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强:又一亲密战友去向马克思哭诉

貌强 Maung Chan (缅甸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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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1年07月09日讯】小妹从柏林打来电话,说我们最亲密的柏林战友耶敏已闭上眼睛,摆脱癌魔的折磨,告别了这个万恶世界,向马克思哭诉去了。

我发呆了好久好久。

我上星期才打过电话请他夏天来国外一游,促膝长谈一下缅甸国内外情势的发展。当时他声音沙哑:“呵呵!暂时还不能”。

我不知他癌细胞扩散,还开玩笑:“你喉咙缺水——刚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他呵呵干笑,不语。我继续说:“昨天打电话给东京丹三雄。他声如洪钟。我问他是否已经练就了我的少林秘笈内功?30多年前我在柏林大学课余教拳时,他老嫌太极拳不刚不烈。当时我笑说将私授他一人少林秘笈内功。喔喔!他没把我的秘笈偷偷给你学吧?”。

积劳成疾

电话里听到他沙哑笑声越笑越弱。

我暗暗吃惊:他跟我们一起卧薪尝胆,40年来齐心合力为缅甸各族人民的民主、平等、公正、人权,到处奔走、呐喊、游说、争取。

他积劳成疾,最近极可能:
*见到缅甸新政府一边大搞和平民主秀,另一边对缅甸人民力量大举军事进攻,而北部克钦军、东北部掸邦军、东南部克伦军克耶军与孟军等,也正在“敌人磨刀,我们也磨刀”。
*眼看半世纪没完没了的内战,又将大打特打。
*忧虑法西斯缅军又将大肆烧、杀、抢、掠,强奸少数民族妇女,捉壮丁充军、搬运、强迫劳动。村前村后又将大埋地雷。
*无辜百姓又要大量死伤、家破、人散、大饥荒、大逃亡了。

跟我们一样,他必定心急如焚。不!他应是忧国忧民过度,吃不好睡不好,抵抗力大大下降了!

有张小妹的话为铁证:耶敏积劳成疾,最近心情特别差,癌细胞迅速扩散才提早撒手归西。

我伤心欲绝,不觉泪如雨下。
重重往事,幕幕呈现眼前:

纪念7.7惨案

我1967年底到德国留学。
1968年7月7日,缅甸留东欧学生群集德国,悲痛纪念7.7.惨案,追悼1962年7月7日被军政府枪杀的百多名仰光大学同学。
我因1962年7月7日在大学校园白天见过同学们游行示威,黄昏在家惊闻百多名惨死枪下,深夜又得知学联大楼被轰毁;1963年目睹同学们反内战游行,被军政府列入黑名单秋后算账;1967年7月26日我由工业发展局工作回家,亲眼看到军政府的反华暴徒群杀害华侨华人、打砸抢烧华侨华人店铺住宅会馆,我在路上、随后在家中跟父母弟妹也差点死于乱刀乱棍下——所以倍感义不容辞而毅然决然参加追悼。
有人告密。
结果,我们这群留学生被撤销奖学金,并被勒令卷铺盖回国受审。
我们知道凶多吉少,只好逃亡到西柏林,起初做黑工受尽剥削,两年后才获准在西柏林大学半工半读。痛定思痛,从此坚决走向反对缅甸独裁军政府的道路。

人民公社

话说我们逃难到西柏林初期,中国文革正如火如荼。被压迫的我们,颗颗红心烧向太阳——因而租一小旧屋搞“人民公社”,学大寨农民陈永贵那套,大家破私立公,每天衣食住行与学政治课,一律集体主义。大家轮班买食物与日用品、煮饭菜、打扫、洗厕所。

