苏轼有诗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就意味着,要认识庐山,就必须从庐山的云雾里走出来,才能认清山景全貌。

其次,流亡者身上带着母国与移居国的两种文化,有了新的眼界和思索。不少流亡者都有相似的经历。他们曾怀着理想和激情投入国内的民主运动,在运动失败后遭到迫害,被迫流亡海外。热切求知的流亡者在西方获得了新的学习机会。由于他们懂得母国国情,又在异国吸取了新的思想文化营养,因此获得一种比较性的独到眼光。在中西方社会政治异同之比较中,他们往往能更好地认清母国的现实。

再次,真理的本质是自由,只有不受任何干预,人们对事物的观察才能接近真相和真理。由于流亡者身居异乡,没有参与中共利益集团,没有成为腐败功利社会的一分子,他们因此在认识问题时精神更独立,立场更超然。在西方获得的言论和写作自由,也使他们能够没有顾忌地发表看法,并为国内不能说话的人代言。

一般来说,台湾人比较尊重西方学者,他们翻译很多西方著作,并经常引用西方学者的观点。其实,就对中国的了解而言,西方学者很可能不如流亡学者多。例如,曾是中国八十年代“改革四君子”之一的朱嘉明,现在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担任经济学家,兼具东西方两方面的优势。如果有人否定流亡学者的价值,却去崇拜不太懂中国的西方人,这只能说是双重标准。

中国流亡者沉痛的家国情怀

鲁迅曾经谈到辛亥革命和五四时期的那些勇将们,“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我又经历了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不久还是会这么变化。”八九民运过去的22年间,笔者见过不少当年的呐喊者后来做一百八十度的“转轪”,他们与中国政府“和谐”了,反过来轻蔑仍然坚持理念的流亡者。

萨伊德曾说:“流亡是道德的坚持。”六四后,中国大陆有学者倡导在历史中“缺席的权利”,我们却在一些流亡者身上发现悖论:流亡中的在场。背负着中国专制社会沉重而刻骨铭心的记忆,忍受着与亲友分离的悲伤,很多流亡者仍锲而不舍地关注祖国的命运,并希望自己能为祖国的变革贡献力量。

在欧美制度健全的民主国家,需要有反对党来扮演忠诚的监督角色。反对党的天职和本分就是和执政党对立,以使执政党不能为所欲为地搞权力腐败。西方民众纳税养活一大堆反对党议员,就是为了让他们去监督去反对。而在不容许反对党存在的中国,异议者或被监禁或被噤声,这样,海外流亡者就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批判和反对的责任,揭露中国政府的治国失误与人权恶行。正是由于流亡者经常在西方为中国受害者作证,世界才获得对中共政权的真实而全面的认识。

流亡者本身的处境,也证明产生流亡者的国家侵犯人权。根据木桶原理,一只木桶盛水的多少,取决于桶壁上最短的那块。一个国家只要还存在着政治犯和流亡者,这就是这个国家文明程度低劣的标志。已经获得民主自由的台湾人,只要还有一点基本的人权理念和人道价值观,就不难认识到这一点。@

—原载香港《开放》杂志,题为《部长夫人质难朱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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