我们学时事、学政治,总是理论结合实际活学活用:
*学通“矛盾论”后,大家见水煮开了,说这是“水火矛盾”;见天寒地冻,说那是“冷压倒热”,见到四季变化,就说“物极必反”,见大地回春,就说“否极泰来”,发现鸟语花香,就总结是“阴阳和合”。
*研 透“实践论”后,大家买苹果梨子,就说“甜不甜,不咬一口不知”;吃集体饭时,大家互相提醒“饭要一口一口吃”;大扫除时,口中念念有词“扫把不到,灰尘 不除;独裁军政府,你不打,他不倒”;起初开口闭口“实践出真知”,后来补上胡耀邦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革命热情越烧越旺,誓要为真理献身时,大家就齐喊“游泳中学游泳,战争中学战争”。
*深究“唯物辩证法”后,每谈时事,个个一开口就说:“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时还来山歌对唱式,一个说“细水”,另一个就答“长流!”;一个说“帝国主义与独裁军政府”,众口同声答“都是纸老虎!”;这边双手合十念“此有故彼有”,那边顶礼回答“此生故彼生”。
*见中国文化大革命红小兵们无法无天,鼓足干劲打、砸、抢、烧,彻底破坏文化、风俗、习惯、道德等,………大 家好大一阵子瞠目结舌,晕头转向;但学会最高指示后才转过弯来:“天下大乱,越乱越好”、“打破坛坛罐罐,破旧立新,不破不立”、 “人民公社好,吃饭不要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像8-9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由于柏林找不到陈永贵等包头农民与雷锋式八一人民解放军,我们就去化工厂劳动——即响应了毛主席的伟大号召 “到工厂去,到农村去,向工农兵学习,接受他们的再教育”,同时也贯彻了他老人家的“自力更生,发奋图强”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革命精神。

化工厂是三班制,我们一星期早班,一星期午班,一星期晚班——乱了体内植物时钟,营养又不良,个个面无血色,昏昏沉沉;一觉醒来,不知是白天还是夜晚,时常不知身在何处。

无产阶级国际主义

1971年,印尼共产党知青由北京偷渡而来。我们发挥中共早期“工人无祖国”论,见亚洲无产阶级同志没居留没工作没收入,就毅然决然收留在家,我们拍着胸膛说:
*安心住下来。我们的也是你们的。
*只要冰箱里有食物与饮料,别理会资产阶级法权。
*中国同志正在猛批资产阶级法权,柬埔寨布尔布特已经抢先全国不要它了。
他们在我们“人民公社”同吃同住同学时事三个月,后来才被印尼共产地下组织接走了。

1972年,我们住进学生宿舍,在捷克的同志来柏林大学半工半读。他们刚到,经济拮据,学习艰难。于是,耶敏、丹三雄与我在宿舍办起“人民食堂”,实行“人民食堂好,吃饭不要钱”,让他们度过难关。

学白求恩

耶敏的一位学医同学毕业回国,我们拿苦工赚来的钱,买医疗器材送他。
在欢送会上,耶敏念“纪念白求恩”文章,希望他以白求恩为人民服务精神,多多为城市贫民、农村穷人、失学儿童服务。

接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发言:
*千万不要世俗地仅为金钱而工作。
*更不要贪嗔痴,小病故意说成大病,唯利是图。
*学中国赤脚医生,上山下乡为工农兵服务。
*最好再学针灸,治病不花钱也不要钱。

最后,我们高举德国啤酒杯齐唱:
“到农庄去~~到工厂去~~到缅甸各族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
歌声响彻云霄,我们个个热泪盈眶。

学雷锋

丁XX同志专科毕业后,谋得工程师高薪。他说一因工作压力太大,二因不想太影响同志们革命情操,三因太爱中国菜,就最先离开了“人民公社”。他每天光顾一家中国餐馆,后来索性签约在那边吃长期晚餐——价特廉物特美。他日渐心宽体胖,又不运动,几年后脑满肠肥而不幸中风。

中国那时文革还未结束:
*毛泽东思想仍然无往不胜,无坚不摧。
*中国解放军医疗队针麻奇效,传遍欧洲。
*哑巴针砭后大唱“东方红”。
*聋子针砭后高歌“大海航行靠舵手”。
*快死的病人银针一刺,跳起大喊“毛主席万岁”。

不久,四个现代化又被强力推动了:
*以经济建设与提高人民生活为中心。
*中医中药越来越科学化、现代化。
*中药、针灸、气功三结合,数不清的中风瘫痪者与疑难杂症被治好了。
*荷兰开了中华医院,诚聘国内“华佗再世”老中医会诊。

我们读在眼里,喜在心头。
我们发扬雷锋精神:
*护送半瘫痪半失忆的昔日丁同志,到荷兰中华医院针灸一个疗程。
*特意让他在针灸院附近小旅社住宿。
*每天安排他到附近中国餐馆吃他喜爱的中国餐。
*疗程结束后护送回柏林。
*由保险公司送他去德国疗养院生活。
*老柏林人耶敏主动联络与照料他。

日本赤军与忠义堂

记得日本天皇访问丹麦时,有日本赤军要向他丢土制炸弹,结果被捕坐牢三个月后驱逐出境。这些日本青年大多是满腔热血的日本文理科精英大学生,痛恨祸国殃民、毒害大东亚人民的天皇。他们化名逃亡柏林,有的藏身于马共精英的“忠义堂”,有的避居德国赤卫军的“革命根据地”。
报载日本赤军如何如何嗜血成性,穷凶极恶,
耶敏、丹三雄和我,却发现他们其实跟我们一样。

日本赤军爱边喝日本清酒边唱日本浪人歌曲,有次酒后向我们吐真言:
*日本国是封建天皇制、垄断资本、军国主义的混血儿。
*日本共产党与工人阶级都变修变质了,抛弃无产阶级与国际主义的长远利益。
*既然参加不了日本神圣革命,情愿高唱‘国际歌’,投身世界革命洪流中。

于是,我们
*一同声援法国学生反戴高乐的革命运动。
*每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携手参加柏林学生支持无产阶级的游行示威,高唱“国际歌”,打烂砸破垄断资本的银行与办公室玻璃。

当时越战正处高潮,拉丁美洲革命激荡,我们
*时常高举胡志明肖像,参加革命学生的援越反美斗争。
*声援西哈努克反对美国走狗朗诺的正义斗争,
*为英雄的古巴卡斯特罗与智利阿连达的反美斗争摇旗呐喊。
*到美国使馆、图书馆、新闻处示威、喊口号、丢石头——认为是我们的神圣使命与正义行动。
*时常共同研讨时事,分析美苏两霸、日本军国主义的性质与动向,更不忘互相激励与支持。

舍身取义

在一个激情发火花的时事研讨会后,日本赤军突问缅甸武装革命需不需要他们这股武装力量,他们愿意为国际革命赴汤蹈火、舍身取义。我们当时只不过是书生谈政治 而已,离武装革命十万八千里——这令他们非常失望。后来他们与巴勒斯坦革命力量挂上钩,不动声色先在东欧保加利亚接受秘密军训,然后持枪冲入以色列使馆搞 人质绑架,也在以色列首都机场乱枪扫射军警……他们视死如归,认为是在为巴勒斯坦革命贡献力量。刚直勇猛的日本战友Hiko(化名),后来与巴勒斯坦革命军意见分歧,据说被视为敌我矛盾而惨遭秘密处决。

世事无常

毛泽东亲自发动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当时的确像颗精神原子弹,在我们灵魂深处大闹革命。中国两报一刊天天报导的中国热火朝天的社会主义建设、史无前例的伟 大成就以及中国人民无比幸福美好的生活,我们总信以为真,兴高采烈异常(我们在缅甸长大,只知唯独裁军政府与其喉舌说假话、吹牛皮、不实事求是!)。

当时我们多么希望:
*极端贫穷落后的我佛国大地,也能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人间天堂。
*朴实善良的缅甸各族人民,也能和平幸福地过美好的日子。
*我们以我们所学,心甘意愿益国利民,诚心诚意为人民服务。
*能中为缅用,为中缅两国友好贡献力量,三生有幸!

可惜我们小资产阶级知识份子软弱特性与人生观,真的难改。

穷困时期同病相怜而同情穷苦人,并乐于闹革命。我们当时有饭同吃,有房同住,有钱同花,时时高唱“破私立公”“人民公社好!”“社会主义好!”“为人民服务”。

等到学工程的学兄们一旦毕业,找到对口工作而过美好生活时,我们惊见他们就一反常态:
1.有的以丁XX同志为例,
2.有的提出高不可攀的道德标准,
3.有的提出更极端更办不到的革命要求,
4.有的列举不成理由的理由,
然后一个个理直气壮、自欺欺人地离开“人民公社”——套用当时革命语言,“他们变修了变质了,同革命渐行渐远”。
最后“人民公社”只孤零零地剩下耶敏、丹三雄和我三人苦苦支撑。

捷克“布拉格之春”后,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形形色色“修正主义”,从大大小小洞口钻出来,一呼百应,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于是乎,我们的“人民公社”更奄奄一息,最后不支倒地。
耶敏、丹三雄与我当时感到天昏地暗眼黑,最后只好申请学生宿舍住,三人节约闹革命,尽可能深居简出,争分夺秒去读完书。毕业后,丹三雄与我劳燕四飞求职,最后不得不到外地生活去了。
柏林“井冈山根据地”,最后只剩下耶敏同志单打独斗了。
为1974年以及随后缅甸国内学生市民的屡次起义与示威抗议,耶敏在柏林,丹三雄与我在国外,虽然分头奔走、呼号、游说、声援,但三人天南地北,大大力不从心了。

民主人权斗士

柏林围墙倒下的前后一段时间,丹三雄与我从国外一直遥望着已成“老柏林人”的耶敏:
*努力找德国民主人权团体合作。
*重整旗鼓为缅甸的民主人权到处奔走呼号。
*他用缅甸传统温情友谊与佛教大慈大悲精神,不仅对待缅甸各族人民代表,即使对中国人、印度人、印尼人、欧洲人,也一视同仁。

1988年8月8日,缅甸军政府残酷屠杀学生与市民。我带6岁大女儿,远赴德国波恩缅甸使馆抗议。当时见到耶敏在缅甸使馆铁门前领队高喊“停止杀害学生市民”的口号。他瞥见我们,百忙中走过来,劝我大女儿不要站在铁门前线——他低声说缅甸使馆人员个个是疯子、特务、杀手、丧心病狂,说不定会从使馆内射冷枪。

1989年发生天安门惨案,他以缅甸学生会与柏林民主人权组织名义写“停止杀害学生市民”抗议书,要我到中国大使馆前,先向包围使馆请愿的中国留学生、华侨华人宣读,然后交给中国使馆。

不耻下问

我曾带大女儿小女儿参加耶敏主持的德国科隆与法兰克福的缅甸民主人权会议。

每次会后,他总请我两个女儿一同吃汉堡包,然后问她俩对会议的意见与看法。

两个小假洋鬼子起先不语,后来就口没遮拦:
*在家常听爸爸年年讲、月月讲军政府的反人民罪行。
*到这里听到你们臭骂军政府祸国殃民。
*看到少数民族为被屠杀的亲人们痛哭流涕。
*也见到缅甸妇女组织愤怒控诉法西斯缅军以强奸为内战武器。

她俩天真地问:“怎么年年讲、月月讲,臭骂、痛哭、抗议、控诉了二十三十年,缅甸独裁暴政依旧,民主、平等、人权仍不知在何方!你们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耶敏看了我一眼,不说话;我回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留欧为革命尽力而为

那晚我们对喝闷酒,好久好久,只听耶敏长叹一声:
*我们在1962年7月7日仰光大学校园大难不死。
*侥幸出国后能为死难同学每年开追悼会,为饱受内战煎熬的父老乡亲们,到处奔走、呼号、声援、游说、控告。
*1969年缅甸全国武装斗争风起云涌,形势一片大好,我们想投奔缅甸武装斗争最前线去贡献力量——但不得所愿。
*我们唯留欧洲尽力而为至今。

我说:
*我们那时要“战争中学战争,游泳中学游泳”,够条件吗?
*小资产阶级知识份子,见革命形势大好而同情革命,但革命不会永远一帆风顺呀!我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肩不能扛重武器,肚不饱就走不动,疾步行走就气喘如牛。在城市与办公室工作可能胜任愉快,但到农村山区武装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呀!
*军 政府用飞机狂轰滥炸,用坦克车冲锋陷阵,用迫击炮、高射炮、四散弹疯狂射击。而我们的人民军,仅仅小米加步枪而已——靠两条腿从这山跑那山打游击,敌进我 退,敌站我停,敌退我追;两三天吃不到饭,唯嚼树皮干草充饥;天天有战友死亡、中弹、眼瞎、断腿、失臂、流血不止呀!医药奇缺,连赤脚医生都难找——我们 在欧洲不是为此到处寻求军用药品、绷带、血浆与‘白求恩’吗?

知识越多越反动

其实,缅甸革命领导人劝我们留欧尽力而为,
*正说明他们充分考虑到我们留欧知识份子的长处与短处。
*更证明他们站的高望得远,十分爱惜我们。
*他们深恐会像国宝级知识份子敏拉教授Minhlat Yekaung,被极左狂热分子以知识越多越反动、里通外国等等莫须有罪名,冤枉批斗而死。

敏拉Minlat Yekaung是谁呢?

他是老师级大师兄,仰光大学文科毕业,50年代是缅甸进步作家、文学家,特受缅甸广大知青崇拜、文学界尊敬。60年代他荣获捷克奖学金而到捷克深造。他钻研缅文拉丁化,创造了拉丁缅文,荣获文学博士,被聘为捷克大学世界文学系缅文教授,享誉国内外。耶敏、丹三雄等早期来欧留学生的政治觉悟,是他开发启蒙的。1967年见缅甸革命风起云涌,极需各类人才,他就毅然决然、千辛万苦地由捷克奔赴缅甸武装革命穷乡僻壤山区为人民服务。我们就是用他留下的缅文打字机,每年7月7日,出版“战斗的孔雀”留学生杂刊。

在为武装革命而含冤牺牲之前,敏拉教授曾面对残酷批斗、无理冤枉他的‘红卫兵’战士们说:
*你们在前线挖战壕、冲锋陷阵,是为革命!
*我在大后方草房陋室日夜为佤族创造与传授拉丁佤文,也是为革命!
*在欧洲声援、传播、支持我们的革命事业,每年7月7日出版“战斗的
孔雀”杂刊的同志们朋友们,也同样是为革命!
*大家各在各的革命岗位上分工合作,为革命贡献力量!

结果被谩骂为“开口拉丁佤文,闭口拉丁拼音”“ 资产阶级臭老狗翘尾巴”,再多加几记闷棍,几顿拳打脚踢。见老顽固“死不悔改”,吐口水臭骂他“知识越多越反动”“里通外国” “无可救药”,最后以“夺枪反革命反人民”滔天大罪枪毙了。

原来老师去见马克思了
耶敏惊闻敏拉老师已去世,他语带哭声:“每次用他的缅文打字机,就好像见到他,很欣慰;好像跟他一同革命,自觉光荣、充满力量。………原来我们敬爱的敏拉老师,已经带着血泪枪伤,去见马克思了!”。
他默哀良久,喃喃自语、如泣如诉:“老师呀!您教导我们要为人民服务,我尽力而为。您知否昔日同志在我背后插刀,说我坏话?……”。
说毕他泪如雨下。
我伤心地说:
*敬爱的敏拉老师含冤惨死,他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向马克思哭诉的。
*马克思一定会痛责牛鬼蛇神——假仁假义!为所欲为!
*马克思一定会怒斥极左派——倒行逆施!祸国殃民!
*马克思一定会臭骂大大小小伪马克思主义者——狗血淋头!让他们无地自容!

我顿一顿:“不要说我们昔日造反派们变天了,老在我们背后冷嘲热讽,暗箭伤人;林彪不是毛主席的最亲密战友与接班人吗?有人说他形左实右,是暗卧在毛主席身 旁的赫鲁晓夫,反毛杀毛失败后,逃往修正主义红都而机毁人亡。也有人摇手连说非也非也!是四人帮要抢班夺权,逼他逃亡,然后发射导弹。更有人言之谆谆,说 他想做国家主席,被杀后才送上飞机,然后制造堕机事故。最耐人思味的是毛主席获悉他远走高飞后,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不断革命与四大皆空

只见耶敏放声痛哭:“不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吗?不是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吗?诚心诚意为人民服务,任劳任怨,艰苦奋斗,出生入死的结果——却是真变假,假变空!”。

我想了好久好久,才说:
*真变假?假变空?善哉善哉!
*我佛不是早就教导我们:缘起缘灭,人生如梦,四大皆空吗?
*金刚经早就指出:人世间一切,虚幻不实也——不可当真!色就是空,空就是色!

马克思思想

马克思的科学共产主义指出:
*封建社会发展到最高峰,必崩溃而形成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发展到最高峰,必崩溃而凑成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发展到最高峰,才水到渠成地进入共产主义。
*社会科学发展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谁违背,谁必败无疑!

马克思若在,一定会说:
*资本主义还未发展到最高峰——如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想急步多快好省地进入社会主义,甚至妙想天开,跑步奔向共产主义,谈何容易!经济是基础,制度是上层建筑,条件太不成熟了,目标太高不可攀了,理论太脱离实际了——当然会困难重重、四面楚歌,天怒人怨、寸步难行了!
*新中国本来就是内忧外患、理想主义、枪杆子、千千万万爱国工农兵知青、三十六计等因缘巧合而成的政权嘛——古老中国被封建统治两千多年,余毒深厚,又缺少民 主、共和、人权的历史基础,日本军国主义、西方殖民主义、帝国主义亡华之心又未死,加上长期的天灾、人祸、战乱、贫穷、愚昧、落后。

强扭的瓜不甜

耶敏和我均有同感:
*强扭的瓜怎会甜呢?新中国畸形怪胎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当然内战、内乱、窝里斗、阴谋阳谋、奇难杂症等连绵不绝、层出不穷了!
*毛泽东靠策略方针与军队枪杆子赶走国民党蒋介石后,在国内继续镇压国民党残余,以残酷斗争为纲,继续靠暴力与阴谋阳谋清除障碍——三反五反,反高岗,反胡 风,反形而上学,反形左实右,反左倾右倾,反四清,反彭德怀,反铁托,反苏修,反刘邓,反林反孔反周公、反资产阶级法权、反反党,反反社会主义………引蛇出洞,帽子满天飞,真眼花缭乱哟!
*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结果——新民主主义惨败,大跃进惨败,大炼钢惨败,人民公社惨败,民主集中制惨败,超英赶美成天大笑话……。众叛亲离,个个养成口是心非,顺风转向,好吃懒做、吹牛拍马——全国大饥荒并不奇怪!什么全国人民大团结,社会主义民主,防修,反修,斗私批修云云,大吹大擂、热闹一番后,不是随风而逝吗?
*毛泽东的四人帮与接班人继续阴谋阳谋、倒行逆施,互相攻奸,互相残杀,最后神州大地忠奸难分,善恶不明,道德败坏,无法无天——全国不大乱才奇怪!

哀叹

我们哀叹:
百年中国经历了保皇、改良、百日维新、辛亥革命、军阀与中华苏维埃割据、抗日、群众暴力革命、残酷斗争、内忧外患不止、不断革命……灾难深重,苦海无边!
呜呼!无休止的内斗,折腾折腾再折腾,成本太重了,学费太高了,损失太大了!
哀哉!破坏、重建,再破坏、再重建,再严重破坏、更浩大重建…….各族人民太苦了!死伤损毁太惨重了!也太损害国际民主、法治、正义、人权、人类文化遗产等——事关全人类的事业了!
可怜呀!痛惜呀!柬埔寨布尔布特还学中国极左言行做法拿回去用,更荒唐提前取消了资产阶级法权——结果柬埔寨几年内也大屠杀、大饥荒、大逃亡、国破家亡、一败涂地………。

庆幸

我们庆幸:
毛泽东去见马克思后,邓小平拨乱反正,全面平反,迎进市场经济,大补资本主义课,走回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恢复了民主集中制,让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然后让先富带动后富——结果起死回生,社会重新稳定,很快就全国小康。
邓小平去见马克思后,新领导人大胆吸收社会精英、企业家、非无产阶级入党,扩大洋为中用、反独裁、反人治、反贪、防腐、反官商黑三勾结等政策,以和平稳定为本,解决日益严重的贫富、城乡、区域三大差距,继续努力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共同富裕。

回首缅甸革命史

中国革命错综复杂——活像三国演义+水浒传+封神榜+儒林外史+红楼梦……。
缅甸革命简单些——仿佛西游记+水浒传。

大缅族与众边区民族
*缅甸封建王朝1886年沦为英国殖民地,
*二战以前,英属缅甸由下缅甸(缅甸本部)与众少数民族边区组成。
*国父昂山、大独裁者奈温、大佛教徒吴努、缅共创建人德钦丹吞、德钦梭等都是下缅甸的大缅族,主要信佛,早期都反殖民主义、向往社会主义、追求民族独立。
*边区众少数民族信仰自然宗教、佛教、基督教、回教等。民族之间文化、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历史等差异甚大。此外,掸族、景颇族、布朗族、佤族等生活在中缅边 区而受中国影响,克伦族、克伦尼族、孟族等生活在泰缅边区而受泰国影响,钦族生活在印缅边区而受印度影响,若开族靠近孟加拉国则受孟加拉国影响。
*缅族与少数民族,缅族之间,少数民族之间,从过去到现在总是大欺小、强凌弱,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大缅族曾三次一统全缅甸,并占领泰国。少数民族被大缅族暴力统一后,总伺机造反,见缝插针,还借泰国或中国或印度或东洋西洋之力,打得大缅族狼狈不堪。

大东亚共荣圈

*1936年昂山、吴努等领导仰光大学学生罢课,反殖民奴化教育。
*1937年德钦梭、德钦丹吞、吴努等创办“红龙书社”,传播西方民主、自由、社会主义思想理论。
*1939年8月15日德钦梭、德钦丹吞、昂山等成立缅甸共产党,昂山任总书记。
*1940年8月1日,日本提出“大东亚共荣圈”,昂山就组织奈温等30志士去接受日本军训,学成后回国发动群众反英。其时在英属缅甸狱中的德钦梭、德钦丹吞、吴努三人赶紧发表公告,明确指出“法西斯主义是人类第一敌人”。但昂山奈温他们要“曲线救国”,宣扬“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1941年12月8日日本袭击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12月26日昂山、奈温等30志士到泰国曼谷招兵买马,成立了缅甸独立军;1942年初,引领12万日军进入缅甸,3月8日攻陷仰光。3月中旬,日军马上兵分两路,北上进攻英军与中国远征军,围剿英军于仁安姜油田——引美军装备的中国远征军奔来解围。4月中旬,第三路日军由泰国清迈奇袭中缅边界,4月28日切断滇缅公路,三路包抄,直逼中国远征军的西路随英军退入印度,远征军中路与东路则翻山越岭狼狈撤回云南,死伤惨重——大长大东亚共荣圈的士气。
* 1942年5月日本皇军占领缅甸全境,8月1日让缅甸宣布独立,让昂山任傀儡国防部长兼总司令,吴努任外交部长,德钦丹吞任农业部长,同时让他们宣布支持日本的侵略战争,正式向英美宣战。唯独崇拜斯大林的德钦梭清醒在野,组织人民游击抗日——他1943年荣任缅共总书记。

对日反戈一击

*1944年夏季, 10万日军向印度英军猛攻惨败。年底,英、中、美三国盟军大举反攻,1945年3月3日,三国盟军就长驱直逼缅甸中部。解放了古都曼德勒后,箭头直指仰光日军。
*1945年8月23日,缅共抗日组织联合昂山军队,组成“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让昂山将军摇身一变,成反日最高司令,对日反戈一击。
*1945年3月27日,“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配合英、中、美联军抗日起义,5月1日收复仰光。

“更爱国的”枪杀爱国的

*1965年9月7日,昂山将军接受英美联军要求,缩减了爱国军队——这引起反英亲日的爱国党领导吴素等的不满。昂山仍然坚持和平谈判缅甸独立大事,1946年缅共发起反对机会主义斗争而分裂为德钦梭领导的缅共红旗与德钦丹吞领导的缅共白旗。10月,昂山将军领导的“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驱逐闹事不听话的缅共红旗白旗出局。1947年1月27日昂山将军与英国签订“昂山-艾德礼协议”,2月12日再与缅甸边区少数民族签订“彬龙协议”——达成共同争取缅甸联邦同时独立的共识;“彬龙协议”赋予少数民族“民族自决权”——10年后,若不愿意,有权脱离缅甸联邦。
*1947年7月19日,自诩最爱国的“爱国党”领袖吴素,说昂山内阁出卖民族与国家利益太多而枪杀了昂山将军为首的全体内阁成员。

独立与内战

*1947年10月17日,“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新领导吴努,与英国签“努-艾德礼协议”,于是1948年1月4日缅甸联邦独立了,吴努当总理。
*认为独立有名无实——1948年3月28日,德钦丹吞缅共白旗开始武装斗争,4月,德钦梭缅共红旗也开始武装斗争。
*愤于大缅族主义大权独揽——众边区少数民族克伦族、克伦尼族、克钦族、孟族等要求民族权与自治权。
于是没完没了的内战开始了。
*不幸中的万幸——吴努政府重视农业、工业、商业,大力发展自由经济,人民生活还是蒸蒸日上,当时缅甸还是东南亚最富裕繁荣的国家。
*内斗加剧——1958年,执政党“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分裂为吴努的 “廉洁派”与吴巴瑞的 “巩固派”。
*9月,“团结爱国的”奈温将军发动政变,成立过渡看守政府。
*1960年3月,“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廉洁派改名为“缅甸联邦党”,竞选获胜而执政。党内党外、众边区少数民族吵吵闹闹。

缅甸社会主义对缅共白旗红旗

*1962年3月2日,“坚持团结爱国的”奈温将军第二次政变夺权,成立“革命委员会”,4月30日公布“缅甸社会主义纲领”,7月4日成立“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1963年石油公司先“收归国有”。
*积极学习中国经验——1963年10月颁布国有化法令,疾风骤雨推行银行、工商企业、中英文学校等收归国有政策。
*1964年3月28日,取缔所有政党——包括学生组织,由“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工农业领域雷厉风行一党专政。
*军事方面——把日本法西斯军队的“三光”修整为“四切断”,再吸取中国红军游击战术,把反共剿共、镇压少数民族的内战,变本加厉坚持到底。
*百业凋零,国民经济急速恶化,人民一穷二白,大饥荒、大逃亡接踵而来。

立竿见影

* 1968年9月24日,缅共白旗主席德钦丹吞被军政府特务成功杀害了。
*德钦辛接任主席,德钦巴登顶为副主席。他们还是坚信“社会主义只能由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领导”,定毛泽东思想为指导一切的方针,政治挂帅,坚持“农村包围城市”“枪杆子出政权”的武装斗争。
*1970年11月,缅共红旗总书记德钦梭被奈温政府俘获,他是苏联派,说奈温的缅甸社会主义,是他红旗派的基本主张加上佛教思想而已(1973年德钦梭仅名义上被判死刑,1981年1月还被授予一级国家荣誉称号)。
*1974年缅甸社会主义新宪法出台,国名改为“缅甸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革命委员会”向“第一届人民议会”交权,奈温等“缅甸社会主义军头”换穿民装粉墨登场,强调学习中国的“新民主主义论”与“人民内部矛盾论”。
*1975年5月25日 缅共白旗主席德钦辛又不幸阵亡,德钦巴登顶继任主席,仍然不放弃毛泽东思想、政治挂帅、武装斗争。在奈温的穷追猛打、挑拨离间、阴谋阳谋,以及邓小平“经 济挂帅,改革开放”“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下,缅共白旗分崩离析,东北解放区经和平解决而成停战自治区。鸦片大王与毒品大王更老早归顺——与奈温集团合作搞 国内外贸易、开银行。

谁来救国救民?

*1988年缅甸被联合国列入最贫困国家名单中,引发全国大动乱,军队乱枪扫射学生市民,惨不忍睹。奈温辞职,接任者盛伦两个月后也被迫辞职,9月18日军队发动政变“救国”,改“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为“联邦巩固党”——仍然一党专政,一意孤行。

*这时国父昂山的女儿——昂山素姬回国探望病重母亲。她生在缅甸,随驻印度大使母亲成长在印度,深造于英国大学,工作于联合国与先进国家,封建意识少——虽不说出污泥而不染。她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地带来印度甘地的非暴力哲学与西方的自由、民主、人权思想作风。她成立了“全国民主联盟”,在1990年多党竞选中,获压倒性胜利。

*军政府死不交权,抓抓放放昂山素姬,最后软禁她在家,其夫癌症末期,由英国想来缅甸见爱妻最后一面,也不给入境。

*独裁将军们痛定思痛,卧薪尝胆、韬光养晦20年,2010年一手制造并“全民通过”了“新宪法”,接着“高票数”赢得了2011年“多党民主”大选。

*现在,脱下军装的“民选”平民新政府,高举“新宪法”,一边强迫少数民族自治区的军队改编为自己控制的边防军,另一边向国内外宣布改革开放,学中国引进市场经济,鼓励私营企业,要跟中国与东盟更密切合作,也伺机向日美欧澳投怀送抱。

折翼鸟

只见耶敏猛抽几口烟,问:“如果我们当年也学了中国文革那一套,回缅甸依样画葫芦,后果会如何?”。

我猛抽几口冷气,答:“在我们爱民利民、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指导下,十二万分希望——会比祸国殃民的中国文革内乱好,会比一穷二白的缅甸社会主义专政好,会比天怒人怨的布尔布特暴政好”。

只见耶敏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毛主席曾说他生平只做过两件大事:一是赶走蒋介石到台湾,二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我大口地喝光了啤酒,苦涩地说:

“唉!家事、国事、天下事,物极必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沧海桑田哟!你万分痛苦地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艰苦奋斗,出生入死的结果——却是真变假,假变空!……唉!唉!你当年不是听我说过‘折翼鸟’故事吗?”。

他口喷浓烟,指正我:“清楚记得你那时说的故事是‘鸟翼折’,不是‘折翼鸟’”。
我答:“中国字可以左右顺读,也可右左逆写”。

他大惑不解:“看毛主席用毛笔写诗作词,天马行空,龙飞凤舞,一气呵成——全由上而下呀!”。

我说:“利比亚强人卡达菲,对欧美大搞合纵、连横、对抗、恐怖袭击、以牙还牙。他自诩 是利比亚爱国爱民大英雄、天方国的红太阳,而台胞却称他为‘另一位打伞大和尚’。

据说,这天方夜谈老兄书写古老阿拉伯字,就如埃及妖姬扭跳肚皮舞,说妙也好,说怪也罢——全由下而上也!”。

(完稿于2011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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